真方富跟着父亲出了门 , 叫父亲先回去吃饭 , 他去起草一个文件再回 。他边说着 边匆匆忙忙走到办公室门口 , 探头见万福主任还没有走 , 便叫万福主任赶快去吃饭 , 吃完饭后通知小吉一起来加班 , 因为有文件要打印 。万福主任笑着应了 。这是他的习 惯 , 只要院长在办公室没有走 , 就是下班再晚他也不离开院办公室 , 等院长走了他 再走。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后 , 真方富坐到了办公桌前 , 拿起摆在桌面上的烟抽了支 , 紧 锁着眉头思考好久后 , 才重重地将手上的烟蒂按灭在烟缸里 , 拿起笔 , 摊开材料纸 , 飞快地写下了 "关于开除金昌松 、杨陆军等公职的决定" 一行字 , 又另外抬头开始写 正文 , 文件中 , 他以金昌松和杨长利 、杨陆军私设诊所及其两家十一个人无故旷工已 经超过十五天为由 , 按照药坊的规章制度和马鞍塘乡政府有关药坊的改革文件精神 , 对在药坊外私设诊所和无故旷工超过十五天的金昌松 、杨陆军 、杨长利及他们的亲属 , 杨长利一家七人 , 金昌松一家五人全部开除公职 。迅速写完正文后 , 他又将杨长利和金昌松两家人的名字列了出来 , 认真看了两遍 , 字斟句酌地修改以后 , 他站起身来 ,向办公室走去， 见万福主任和小吉已经到办公室来了， 便将自己刚刚起草的文件递给 万福， 叫他看一遍， 看有没有地方需要修改的， 再给小吉打印五十份。然后转身走出 了院办公室， 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来等文件出来。
真方富回到办公室后， 又抽出一支烟点燃， 走到窗户前， 久久地盯着窗外已经黑 下来了天幕看。天已经开始晴了，天幕上现出了星星点点的星星， 尽管月亮还没有露 面， 这了了的星点却将天幕装点得有了些生机。其实， 他刚才对父亲说的话都是心里 话， 自从他决定赶走杨长利和金昌松后， 就在十分周全地考虑着计划， 尽管他很清楚 赶走这些人不会风平浪静， 这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 不能因为这些人不甘休而 放弃。至于会造成什么后果， 再来收拾。他没有想到自己设了一个圈套， 杨陆军便落 进套子里来了， 他更没有想到这个套子刚刚套住杨陆军， 杨长利和金昌松便跳了起来。在得知杨金两家人全体不辞而别后， 真方富先是一惊， 接着便是一 阵狂喜。他在急切 地等待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 怕杨长利和金昌松又突然带着两家人回了。他在焦急地 盼望着他们离职的时间迅速过半个月。这一 日天遂人愿地来了，他紧紧抓住不放了， 他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把这些人赶出荣恩堂， 让荣恩堂清静下来， 往更健康的道路上 发展。
文件迅速打印出来了， 万福主任匆匆忙忙将一份初样拿过来给真方富。真方富接 过来认真看了一遍， 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父亲真旺庆和自己的名字。万福主任又拿着样 稿匆匆忙忙走了。过了一会又将五十份打印好的文件送过来给真方富看了。真方富交 代他盖上章子， 明天早晨一上班， 叫万福主任就把这些文件送到县委宣传部 、县纪委、 县人事局 、劳动局 、卫生局等相关部门去，并送一份到乡政府去， 然后分别寄给金昌 松和杨长利两家人各人一份。万福答应了。转身出了门。
见文件出台了，真方富的心平和了下来，人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这个时候他才觉 得自己有些饿了， 便走出门来， 反手关了门， 迈着轻快的步子下了楼， 向家里走去。当他匆匆忙忙跑到家门口的时候， 听见爷爷家里传出了轻轻的哭声， 从声音上他听出了是二婶在哭， 便推门看了一眼， 见二婶紧紧依在奶奶怀里，不停地抽泣着，爷爷和 父亲及母亲都坐在火盆边，知道他们在商量二叔和二婶的事， 自己不便过问， 便关了 爷爷的家门， 走进自己的家里，进厨房端出母亲热在锅里的饭菜， 坐在饭桌前大口大 口地吃了起来。
再说真旺庆回来后， 边吃饭边简单地把长子方富对杨长利一伙人的处理意见对夫 人方万珍说了，又把弟弟泉柏这些时的反常举动告诉了她。 真旺庆的话也引起了方万 珍的警觉， 她说这些时她没有看见泉柏回家，不晓得他是不是与弟媳金枝吵了架。商量后， 真旺庆叫方万珍吃完饭后到弟弟家去一趟， 问弟媳金枝是不是与泉柏有了么事，如果确实他们夫妇吵了架 , 就把金枝叫到父母亲家里来 , 让两位老人家出面调解一下。真旺庆很清楚 , 真泉柏对父母亲很孝顺 , 两位老人家的话他肯定要听。 方万珍点了点 头 , 匆匆吃完饭便收了碗筷 , 把长子方富的饭菜热在锅里 , 匆匆下了楼 , 到弟媳金枝 家里去了。
真旺庆喝了两口茶后,放下茶杯便出了门，轻轻推开父母亲的房门，见两位老人家刚刚吃完饭，便走到他们身边坐了下来，把泉柏这些时的变化简单地对父母亲说了。
方老太太听了长子的话 , 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 , 一惊说好久了也没有看见泉柏来坐 , 往常他天天都要来坐一会再走的。她转头看了身边的老伴真常恩一 眼 , 见他也在 点头 , 说泉柏心里一定有么事 , 又一 口儿一 口肉地轻轻呼唤着 , 说他为么事有话不跟 娘说。
方万珍下了楼后 , 匆匆走进另一个楼道 , 爬上二楼 , 轻轻推了推弟弟家的门 , 门 开了 , 她笑着叫了一声金枝 , 走进门去 , 见金枝呆呆地坐在饭桌前看着两个小儿女方 祥和洲咸在吃饭 , 自己的叫声她仿佛完全没有听见。
倒是机灵的小侄儿方祥和小侄女洲咸听见了 , 他们看见伯母进门来了, 都高兴地叫了一声娘 , 告诉她伯母来了。胡金枝这才一惊 , 仿佛从梦中醒了过来 , 连忙起身强装着笑脸 , 叫了一声阿嫂 , 拉她在沙发上坐了一来 , 又转身给她倒了一杯茶 , 递在方万珍的手上 , 然后坐在了她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