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听见了羽出门的声音。
他是去找她了吧?他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我还等着她做我的主人呢!我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有些不自信,毕竟这个社会的感情,要经受太多的磨砺和诱 惑,两个人能不能因为爱情而相互理解,相互宽容,相互执手并偕老,最终白头,谁知道呢?
墙上的钟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前进着,丝毫不觉得疲怠,听着他不疾不徐的碎步轻移,我不由又开始浮想起来,算算日子,如果他们没事的话,再过几天我就会正式的出现在她的无名指上,荣耀的接受她的抚摸,我的命运也将和这个女子紧密的联系起来!
可是。
如果他们因为这事闹翻了,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
当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栓芯的声响,把我纷飞的思绪从新拉回现实时,羽和琴一前一后的走进屋来,当羽把门“嘭”的一声合上的时候,房间的气氛顿时沉闷下来,连空气都为之一紧!我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有点担心,因为看这氛围,可不是个好的兆头!
羽望着琴,没有说话,他似乎在等着一个解释。
琴望着电脑桌前的小口水瓶,那是她和羽以前在超市买的,当时为了买个什么样的水杯,他们还相互争执呢!那种争执就像是一对小情侣指着一颗蒜苗,这个说是韭菜,那个说是葱一样!虽然谁对谁错本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在热恋中的人心中,争个高下,也算其乐无穷!
不知道琴是否也想起了那时候的情景。
她缓缓转过头,静静的望着羽,突然叹了一口气“羽,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
“我哪里又过分了?”
“你不该把电话打到我上班的地方去,你这样让我很难堪,现在所有的同事都知道我夜不归宿,男朋友上上下下找了一夜,这样让我今后还怎么面对同事,我又将会面对多少流言蜚语和指指点点?你也知道我们那个地方的环境,一旦被人看轻,便很难立足。”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知道我找不到你的去向,这会让我有多着急,有多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又在那种地方上班,如果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以前我一个人在外地工作的时候,那个时候环境更加复杂,我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不也过来了么?现在工作环境比之前已经好了不少,你还有必要如此在意吗?”
“有必要,以前你在外地没有人担心,那是因为我还没出现,我们都不认识,现在你是我女朋友,你说我能没有必要吗?”
“可你也不该如此兴师动众,弄的人尽皆知吧?”
“如果不这样,现在我都还找不到你,你换到我的位置想想当时的情况,第一次给你打电话通了后,你没接就挂断了,我再打你就关机了,然后就一直打不通,也没回我,你说你当时要是我,你会怎么办,会不会担心,你会怎么想?”
“我不是解释过了么?你打电话的时候正好电话没电了,后来和同事聚会时,喝酒喝得有点多,也就开的房间睡觉!便没有回来。”
“可我当时并不知道你的情况啊,你晚上不回来开始也没给我讲,我以前不是给你讲过么,你如果有事晚上不回来,可以。但你要给我打个电话讲一下,免得我担心,这是我们的约定,这些你都忘了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两次不回来,也不给我讲,但我通过你朋友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可是这次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啊!我找不到人啊,问你朋友说不知道,问你姐妹也不知道,我不把电话打到你上班的地方,我还能找谁?难道报警吗?”
“但你这样也弄的我没脸见人了,现在我所有的同事,都知道我昨天晚上没有回来,你叫我今后还怎么去上班,还怎么面对同事的眼光?”
“不如你辞职吧,不做了,就算是你不上班,我挣的钱也够养你。”
“你养我?哼!”
琴冷笑一声,“如果我真想让人养,不是大把的人候着,还轮得到你么?”
她说完之后,也感觉这话有些重了,随机又软下声来,“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见过太多的逢场作戏和虚情假意,也知道遇到一个真心相付的人有多难,我之前共事的那些同行,有一半以上最后都选择被人包养着,挡不住诱 惑也罢,虚荣也罢,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曾动摇过,我不是圣人,在这种环境氛围下,难免近墨者黑,想着自己最后是不是也会和她们的选择一样,不过遇到你之后,终于坚定了想法,我不想和她们一样,我坚持自己挣钱,是因为我在乎你,在乎并珍惜这份感情,只有不依附对方,才能在这场感情里旗鼓相当,我会保护好自己,但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想法,理解我这样的坚持是出于什么样的一种心理!”
她边说边拿着浴巾走进浴室,或许是宿醉后浑身的酒气,让她自己也有些承受不住。
羽听完也没再说话,默默的走出房间,在走廊的过道上,点上一支烟。
烟随风散,他抽一半,风也抽了一半,或许风也有风的烦恼!
就这样过了两日,他们风平浪静,没有再起争执。
这天,琴出门去上班时,羽送她出门,说:“明天周末,晚上我去接你吧。”
琴娇笑着说:“好呀,说定了,你不来接,我就不下班。”
她神情上俏皮中透着妩媚,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说完便在羽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木啊”一声之后,羽的脸上留下的不止是一朵三角梅,还有释然后的轻松。
待月亮挂上枝头,街道上的霓虹开始闪烁,羽也准备出门,他又打开了装着我的那个盒子,定定的看了看我,面上有些犹豫,仿佛在做着一个决定,最后终究是拿起我,放进了胸口中的内衬里。
他的胸口很温暖,和我冰冰凉的身体有着鲜明的对比,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一蹦一蹦,有着永不懈怠的生命力。
就在进他口袋的一刹那,我看见琴挂在墙上的照片,她身着流云绣衣,举步轻盈飘逸,面上如春花初绽,美如仙人,不仅联想到她在舞台上那飘忽摇曳、翩若惊鸿的舞姿,难怪她说有人排着队养她,所言不虚。
只是我没想到琴上班的地方是一处夜场,这和她照片上的清秀模样多少有些反差。
夜场的灯光旋转飞舞,五彩斑斓的光束划过人群的头顶,眼花缭乱,震耳欲聋的音响掩盖了人群的喧嚣嘈杂,重低音炮发出的声浪如鼓槌一般,一浪接一浪的敲进人们的耳膜,让人迷乱又癫狂。
舞台中间的DS(领舞者)应该和羽认识,一曲之后,她便过来打招呼:“你找琴吗?今天有大佬包场,她在后面VIP厢敬酒呢。”
“那我等下她就好,敬酒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可说不好啦,她可是我们这里这个。”说着伸出大拇指晃了一晃,又道:“人家大佬指名道姓要见她,一时半会儿应该脱不了身。”
羽“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又问“你不去敬酒?”
“所有的DS都要去,我也不例外。”
“你等下见到她,就说我在外面等她。”
“好嘞!”
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瓶酒,有一口无一口的喝着。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和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心里不觉涌出一丝落寞。
我隔着内衬的口袋,感受着他的心跳的频率,仿佛能听见他心里的声音。
他爱她,爱得都快失去了自己,明明不喜欢她在这里上班,但还是很尊重她的决定。
她的个性永远是那么鲜明,他看过她在领舞台上的样子,洒脱飞扬中又掺杂着一丝妖娆,妩媚性感中又带又一丝优雅,在这个浑浑浊浊烟气弥漫的地方,犹如黑夜中闪现的昙花,虽然就那么一瞬,却能吸引所有人的心魄。
临近午夜,羽终于看见琴从后面出来,她和另一个DS扶着一个半秃的中年人,从后门走向停在路边的商务车。
那个男人左手扶着DS的肩膀,右手搂着琴的腰,后面还跟着两个壮硕的随从。
看那个男人喝的满脸通红,似乎还意犹未尽,迟迟不肯上车,拉着琴的手,不让挣脱,还伸出头靠向琴,嘴里还不停的说着话。
琴挤出笑脸,迎合着男人,双手抵住男人的胸口,不让他贴合,勉强的奉承着拖延周旋。
但那男人依旧不愿罢休,突然用力的拽住琴,想拉着她上车。
琴挣扎反抗着,但她那弱小的身躯怎抵得住男人的拉扯,她出声呼喊,只是夜场的声浪早已湮没了她的叫喊,而这个地方的拉扯推诿在路人看来,也不过是寻常之事。
羽看出不对,腾地站起身来,提着桌子上还剩大半的酒瓶,撞开后门扑了上去,就像草原上发怒的狮子,面对侵占领地的外来者,本能的露出了利爪。
那两个随从看出他的暴怒,随即将他拦住,一人抱着他的腰,一人护在半秃男人身前。
羽挣脱不出,扬手一扔,那酒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像极了夜空中的陨落的流星。
不等众人反应,便听见“砰”的一声,酒水飞溅,碎片四落,那酒瓶精准的在半秃男人头上开了花,接着便是众人的惊呼和半秃男人痛苦的叫喊。
琴终于挣脱出来,她看见鲜红的血从半秃男人的头上滴落下来,不由大惊失色,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权势是自己万万惹不起的,忙撕下身下的裙摆,捂住男人的伤口。
男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酒瓶砸懵了,待他惊魂稍定,这才看见了暴怒的羽,不用多想,便明白这个愤怒的男子是谁。
他没有责骂琴,也没有变得暴躁,脸上声色如旧,只是抬手轻轻一挥,那两个随从便将羽按到在地,随后拳头如骤雨般倾泻而下。
琴连忙央求着男人,让他叫随从住手,可男人哪里肯听,嘴角这才冒出一声冷笑“他就是那夜到处找你的那个人吗?看来他对你挺在意嘛?”
琴点了点头,脸上有些难堪,她可能也没想到这件事会传到男人的耳朵里。
男人见她承认,不禁奚落道:“我也很好奇,那天晚上你去哪里了?你不是不出台的吗?要是缺钱,你给我说啊,只要开个价,还怕我给不起么?”
说完一手捂住头上的伤口,一手拖起琴的脸庞,“当初在剧院的时候就喜欢你,现在追你追到夜场来了,你居然还是那么矫情,你看今天我包场花这么多钱,是为谁来,你难道不清楚?都到这种地方了还扭扭捏捏,你给老子装什么纯情?”
说完轻蔑的看了一眼羽,这才怒吼道:“给老子打,往死里打。”
激烈的扭打中,我也被抛出羽的口袋,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停在了琴的脚下。
琴看见我,顿时怔住,她那么喜欢我,一定是记得我的。
果然,短暂的呆滞过后,她将我捡起来,戴在手指上,不知是因为男人的奚落,还是因为指尖上我的冰凉,她此时的呼吸带有明显的起伏。
我看见一行清泪从她洁白的脸颊上滚落,只见她咬了咬牙,突然抓起地上的一块碎酒瓶,抵住男人的脖子,大吼一声:“让他们住手。”
男人看着眼前的琴,犹如惶恐的小鹿般,伸出稚嫩的角抵住自己脖子,她握住的碎酒瓶割破了手掌,颤抖着,在自己脖子上划出印痕,可她眼中流露出的,是奋不顾身坚定。
肉体上传来的痛楚,让男人明白,如果再继续,这个女子真的会和他拼命。
男人招了招手,叫停了厮打,突然猛地“啐”了一口,觉得今天的兴致在一瞬间都变得索然无味,临走时,撂下一句话“今天就这样吧,不过你要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不然此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