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俊秋夫妻二人正想着,陈家和唐家在搞什么鬼?
冷不防瞧见邹书默喝着酒竟突然身子一歪,径直钻到了桌子底下去,顿时被惊得花容失色。
二人慌忙起身,急忙凑到近前查看,只见邹书默已然呼呼大睡,酒气熏天。
原本失魂落魄的邹锦航听到这边的动静,匆匆回头,一眼瞥见父亲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中一紧,赶忙快步上前。
三人七手八脚地将邹书默搀扶起来,邹锦航仔细端详,确定父亲只是喝醉了,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可那紧锁的眉头却并未舒展。
与此同时,三人的目光交汇,各自的眼神中满是无奈!
宋俊秋与方君舒低声商量了几句后,最终决定让邹锦航提前回家,由宋俊秋协助邹锦航将醉酒的邹书默带回去。
此刻,陈家之事带来的烦恼被暂时搁置一旁,他们满心只想着先将邹书默平安送回家中。
然而,刚走到门口,方君舒不经意间抬眼望去,只见一名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正朝他们走来。
这男子生得尖嘴猴腮,身形瘦骨嶙峋,走路还晃晃悠悠、吊儿郎当的,一看便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方君舒眉头微微一蹙,疑惑地问道:“金鑫,有什么事吗?”
那金鑫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讨好地说道:“方大姐,这是陈氏医馆给邹少爷的《休书》。”说着,便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了过去。
邹锦航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他上前几步伸出颤抖的手,接过那封信。
拆开封口,目光缓缓扫过信上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他的心。
随着阅读的深入,邹锦航的身体愈发颤抖得厉害,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开始旋转起来。
方君舒见状,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如鹰,紧紧盯着金鑫,冷冷问道:“陈子錾给了你多少跑路费?”
金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谄媚的模样,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一边陪着笑说道:“一共一两银子,大姐,这是孝敬您的。”
接着,他又满脸堆笑地解释道:“大姐,这次陈子錾可真是大方,以往在陈氏医馆,大家都畏惧您的威严,起初只给几文钱,
后来慢慢涨到几十文、几百文,直到这次,为了让我跑这一趟,直接给了一两银子。我这也是实在推脱不过,才厚着脸皮来给您送这封信。”
方君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轻轻摆了摆手,说道:“银子我就不收了,拿去给兄弟们买酒喝吧。”
金鑫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道谢:“谢谢大姐……!”
方君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目光紧紧锁住金鑫,严肃地说道:“去暗中查探一下,这两个月来陈氏医馆和唐家悬医堂之间的来往,越详细越好,明白吗?”
金鑫连忙点头哈腰,应道:“大姐您放心!我这就去办。”说罢,便一路小跑着离开了,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俊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
待金鑫离开后,宋俊秋对着邹锦航轻声说道:“走吧。”
此时的邹锦航,还沉浸在《休书》带来的巨大冲击之中,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抬眼瞧了瞧方姨,心中清楚这个叫金鑫的家伙是余镇出了名的地头蛇,
整日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专门干些偷鸡摸狗、阿谀奉承的勾当。
宋家饭馆本就有做生意用的马车,邹锦航和宋俊秋将邹书默扶上马车,朝着邹家的方向缓缓驶去。
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前行,邹锦航的心情却比这道路更加起伏不定,那封《休书》如同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悬医堂,唐家的书房内,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面容英俊,脸庞的轮廓犹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般分明,让人看一眼便难以移开。浑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优雅。
然而,此刻的他却微微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一丝闷闷不乐的神情,轻声抱怨道:“爷爷,咱们想要陈氏医馆的药方,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直接派人抢过来不就得了。”
唐景杰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本古籍,听到孙子的话,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厉,紧紧地盯着他,严肃地说道:“
嘉彦,抢夺乃是万不得已的下下策,是最后的手段。除非我们唐家不想在余镇立足了,否则绝不能轻易动用武力。”
唐嘉彦一脸疑惑,不以为然地反驳道:“为什么?那小小的陈氏医馆根本没有什么背景,在我看来,不过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罢了。”
唐景杰放下手中的古籍,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窗前,神情凝重地说道:“我们唐家想要壮大,余镇是目前最合适的根基之地。
自从这里的山匪被剿灭后,此地相对安宁平和,是我们唐家崛起的绝佳时机。只要我能晋升二级大夫,拥有那二十里封地,唐家便可真正在这乱世之中站稳脚跟,走向辉煌。”
唐嘉彦微微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之色,嘟囔道:“可是爷爷,我并不喜欢那个陈玉华。
她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病恹恹的样子,我更喜欢热情奔放、性格火辣的女子。”
唐景杰转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深深地看了孙子一眼,说道:“谁让你喜欢她了?我们的目标是药方,
只要能得到药方,其他的都无关紧要。等拿到药方后,你想怎么处置她都行,哪怕直接给她一封《休书》也没问题。”
一听“《休书》”二字,唐嘉彦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杀意,冷冷地说道:“听说陈子錾刚给一个叫邹锦航的写了一封《休书》,那便是陈玉华口中的邹哥哥吧。”
唐景杰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唐嘉彦眼中的杀意愈发浓烈,咬牙切齿地说道:“爷爷,我现在就想杀了那个姓邹的,以绝后患。”
唐景杰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看着孙子那冲动的模样,淡淡地说道:“一个女人而已,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唐嘉彦握紧拳头,恨恨地说道:“虽然我不喜欢陈玉华,但她毕竟是要嫁进我唐家的女人,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这口气我怎能咽得下?不如现在就把她的男人杀了,省得她日后还惦记着。”
唐景杰微微摇头,背着手走回书桌前,缓缓坐下,神色平静地说道:“现在还不行,要等一年后。”
唐嘉彦一听,更加不满地问道:“就是因为那一百两银子的赌约吗?”
唐景杰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孙子,解释道:“赌约倒在其次,主要还是因为那御赐金刀。
方君舒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如果我们现在轻举妄动,她一旦查到底,定会对我们唐家的发展极为不利。”
唐嘉彦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又问道:“爷爷,那您为什么说一年后呢?”
唐景杰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慈爱与期许,看着孙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的医术天赋远在爷爷之上,你是唐家的未来和希望。
只要你能潜心钻研医术,早日掌握精髓,我们唐家便有足够的底气去应对一切。到那时,你想怎么做,爷爷都支持你。
哪怕是为了你,我们唐家离开余镇另寻发展之地,也在所不惜。”
唐嘉彦听了爷爷的话,心中微微一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感动地说道:“爷爷,难道就没有办法让那御赐金刀只是个摆设,失去其作用吗?”
唐景杰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是大孟皇帝御赐之物,其权威和影响力非同小可。
除非大孟皇帝亲自开口收回成命,否则谁也无法撼动其地位。”
爷孙俩在书房内,你一言我一语,低声商议着应对之策,那御赐金刀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他们的计划和野心,让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谋划每一步棋。
而在邹村的邹家,此时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董老夫人满脸怒容,气急败坏地在屋内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这可如何是好?
这可如何是好啊?”
原来,刚刚她出门走了一圈,便听到了村里人的纷纷议论,说是邹书默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对仙师动手,还打吐血了。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董老夫人震惊不已,心中暗自叫苦:“他怎么能干出这样的糊涂事?
那可是苏观主的师弟啊!这让我如何向苏观主交代呢?”
邹锦安在初霞怀里,小脑袋里也是一团乱麻。
他满心疑惑地想着:仙师怎么会被打呢?而且还是被父亲打的,还打得吐血了?
在他的认知里,仙人应该是高高在上、超凡脱俗的存在,怎么可能被凡人轻易打伤呢?
难道这仙师是在游历人间,体验世间冷暖,进行红尘历练?
又或者,父亲是一位隐藏的绝世高手,是一名强大的剑修?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本《仙剑术》,里面记载着三十多种神秘莫测的剑法。
尤其是那最后的《天遁剑法》,根据他前世从小说、电影、电视剧中总结出来的经验,这剑法似乎与华夏民间传说中的八仙之一吕洞宾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吕洞宾,道号纯阳子,是全真派北五祖之一,全真道祖师,在华夏民间传说中极具人气。
在民间信仰中,关于他的传说故事数不胜数,其中最为经典的当属“三戏白牡丹”的爱情故事。
邹锦安突然脑洞大开转念一想,父亲有没有可能是前朝的太子爷呢?
也许是落魄的皇室后裔,为了躲避追杀,隐藏在此地,暗中谋划着复国大业?
特别是看到奶奶之前拿着《仙剑术》时那紧张的模样,他更加坚信这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在邹锦安自己对《天遁剑法》三句口诀的参悟理解中,并非像奶奶认为的那样是什么造反诗,反倒像是一种高深的心法剑术。
不过,这修炼剑法的条件门槛实在是高得离谱。
首先,需要保持童子之身修炼某种先天功法,可这世间的先天功法繁多复杂,
他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许多种,却又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一种。
其次,还需要灵识,这对于他来说更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再者,竟然还要求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可他如今才两个多月大,又能与谁谈恋爱呢?
最后,恋爱过后还要斩情,这更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思来想去,目前他也只能满足第一个条件,后面的条件对他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
邹锦安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又开始天马行空地想象着《西游记》中的孙悟空,那神奇的七十二变和威力无比的金箍棒;
还有《封神演义》里二郎神杨戬的八玄功和锋利无比的三尖两刃刀。
他沉浸在这些奇妙的幻想之中,一时间竟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幻想回忆中回过神来,抬眼望去,只见奶奶还在那里满脸怒容地生着闷气。
从奶奶的口气中,他听出奶奶和龚阳观的苏观主似乎关系匪浅,心中不禁暗自感叹:奶奶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呢?
这沉重的秘密压在她的心头,也难怪她会如此焦虑不安。
董老夫人咬着牙,脸色阴沉得可怕,恨恨地说道:“等书默回家,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初霞站在一旁,怀里抱着邹锦安,也连忙附和道:“对对对,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突然,院落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初霞微微一惊,急忙将邹锦安轻轻地放在床上,快步跑了出去,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董老夫人满脸疑惑,心中暗自思索: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儿子回来了?可就算是儿子回来,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吧?
不一会儿,初霞满脸焦急地跑了进来,大声说道:“母亲,书默喝酒喝多了。”
董老夫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恼怒地说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人在哪里?今天我非得好好打他一顿不可,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这时,邹锦航走了进来,神色疲惫而又无奈,轻声说道:“奶奶,父亲喝酒是有原因的……”说着,他缓缓从怀里掏出那封《休书》,递给了董老夫人。
董老夫人接过《休书》,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颤抖着双手,缓缓拆开信封,目光缓缓扫过信上的文字。
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她心中已然明白儿子为何会喝得烂醉如泥,心中不禁对儿子充满了心疼和愧疚。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吐出一口浊气,担忧地说道:“先看看书默的身体怎么样了。”
说完,便快步朝着儿子的房间走去,随手将《休书》递给了初霞。
初霞接过《休书》后,把儿子小心放在床上,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当她读完信上的内容,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手中的信也脱手而出,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床上。
此刻的初霞,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屈辱。她怎么也没想到,儿子竟然会被陈玉华休掉,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之中,可她却浑然不觉疼痛,满心只想着这口气该如何咽下。
那封《休书》轻飘飘地落在邹锦安左手不远处。
邹锦安躺在床上,小眼睛好奇地盯着那封信,心中暗自想着:这古代的《休书》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里面又写了些什么内容呢?
他前世从未见过女人休男人的《休书》,此刻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探究的欲望。
他努力地扭动着小脑袋,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同时伸出小手,奋力地朝着《休书》的方向扒拉着。
可是,他的小手太短,距离《休书》还有一段距离,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到那封信。
而此时的初霞,沉浸在愤怒和痛苦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邹锦安的举动。
她缓缓站起身来,眼神空洞地走出了房间,心中只想着去看看喝醉的丈夫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初霞走出房间后,随手把门关上。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那封《休书》被风轻轻吹起,在空中飘飘荡荡。
说来也巧,正好落在了邹锦安的左手边,他眼疾手快,小手一伸,紧紧地抓住了《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