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金芸猛然回过头来,睚眦欲裂的瞪着李维明,咬着牙,阴沉沉道:“李维明,你凭什么打我儿子,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儿子?”
李维明冷笑一声,撇了撇嘴巴,冷笑道:“我说嫂子,他不该打吗?”
“便是该打,那也是我这个当妈和他爸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手?你算老几?”蔡金芸脖子一横,满脸怒容,平时的雍容华贵荡然无存。
李维明眼中寒芒一闪,然后笑了笑,直接闭口不言了。
大嫂只是大嫂,可不姓李。
再有手腕和能力,也终究只是个女人,目光短浅,不知轻重,终究成不了大事。
李维光盯着妻子和弟弟,脸色难看至极,正要开口训斥,老太太潘小花缓缓转身,冷冷地瞪了小儿子和大儿媳一眼。
一肚子怒气的蔡金芸到嘴边的话便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微微低头,再也不敢多言。
李维光缩了缩脖子,急忙过去扶着母亲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说道:“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潘小花没吭声,只是盯着孙子李翰笙,说不出的失望和难过,幽幽叹道:“确实该打。”
李维明嘴角微微扯动,看了大嫂蔡金芸一眼,眼中尽是窃喜和自得,在心里冷冷道:“一个外姓人,有什么资格掌管我们那么大的产业?迟早都是我的。”
潘小花的话,比李维明的一脚一巴掌作用还大,直接点醒了李翰笙。
他抬起头来,看着满脸疲惫和哀伤的奶奶,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眼中尽是失落还有未知而庞巨的恐惧。
潘小花没来由的有些心疼,暗暗轻叹一声。
“要教训孩子,还是回家去吧,这个地方不太合适。”从车里传来的声音,淡然而平静。
李家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潘小花转身看着那扇充满了神秘和力量的车窗,深呼吸,沉声道:“香君,我孙儿刚才只是情绪失控,所以才口无遮拦,胡说八道,还请香君大人大量,不和他一般计较。”
车里的人淡然笑道:“我自然不会和他一个后辈计较,我和你们这些前辈计较就是了。至于是你们自己送给他去断魂山,还是别人来送,你们自己选,但九年,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行。”
若非李维光和李维明扶着潘小花,她恐怕会直接摔倒。
即便如此,潘小花一时间也有些头昏眼花,脸色惨白如雪。
至于李维光和蔡金芸夫妇,咬紧牙关强忍着才没有爆发出来。
原本便是送去断魂山,他们也并不怎么怕,到时候利用关系把刑期一减,顶多呆个一年半载就能出来,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姓童的竟然如此决绝。
凭什么?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凭什么?
自古以来,强者欺凌弱者,上位者欺压下位者,贵族奴役平民,商人剥削工人,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无非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吃泥巴。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而已。
偷着乐的恐怕就只有了李维明了,别看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至于李翰笙,就跟个傻子一样,满脸呆滞的看着那辆龙旗轿车,他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的命运居然会被一个从未见过一面的人给如此轻而易举的决定。
他一点都想不起来,曾经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的命运,也是被他如此轻而易举和蛮横无理的玩弄着的。
他突然想起来了他的奶奶,就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急忙跪着爬到了潘小花的面前,紧紧地抱着潘小花枯瘦的小腿,一边哭一边苦苦哀求道:“奶奶,您救救我,您救救孙儿,孙儿从今以后再也不敢了,孙儿一定改,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绝不让您失望……”
潘小花缓缓低头,看着李翰笙满脸的泪和满眼的恐惧和哀乞,她的心渐渐痛如刀割。
她轻柔地摸了摸李翰笙的脑袋,柔声笑道:“别怕。”
随后抬头转身,看着那辆龙旗轿车,不卑不亢的沉声道:“香君,如果老妇我不答应呢?”
老妇人一忍再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准备亮招了。
气氛突然沉寂下来,有些压抑,龙旗轿车中的人稍作沉吟,淡然而平静道:“潘小花,你当然可以不答应,这是你的权利。”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李维光,你今年也有五十五了吧,一个星期之内退下来吧,好好尽尽你作为父亲的责任。至于李维明,野心你有,但能力不足,就别往核心里面挤了,给年轻的有能力的多一点机会吧。还有你,蔡金芸,你那五个大茶园,一个星期之内自然会有人找你购买其中四个,至于那些隐形的看不见,就烟消云散吧。好了,这就差不多了。”
车里的人说的很简单,很平静,很随意,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好像只是挥了挥手就把整个李家最核心的几个人的命运都给决定了,也无异于把李家的命运给决定了。
明明半点王霸之气都没有,但是字字处处却都透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如同帝王,金口玉言,言出法随。
潘小花愣住了。
李维光愣住了。
李维明愣住了。
蔡金芸愣住了。
李翰笙都忘记了哭了。
不远处一直看热闹的唐诗诗愣住了。
再不懂也听懂了不少的梵雨也愣住了。
陈星愣住了。
最后是苏途,苏途没愣住,但是他对于童瑰口中的那位爸爸,却是很有了点兴趣。
他嘴角微微上翘,找个机会认识一下,聊一聊好像很不错呢。
死一般的沉寂。
除开苏途,最先回过神来还是潘小花,她神色阴沉而凝重的盯着那辆龙旗轿车,沉声问道:“童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吗?”
这一刻,她连称呼都换了。
淡淡的声音从车里传来:“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潘小花沉默,神情一阵变幻莫测,片刻之后,终究苦笑一声,虚软而无力道:“香君,老妇很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谁要这样的整治我们李家?”
车里的人轻笑道:“如果我说,我这么做,与其他无关,只是为了给那些被你们伤害过欺压过的人讨要一个公道,只是为了打抱不平,只是为了香城这座城变得更美好,更配得上这个香字,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