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凝势的经历大不相同，所以没什么参考价值，对于落白来说，就是凝练出了一张不知边际的白纸，等待着他的涂抹。
他见得还很少，所幸面前有个可以临摹的。
白纸翻涌着，用拙劣的技巧临摹着戏文所模仿的苍旻的“势”，可以说是山寨中的山寨版。
但是有和没有终究是两码事。
在最后一笔落下后，两个古朴的，和“杀生”如出一辙的两个字浮在画卷上。
和当初见到“杀生”一样，落白莫名的认出了这两个字——“炼狱”。
“炼狱”很模糊，也很虚幻，仿佛下一刻就要飘散一样。
众生势，需见众生，落白见得还是太少了，连这个“炼狱”都是勉强抄来的。
但是无所谓了，在他凝势完成的时候，戏文也终于撤去了幻境。
映入眼帘的，是三位室友关怀的目光。
“小白可以啊，快说！是不是在凝势啊”
杨灿第一个扑上去，眼里闪动着光。
如果落白真的是在凝势的话，那么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值得投资的对象。
落白还是不太会应对像杨灿这种人，下意识往后靠在了凳子上，抱住了“杀生”，勉强克制住了出剑的冲动，看上去可怜，弱小，又无助。
杨灿也发现自己好像一下子热情过头了，咳咳了两声，整理整理衣冠，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还没来得开口，台上已经有了新动作。
“凝势，中选，但是最好的答案”
还是一样的场景，言柒开口的时候，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人想去赌一赌至强的心情。
“本次测验结束，合格的人，到公院开始上课，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依然是冰冷的声音，言柒说完就迅速抽身离去，还有一堆文件等着批改呢。
其他的事，他们会安排好的。
如同言柒所想，她刚刚离开，常言笑便缓缓起身，咳咳了两声，把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这里。
“哦！我记得他，这是刚刚炸了的那个院长！”
？？？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场地上是如此的……清晰。
台下一个碧绿头发的女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旁边的室友正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不是，大家都知道刚才是幻境了，但这是能直接说的吗？？？
女孩好像也反应过来了，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小嘴，使劲的摇头，朝着望向自己的常言笑疯狂示意，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
常言笑能听见自己身边那几个使劲憋着笑的声音，庭雨愁更是毫不顾忌的大笑出声。
唉，总觉得这一届的学生不大聪明啊。
“郝松道，孙菲，叶半，李秋伟……”
短暂的插曲过后，常言笑一口气点了百来个人名，都是些未能通过的。
“上述点到名的人，随我来”
常言笑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一条道路凭空出现，伸向未知的云雾中，云雾缭绕着飘出雾气，延伸到每一个点到名的人面前。
“哦，对了，还有你，也跟上来吧”
常言笑半只脚都踏进去了，又转回身子，对着那个碧绿头发的女生说到。
女生原本刚刚松了口气，一时间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很想说一声，自己能不去吗，最后还是哭丧着脸跟了上去。
一时间，常言笑好像听见庭雨愁笑的更大声了。
“那么，各位叵测之徒麻烦跟老身来一趟吧”
戏文缓缓起身，岁月的镌刻带来沉淀的美，让她好似不存在一般，猫一跃而起，趴在了她的肩上。
各大势力之间插人其实挺常见的，有些时候甚至会把这种事作为考核。
千金阁更是个中翘楚，毕竟情报，也是生意的一种。
所以目的的审查很重要，如果只是打探情报之流，在各方势力的默契之下，性命还是能保全的，没找出来就吃个闷亏。
但是如果有别的什么不好的目的，相信这些人被派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觉悟。
戏文带人离开后，玉笙寒打了个哈切，伸了个懒腰。
“没通过的人和我来吧，你们可以在知城逗留一年，能否得人赏识，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说罢便晃晃悠悠的起身，又带走了一大波人，还有些没通过的不死心，没有跟着玉笙寒离开。
玉笙寒也没有管，只顾着带人离开。
眼见三波人陆陆续续离开，剩下的人大多数还在东张西望，不知所措，一部分人则是径直朝着公院的地方前行。
直到百方仪一句“你们还剩三分钟哦”，方才如梦惊醒，争先恐后的往公院方向挤。
很快场地的人如潮水般散去，百方仪轻轻晃动手腕上的手链，小小的铃铛叮当作响，偌大一个会场在铃铛声中不断虚幻，直至消失。
“还是你们术系花样多啊”
石明德看了眼那个手链，说不出的羡慕，东西是自己造的，功能却是百方仪自己镌刻的。
“想学啊，今晚上来找我，我教你啊～”
百方仪摸着手链，笑的很妩媚。
石明德却是打了一个寒颤，连连摆手。
“可得了吧，欣羽知道了指不定把肉都给我旋掉”
庭雨愁在一旁看的捧腹大笑。
“哈哈哈，明德啊，欣羽多温柔啊，你要相信她啊”
石明德幽幽的看着庭雨愁。
“最起码我有老婆，你有吗？”
“哈哈哈……”
笑声逐渐趋于尴尬。
“我要是想找，那不是随随便便……”
“你有吗？”
“我长得如此俊美”
“你没有老婆”
“我……”
“崔雨落心里根本没有你”
“啊啊啊啊！石老五，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眼见庭雨愁追着石明德跑远了，百方仪摇了摇头，手一抬一壶酒就出现在了手上，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
过了许久，地面的青砖上好像掠过了什么，又转瞬即逝，仿佛只是大日的折射。
领着考核失败的人的玉笙寒昏昏欲睡的走在前方，头也不抬，两指一并，轻轻一划。
一道剑气从人群中穿了过去，没有掀起一点波澜，最终轻盈的落在了一块青砖上。
一切都是这么的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青砖上的东西，不知何时多得，又不知何时没了。
玉笙寒垂着头，嘴中呢喃着，似是梦呓。
“实剑，可能如此？”
身后的队伍中不断有人突然出现，都是些不甘心的人，被书院的灵丢了回来。
……
知城的某处，一个男子突然瞪大了眼睛，猛的瞪大了眼睛，一口紫色的鲜血喷出，身子往前一栽，两手撑地稳住了自己身形。
他的眼睛瞪大，大口的喘着气，心中满是余悸。
顾不得休整，他慌乱的起身，随手吞了颗药丸，踉跄着起身。
不行，得赶快走，多待一秒都肯定会……
“来了别急着走啊，这可不是我们书院的待客之道，来，我请你喝一杯”
身后的桌子上，一个放浪形骸的人摇晃着酒杯，说不出的惬意，道不尽的冰冷。
男子没有应声，运转心法不断调息，猫如果直接吃老鼠，老鼠毫无办法，但是如果猫要戏耍老鼠，那么还尚存一线生机。
就在庭雨愁仰头喝酒的一瞬间，男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机会！
男子一下子暴起，身形极速拉开，却又在瞬间停住。
一抹苦涩挂上了嘴角。
万法书院，兵系院长，“千机”，石明德。
怎么感觉自己这个密室一点也不保密啊。
“至于吗？”
“挺至于的，书院好久没来过客人了”
呸。
男子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真以为昨天那双眼睛自己没看见吗？
“我能活吗？”
“你会说吗？”
“很抱歉，不能”
“那我也很抱歉，不能”
“唉——，那就来吧！”
一场困兽之斗罢了，这一天的知城一如往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
“宿舍门”前，摇摇晃晃的百方仪喝醉了般荡了过来，驻足在门前使劲瞅了两眼，然后又荡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