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儿，来，来祖母身边坐，你最近很忙吗？都多久没回府来看祖母了！”
忠义侯府老夫人已是古稀之年，她有四个儿子，十几个孙子孙女，但最喜欢的就是嫡长孙上官烨。
每次只要听说上官烨回府，老夫人便命人在自己的座位旁单独置了一席给他，好留他在身边多说会话。
“嗯，让祖母挂心了。”
上官烨幼时是跟在祖母身边长大的，对老人家感情很深，每每见了祖母，他那冷硬的面容就柔和了很多，由着老人家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说着话。
“烨儿，你都二十三了，还不想成亲吗？京城这么多世家小姐，就没有人能入你的眼吗？你若不想要你姨母插手你的婚事，有喜欢的人只管去找皇后，她也盼着你早日成婚，有个知暖知冷的人陪着你。祖母也盼着抱重孙呢，你可别要我老人家等太久了。”
老夫人拉着上官烨关心了一下他的起居生活，就又转到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上了。
“祖母，孙儿暂时无心婚娶，等我遇上心仪的姑娘，定带她回来见您。”
上官烨以往听到这个话题都有些头疼，今日心境却有些不同了，脑海里浮现了那抹倩影，可一想到自己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便有些落寞。
他不欲与祖母多谈这个话题，抬手拿了块月饼递给祖母。
老夫人也只是念叨两句，她的孙子若娶亲必得选个他心仪之人，她不会让任何人插手他的婚事，也是有她撑腰，上官烨才没有受制于父母之命，一直单身到现在。
老夫人点到为止，放开了拉着上官烨的手，接过月饼以手帕接着碎屑，小口吃起来。
“嗯，今年这月饼不错，桂花馅清甜不腻，皮也酥软，烨儿，你也尝尝。”
上官烨闻言也拿了块月饼，他不喜甜食，只浅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忠义侯府的老侯爷已经去世，但因为老夫人还在，所以上官烨的父亲承爵后，他的三位叔叔并未分家析产，众人都住在侯府内。
每次家宴都有满满当当二十余人，众人一一来向老夫人行礼，老夫人被众人簇拥着，也就没精力再顾着跟上官烨说话了。
午宴结束，老夫人乏了，回去午睡了。
上官烨也回了自己的院子，他看了一会儿书，一念就回来了。
“那边都安置妥当了？”
上官烨放下书卷，抬头看向一念。
“嗯，公子放心，方姑娘那边都安置妥当了，方姑娘很感念公子的心意，频频致谢。”
一念拱手一礼，笑眯眯地回话。
“嗯，府里今日做的桂花月饼还不错，你等会拿一盒回皇城司，今夜就不必随我入宫了。”
“是，小的遵命。”
傍晚，方清音倚坐在窗边矮塌上，一边吃着一念送来的月饼，一边望着窗外挂于屋顶之上的那轮明月。
她与爹娘虽相隔千里，但能同望一轮圆月，也能解思念之苦了。
四周静谧，她的心也前所未有的安定。
她这个罪臣之女能得陛下首肯入皇城司当差，那说明陛下也知她爹爹是冤枉的。
他们的分别只是暂时的，只要上官烨能查清这个案子，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晚上，方清音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就早早上床休息了，明日她要正式去当差了，得养精蓄锐。
上官烨回到皇城司时，那间偏房已经熄了灯，他在院中驻足片刻便回了房。
八月十六，方清音早早就起了，随上官烨到了值房，她先为上官烨泡了一杯茶。
方清音将茶盏放在他桌上，便顺手为他整理起桌案上的文书来。
她第一天当值，上官烨不吩咐，她好像也没什么事可做。
上官烨没理她，只拿起桌案右角的谍报细细翻看起来。
皇城司事务特殊，每日都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线报汇聚在此，即使是休沐日，他也得来值房看完线报才能休息，不然就有可能误了大事。
两人都不言语，气氛却很和谐。
只是没一会儿，张鸿就匆匆进来了。
“大人，出事了。汴京城内近期出了多宗女子被杀案，最早一起是一个月前，死者是城西一个商户之女，隔了七日又出了第二起，京兆府一直没查获凶手便将案子上报了大理寺。
大理寺协查期间又出了第三起，就在八月十四，又有一名女子失踪，昨日清晨尸体被人发现了。
这第四名死者身份有些特殊，是内阁大学士章毓之章大人的小女儿，章府的五小姐，章贵妃的堂妹。
章大人昨日知道后便遣人去了大理寺，将大理寺卿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章大人顾念着昨日是中秋佳节，没把此事上报陛下，今日一早章大人章贵妃都去陛下面前哭诉，斥责大理寺和京兆府办差不力，迟迟不能缉拿凶手才致凶案不断发生。
现在这案子移交给我们皇城司主理了，大理寺、京兆府协查，大理寺少卿苏大人和京兆府少尹刘大人带着卷宗，此时正候在前堂。”
“随我去会会两位大人。”
张鸿语速极快，上官烨听着蹙了眉，拂袖起身带着张鸿出了值房。
方清音在一旁听得也有些心惊胆颤，八月十四，她也上街了，那晚街上那么多人，竟然有女子被杀了。
章府的五小姐章明姝，她以前在宴会上也远远见过两回，应该是个挺活泼的姑娘，比她还要小两岁，没想到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了。
方清音还在伤怀，上官烨已经回来了，张鸿捧着两本卷宗跟在后面。
他径直走到屋内的沙盘前，那个沙盘是整个汴京城的地图，每个坊每条街都标的清清楚楚。
他一抬手从张鸿手上拿过一本卷宗翻看起来，张鸿忙也翻看起另外一本，方清音在一旁看着，却是插不上话。
片刻之后，地图上插上了四面红色小旗。
“四名死者皆是勒颈而死，除了颈部伤痕，身上并没有其他受到侵害的痕迹，章明姝的钗环首饰也没有丢失。
凶手既不图色也不图财，为何要痛下杀手？还在一个月内连杀四人？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上官烨盯着地图，拧眉沉思。
“这四名女子可有什么关联？张鸿，你去一趟章府，把章明姝的婢女带来。”
张鸿领命出去了，上官烨仍然盯着地图。
方清音见张鸿离开时把卷宗随手放在了桌上，她走过去捧起来细细研读。
她读完这一册，见上官烨还在沉思，走过去轻声问：“大人，这卷宗能给我看看吗？”
上官烨回过神来，见她一脸认真便松了手，由着她从自己掌心抽走了卷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