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边上的小阁楼,于夜色下幽幽着。
透明的窗,月光,远远照进来,不能全然每个角落;有个落寞的角落却能沿着光来的路,看出去——今晚的月色真美。
银光洒落满是灰尘的男偶上,又多了份静谧。他喜欢这样无忧无虑地看日落、日出,月圆、月缺。今夜的月有些圆,想来明夜会更圆,只不过窗外的墓地届时会更落寞。
这座小阁楼,原本是守墓人的住所,只是后来守墓人也住进了墓地,也便没了人。这片领地的主人,是人偶大师的粉丝,终希望大师振作起来,这里也便成了流浪汉的免费住所。
可女偶死后,不光男偶就连流浪汉都失了动力,每天除了酒吧就是回来睡觉,以前的积蓄早已挥霍殆尽。这一切,男偶很清楚,因为那个不努力的流浪汉时不时会到阁楼来抱怨、怒骂一番;尽管醉醺醺的态度很不好,但说的话却是直白又易懂——要不是人偶们不努力,他怎会这般落魄!
男偶并不在意,只冷冷地看着,思考属于自己的问题。
她死了!死亡,是什么?
他活着!活着,又是什么?
而如今,他是真的活着吗?
某种意义上说他还活着,可他的心早已经死了。
以前,想要挣脱她的束缚;如今,束缚早已不存在,他又有些落寞。天天独自发呆、独自寂寞,想来她以前也是,尤其这木制的身体,再无法感受外界的温度、无法回应外界的触动,但心中的情感并不因无法感知的身体而变得淡漠;相反,它更加渴望生的活力。
对于生的渴望,终于重新燃起!
也许,是时候摆脱沉沦,是时候面对新生,哪怕是以这副木的躯体,他决计不会像流浪汉一样怨天尤人。想到这里,他觉得,这一切痛苦都是最好的安排,他要——
“嘭”一声,流浪汉推开门,一身的酒气,却难得的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
酒瓶一放,席地而坐,流浪汉向着男偶叨叨起来:
“真是上帝保佑,我又要转大运啦!你猜怎么着?丽莎小姐约了我明天晚上单独见面。就是这片领地的主人,一直资助我们的那个大贵族的千金啊。她才十八,简直美翻了。她说自从在大剧院看了我的演出就知道我是天才,她愿意和我私定终生、赞助我一辈子。可,可我都快四十了,这简直是太美了…一定是我的才华吸引了她……”
窗外的月,还是那么明;男偶却觉着,圆得有些别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