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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若能在你的眼泪中闭关 作者:盗米 本章字数:2029字 发布时间:2023-02-18

没办法,大家只好停在湖里深处,抑或是藏在篙笋丛里。

可因为地理环境等因素,导致这里昼夜温差大,半夜三更的时候,船上能冻死人,但一个个又不敢回家,以免被逮到,大家只好跟村支书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那时候的窑咀村可以说是十里八乡最富裕的村落,村里的人都不愿意外出打工,就算出去,过不来多久就会回来,因为他们去外面后发现打工比在家里打鱼辛苦很多,而且挣的钱还没有家里多,最主要的是吃得不好。

自窑咀形成村落以来,村里的女子一般都不外嫁,要么招女婿上门,要么即便是嫁人了丈夫孩子也一起留在娘家过活,而外村的女子却是挤破了脑袋的想往窑咀村里嫁,无外乎,窑咀村富裕,不愁吃喝,女人生活轻松、愉快。不像那些靠老天爷赏饭吃的地方,女人不但要生孩子照顾家,还要拼死拼活的帮着丈夫干活,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刨食,一年到头钱挣不到几个不说,甚至还喂不饱一家人的肚皮。

七八点钟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有默契的开始收网回家,家里的妇人已经做好了早饭,白面馒头、泥鳅鳝鱼面、大米饭等等,奢侈一点、懒惰一点的,就从余栽老头那买上几个美味的烧饼,一家人就着米粥、鱼汤或者虾粥美美的享用着早餐。还记得窑咀村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余栽老头卖烧饼、一头热来一头冷。”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都记得。

吃完早餐,男男女女,要么聚在一起摆龙门阵,吃饱的猫和狗慵懒的躺在不远处打着瞌睡,成群的小孩子就在不远处闹闹哄哄的做着游戏。麻将桌和牌桌也已经摆上了,瘾大的已经厮杀了很多圈了,面前堆着让人看了眼红的毛票。不论男女,几乎人人手里都夹着香烟,还是那种有烟屁股的香烟。只见烟雾缭绕,简直不似人间。

在围湖造田之前,窑咀村在很多人的眼中,那便是世外桃源,是美好的天堂。然而,随着围湖造田的开启,窑咀人脸上那一向灿烂而幸福的笑容正在日渐淡薄。曾经的世外桃源一点一点的褪去了它原本与世无争的外衣和风采,被毫不留情的打落下了凡尘。

窑咀人却只能站在日渐荒芜的渡口上,遥望着远处那密密麻麻、热火朝天的围湖造田的人马,他们脸上再无半点笑容,有的只是深沉的担忧和无奈。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甚至会幽幽哀叹:“这是造孽啊。”

是的,那时候的人们认识有限,人们崇尚着人多力量大,人类用双手的力量,在短短几年时间里,硬生生的改变了大山、湖泊,改变可以改变的一切。但当年的向阳湖围湖造田运动,在现在看来,就是造孽,就是对我们美丽的大自然生态环境的一种残酷和可怕的伤害和破坏。而我们人类在大自然上留下的每一道或粗或细、或深或浅的伤疤,都将被大自然铭记。今日的我们想要来弥补和修复,所要付出的时间、努力和金钱就是十倍百倍乃至千倍万倍,收效却可能甚微。

对于窑咀人来说,除了那些懵懂无知的孩子,灾难已经一步步降临。

咬着馒头的雄隆明,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笼罩着整个窑咀村的忧愁和恐慌的气息。这种气息,如同沉重的阴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十分不喜,甚至影响了他的胃口,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改变能改变的,那么不能改变的,便唯有默默的接受、忍受。

打鱼人日复一日的出船打鱼,每一日都能清晰的感知到这片湖的变化。湖水变浅了、变浑了、鱼儿变少了。最大的变化就是原本的一望无际、碧波连天的湖面,已经被数道纵横而丑陋的巨大堤坝给切割开来。原本的一位绝世美人,已经变得丑陋不堪了。

渡船一路缓缓驶过,放眼望去,原本的碧绿湖水,许多已经干涸见底,露出黑色丑陋的泥藻,听说再过不久那些泥藻就会变成肥沃的田地,人们就可以在上面种出美味的粮食。

不知道为什么,雄隆明觉得那些干涸的泥藻地,就像一块块触目惊醒的巨大伤疤。

每次出船打鱼,远远的就可以看见那著名的向阳湖“五七干校”那一排排红墙红瓦的房子,叫关阳湖之前的向阳湖原本不过是一个偏僻的湖泊,“五七干校”的建立,让其一举成名。

雄隆明毕竞读过书,又当了三年兵,关于向阳湖“五七干校”传闻他从各种报纸报道中了解过很多,知道得不少。

1969年初,正是“文革”如火如荼时。全国各地各行业各部门都响应号召,开办“改造思想”的“五七”干校。文化部在湖北选址创办“五七”干校时,然后被关阳这个即将围垦成功并可容纳几千人劳作的地方所吸引。于是从1969年秋到1970年5月,文化部系统6000多文化人及家属分三批来到向阳湖。

这是一次中国文化人最大规模的“下放劳动”。这些人中,既有孤身一人前往的,也有夫妻同行的,还有拖家带口全家迁移的。其人数之多,密度之高、名气之大,可谓世界奇观,在中外文化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

雄隆明听说他们中有冰心、沈从文、冯雪峰、周巍峙、臧克家、郭小川、张光年、张天翼、萧乾、冯牧、罗哲文、侯金镜等300多名文学巨匠、艺术大师和知名学者。凡文化部所属单位的文化名人,几乎无一遗漏,来到这片湖区。这上面很多人的名字雄隆明没有听说过,但是冰心和沈从文的诗文他却是学过的,也知道他们在我国文坛甚至是世界文坛是享有怎样的声誉的。

这批文化人到向阳湖“五七”干校后,由中国人民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简称军宣队),驻校军代表全面领导,实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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