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个充满愤怒的夜晚,乔南怎么也没有想到吴老头竟会欺骗自己。如今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因为吴老头在临死前给他留了一封信。
“乔老侄,请允许我还可以这样叫你。那弩箭有毒,我深知自己将不久于世,临走前写下这封信以示忏悔,望谅解。
乔南,当你举起棺材的那一刻,我一下看到了希望,也是从那一刻我打起了你的主意。复活兰儿是我心的执念,深入其中,已无法自拔。但老身年事已高,无望取那仙草,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虽然你对岚儿的深情打动了我,但自私的欲望已经让我人性泯灭。为了能从你手中骗到仙草,我不得不使用一些卑鄙的手段。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只求你不要迁怒于兰儿,她只是个毫不知情的局外人。
乔老侄,老身对你有愧,无颜以对,只得先走一步,已死谢罪。不过在临死前,我已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兰儿,并嘱咐她为仆,今生今世都不得忤逆。至此……永别!”
乔南回想着信中的内容,一字一句都让他气血翻涌,怒火中烧。能做出如此卑鄙之事,竟还有脸恳求原谅。
起伏的胸口,紧握的拳头,一声暴吼撕碎了黑夜的宁静,手起拳落顷刻之间便将整个屋子折了个稀烂。
“乔南哥哥……”
愤怒的乔南扭头瞟向兰儿,一只血红的眼睛奔发出死亡的暴虐,在这黑夜中让人不寒而栗。他大步一夸,伸手抓向兰儿的脖子,一把将其举到头顶之上。
“我的岚儿活不了,你这兰儿也必须死!我要让老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乔南的内心已悲愤至极,此时唯有杀了此女才能震压住心中之怒火。
“乔……南哥……哥”
乔南死死的掐着兰儿的脖子,以至于她的呼吸都困难起来。现在只要他的手一用力,就可以把眼前的女子送回地狱。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出现了岚儿劝慰的声音。
“南哥!她是你历经艰难换来的成果,难道你忍心让这一切都付之东流吗?她虽不是我的肉身,但也是你所有付出的爱,以另一种方式获得的重生。若你真爱我入骨,就放手吧。”
“岚儿,我曾无数次幻想着拥你入怀、幻想着一起看日出日落、幻想迈步花海看你与蝴蝶共舞。可就当这一切就要实现的时候,却因为她全都化成了泡影!你让我如何甘心,如何不怒!我可以不杀她,但绝不会原谅她。”
乔南仰天一声不甘的嘶吼,飞奔而去。他需要找个地方发泄心中的怨恨,否则定会肝胆欲碎。
村外的树林中,一声接一声的嘶吼滚向天际,一棵接一棵的大树应声而断。不过片刻功夫,水桶粗的大树倒了一片。他或许累了,也或许是发泄够了,挥出的拳头最终停了下来。
愤怒易消,悲痛难除,剩下的只能用时间去消化了。这个过程是漫长的,但只要活着他就无法逃避。直到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乔南才从树林中蹒跚而出。
经过这一夜的自我释放,乔南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继续寻找仙草。就算天涯海角,就算九垓八埏,他也要去。
“乔南哥哥,这是爷爷留给你的地图,还有两千灵币。他说这些东西,你肯定用的上。”兰儿一边笑着,一边将手里的东西向乔南凑去。
一出树林,乔南正好遇到等在那里的兰儿。看她微微发抖的样子,想必也是一夜未睡。乔南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兰儿,才发现她竟有几分岚儿的影子。只是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突显出几分苦涩。
乔南心中冷哼,虽然自己已无杀她之心,但要想原谅她,那也是绝无可能的。由于他心中有气,在接过地图时故意用了些力气,才使得毫无准备的兰儿一下倒在地,以至于手上都擦出了几道血痕。
乔南摊开地图看了起来,并不理会摔倒的兰儿。从地图上看,最近的地方就是东乡镇,但他不能去,因为官府的人还在四处找他。突然他灵光一动,脑中闪出一人,正是在山下帮他们解围的……方石!要打听仙草的下落,此人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乔南看向一旁的兰儿,一把夺过手中的灵币袋子,在手中掂了掂便揣入怀中,而后头也不回的向西南而去。
兰儿见状,急忙跟去。但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跟上乔南的速度,即便跑起来,也是勉勉强强。
乔南也不理会,还刻意加快脚步,不一会的功夫便把兰儿累的气喘吁吁起来。
“皮囊光如鲜、恶鬼在人间、若要世间美来、全都变成鬼哎……”浑厚悠远的歌声,竟唱到了乔南心里,不由得寻着歌声向那人望去。
一个老农头戴草帽,身背干材,挽着裤腿边唱边向这边走来。看他无忧无虑的样子,惬意快活,倒让乔南一时间都有了羡慕之意。
二人插肩而过,老农突然停下脚步转头说道:“公子可姓乔?”
乔南心中一惊,急忙握拳,冰冷的看向那人。
那人微微一笑,续而又道:“公子莫怒,我只是一个略懂卜卦的村农而已。刚才见公子气宇不凡,一身刚烈之气,才刻意暗察了一番。”
二人说话间,兰儿便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她见乔南眼露杀气,以为遇到了坏人,便急忙躲在了他的身后。此刻正露出脑袋,懦懦的看着那人。
“公子为何不答,若是因此得罪,老农这便道歉转身离去就是。”老农言毕正欲离去,却听到了小姑娘的声音。
“哥哥说,你若能再说对几条,我便给你一个灵币。”
兰儿此话一出,倒把乔南着实震惊的不轻。因为刚才的那句话,正是他心中所想,而且是一字不差。
“公子姓乔单名一个南字,家父经商,但已不在人世,而你更不是灵界的人。其母已死多年,是被他人所害。你有一个妹妹,还有两个弟弟,只不过两个弟弟同父异母而已。公子,老农可有一句说错?”
这可把乔南吓了一跳,他虽知道江湖先生都有一些手段。但那些人说话都是模棱两可,根本就是让你似懂非懂。但这人显然不同,一语道破,干脆直接。
“哥哥说,先生既然把我叫住,想必还有其他话要说,不妨说来听听。”
兰儿再次一字不差的把乔南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让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震惊之色表无遗漏。要说一次或许是巧合,那么这一次又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