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诺诺达听到了门铃被门推碰的铃声,是他回来了。
她想偏过头去看他,却每动一丝,就感觉全身都在刺痛!完全无法动弹。
啊,真是的,他们下手还真是狠啊!
“诺诺达,你别动!”他慌慌张张地跑到床前,把装水的碗放到床边的桌上,去查看她的状况。
诺诺达轻咳两声,露出一个淡淡的暖笑以示平安:“阿如,我真的没事,咳咳!我喝点水……就好了。”
少年拿起水碗,一只手轻轻地扶起诺诺达的后背,把水碗递到她嘴边。
事实上,诺诺达每动一下,就全身都疼痛难忍,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此刻她只想喝点水,润一下嗓子。
喝完一碗水,诺诺达重新躺回去,手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阿达,对不起……”少年满脸歉意,他身上也有伤,但没有诺诺达严重,他满心愧疚向床上的女孩道歉,“黎芽阿姨已经出去请医师了,你会没事的。”
“没关系,阿如。”诺诺达却一点也不责怪他,“不是你的错,是那些贵族不可理喻,他们竟然还想对你动手……咳咳!再说,你不是给我敷了草药吗?很快我就会好的。”
尽管气若游丝,诺诺达依然坚强地往好的方向想。
她定定地凝望天花板,视线几近模糊,她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
“阿如,你再给我讲一次故事吧。”诺诺达似是使出最后的力气一般,对男孩提出了一个请求。
“好,诺诺达,你可要认真听,不要睡着啊!”
这次,少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从角落里翻出一本薄薄的旧书,翻开泛起毛边的书页,不紧不慢地念起那本书里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叫布兰特的小国家,布兰特国王和王后有个独生女,名叫莱雅,他们都非常疼爱莱雅公主。公主在国王和王后的溺爱下长大,被养得骄纵不已,性格也相当任性。可就在莱雅公主十六岁那年,她的国家受到了邻国的入侵,王后在最后时刻把莱雅公主推进了王宫密道,自己则选择和国家一起毁灭。
“莱雅公主在父王母后的保护下,成为整个王国唯一的幸存者,但也因此成了一位亡国公主……”
诺诺达的意识愈发模糊,她渐渐地听不清他的声音了。
她这是……要死了吗?
母亲怎么还不回来?她好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再见父亲和母亲最后一面啊……
好不甘心,她还没有长大,还没有好好报答父母……
诺诺达眼中一热,眼眶里溢满了温热的泪水,眼皮却越来越沉,已失去越来越难以维持。
不想睡,可已经来不及了。
——
我叫诺诺达,是出生在首都荣光城的核月公民。
虽然生在最繁华的都城,但我是在脏乱的贫民窟出生的。
我的父母都是平民,他们因为贫穷只能住在贫民窟,但他们都非常爱我。
我的父亲是一名修理工,靠给人修理东西为生。而我母亲,则是在皇宫工作的一名宫女,她经常不能回家,我也老是见不到母亲。
所以,我从小和父亲一起生活,非常珍稀和母亲见面的时光。
在我三岁那年,妈妈好不容易在我生日到来之前,回到了家里,准备和爸爸一起给我过生日。
我的生日没什么特别的,蛋糕是贵族才吃得起的奢侈品,再加上这些年资本家的哄抬物价,像我们家这样的平民压根买不起。
但爸爸会给我做一碗生日面,面粉是爸爸用蔬菜和邻居换的,爸爸再做成面条给我吃,还会额外加个鸡蛋。遗憾的是,父母不曾同时给我过过生日。
但在三岁生日那次,妈妈在我生日之前回来了,可父母的神情却相当忧郁,似乎在担心什么似的。
“妈妈,我饿了。”我轻轻拉了拉母亲的衣襟,想引起母亲的注意。
母亲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心情不太好,她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很开心,记忆中,和母亲的亲密举动并不多。
可妈妈接下来的问题,却让我一头雾水:“阿达,你愿意和妈妈一起去皇宫生活吗?”
去皇宫?
妈妈冷不丁提出的问题,我的脑袋瓜宛若烧了电路似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母亲。
要说到枫清冽皇宫,我见过,但只敢在皇宫外围远远地观望。
皇宫是富丽堂皇的,洁白整洁的墙壁,衣着鲜亮的佣人,还有宫门口那些高大威武的守卫……是我对皇宫的最直接印象,皇宫的一切都是那么漂亮。
可那里也是平民遥不可及的,守卫不会允许平民接近皇宫。一经发现,会毫不犹豫地用长枪把平民赶走。
我就曾经经历过。有一次,我想近距离看一下铁花门内的红玫瑰,走近了一点点,守卫就过来把我赶走了。
“小叫花子,你在这儿看什么看,皇宫是你这贱民有资格看的吗?”
那种话,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他凭什么说我是贱民?难道那个人的身份还能是贵族?
我对皇宫守门卫的印象一落千丈,他们看上去明明那么威武,没想到说话那么难听。
“为什么要去皇宫?我要去皇宫做侍女吗?”我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去皇宫呢?难道是和妈妈一样去做侍女。
母亲被我这句话逗笑了,她轻抚我的脸蛋,道:“不是,你爸爸最近有事,不能照顾你了。所以,由妈妈来照顾你,但妈妈必须在皇宫工作,所以只能带你一起入宫了。”
“和妈妈一起吗?”我一下子就兴奋起来,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和妈妈待在一起超过两天的。
母亲温柔地点头,再次问我愿不愿意和她入宫。
我点头如捣蒜,我当然愿意和母亲一起生活了,还能进皇宫看看,太好了!
“阿达,那你接下来先和你妈妈去皇宫里住,不要忘了爸爸啊。”父亲给了我一个拥抱。
对了,爸爸要去做什么呢?
兴奋劲一过,我又想到了父亲,我问他:“爸爸,你要去干什么啊?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比较远,爸爸可能要去很久,有可能是几个月,所以只能把你托付给你妈妈了。去了皇宫,要听你妈妈的话。”
“我知道,爸爸!”
于是,我答应和母亲一起进入皇宫,和我的父亲分开。
母亲回家仅仅三天,就收拾了我的东西,要带我入宫。
入宫那天,我刚满四岁,跟着母亲从皇宫侧面的小门进去,那是专门给宫人入宫的通道。
我没有看到守门的卫兵,也没有看到金碧辉煌的宫门,看到的,只是一条小小的通道。
母亲带着我,走入了一条小道,小道的周遭是绿油油的草坪,以及正值怒放的娇艳牡丹。
好漂亮……
我喜欢那些漂亮的红牡丹,不由自主地想去摘,但被母亲给拦下。
她急急忙忙地抓着我的手,又看了看周围,似乎在确定有没有人,然后才松了口气,对我说:“阿达,你听妈妈的,千万不要随便摘皇宫里的花朵,也不要随便触碰皇宫里的东西,知道吗?”
母亲着急忙慌的模样被我看在眼里,我那时还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为什么花不能摘,但我还是听话地点头答应。
不久后,沿着那条小道,我和母亲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前方是一座我从未见过的房子。
不,我见过,从我母亲带回来的童话书里的插画见过。那不叫房子,而叫作宫殿。
我看呆了,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能亲眼见到童话书里的宫殿,真的好漂亮!
但和童话书插画上的宫殿相比,现实中的这座宫殿比较朴素,没有华美的装饰,墙上没有浮雕,墙柱上也没有嵌入黄金……
总而言之,和童话书里的宫殿,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妈妈,那是宫殿吗?”我兴奋得有点眩晕,指着那座殿堂问母亲。
“嗯,这是塞林小姐居住的宫殿,也是妈妈工作的地方。”
“那里面有没有王子啊?”
母亲稍稍愣了一下,才告诉我:“是啊,里面有一位真正的皇子。不过,你可不要惹他生气哦,人家是皇族,你要尊敬一点。”
我懵懵懂懂地答应着,我知道皇族,就是核月大会的统治者家族,星君认可的掌权者之一。
我只在童话书里见过王子,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还有可能见到核月皇族。
进入宫门,里面是一大片草坪,草坪上有寥寥几个女佣在打理花草,她们还身穿黑白色的佣人服装,头戴白色的发箍,就跟童话书里的仆人那样。
“唉?黎芽,你回来了。”有个女佣看见是母亲,上前来打招呼,“这就是你女儿吗?”
“是的,是我女儿。”母亲微笑着朝她回应。
我又跟那女佣打招呼:“阿姨你好!”
走过草坪,我们来到了宫殿门前,男佣打开了宫门。
接着,我看到的,便是简朴干净的厅堂。柔滑的蕾丝边窗帘,地上铺了圆形的荷叶边地毯,漂亮的木板地面干净得能照镜子,还有屋子里的一大片漂亮的家私,比诺诺达家里的家具好太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童话之中。
而在厅堂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位衣着鲜亮的紫发贵妇。
那贵妇人身穿品质柔滑的服装,一头美丽的紫色卷发垂落,柔和的脸部线条与那双宝石一般的水蓝色眼眸,看上去简直就像是童话里的贵族小姐。
她优雅地端坐着,似水的眸光注视从大门口进入的我和母亲。
我有点害怕,虽然那女人很漂亮,可她是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我很怕生。
“塞林小姐……”母亲微微鞠躬,毕恭毕敬地向她行礼。
她就是这宫殿的主人——塞林小姐?我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不必多礼,黎芽,你快起来。”塞林小姐一声令下,母亲立刻起身了,随后她看向我,“这就是你女儿吗?”
母亲点头承认我的身份。
塞林小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招手叫我过去。
我不明所以,母亲示意我过去塞林小姐的身边,我乖乖照做了,来到了塞林小姐身边。
“你叫诺诺达吧?我不止一次听你妈妈提过你呢。”意外的,塞林小姐对我相当温柔。
“你别紧张,我是这座宫殿的主人特利特·塞林,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我还有个儿子,等会儿他回来了,你们认识一下。”
后来我才知道,塞林小姐出身贵族,是个真正的贵族小姐。虽然她住在这么大的宫殿里,但是实际上,塞林小姐的情况并不好。
她是皇帝的情妇,我妈妈服侍的主人。
她有一个儿子,是拥有皇室血脉的一名不起眼的皇子。
这个宫殿,处于枫清冽皇宫里的偏僻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