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怎样?”老猎人掏出他的烟袋,借着火堆点了起来,凑到嘴边,“说来听听。”
“昨天——”冰岚忽然想起来,昨天她一个人去了河边,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然后——她见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了,于是就清洗了一番,所以——昨天她裸着身子,一丝不挂的睡了一夜……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出来说呢!
老猎人慢条斯理的抽着烟,他早就注意到冰岚的变化了——尤其是她的头发:之前冰岚的头发灰蒙蒙的布满了灰尘,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变得乌黑发亮,一看就是刚洗过的。
“你不说就算了。”老猎人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那堆跳动的火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个能说不。”
“我……”冰岚盯着老猎人,“你干嘛问本姑娘名字?”
“不说算了,我是怕你哪天又把自己搞丢了,我好去寻你……不然我怎么找?喂,那个蠢女人,快给我滚出来?”老猎人喷出一团烟雾,看着它慢慢上升,逐渐消失在夜空中,“你以为我很想知道吗?我才懒得理你。”
“你——”冰岚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晕倒过去,她深吸了一口气,朝老猎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不把我气死是没完了么?”
她沉默了半晌,裹了裹身上的鹿皮,慢慢地说:“你叫我……小岚就好。”
“小岚啊小岚,你要记得,你的名字是一个山加一个风,姐姐希望你健康快乐,就像山林里的风一样,自由自在的……”冰岚想起小的时候,姐姐教她写“岚”这个字,她独自生活了十年,再也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如今再提起来,竟然有些伤感。
“你没事吧?”老猎人见冰岚眼神空洞,直勾勾的盯着跳动的火光发呆,出声问她。
“没事。”冰岚回过神来,她问老猎人,“本姑娘都跟你说我的名字了,那你呢?你叫啥?”
“我?呵呵。”老猎人淡然一笑,“玄夜。”
他又抽了口烟。玄是森林王国的大姓,是十分常见的姓氏,他本不叫这个名字,既然她问起来,随口说一个,想来这个女人也不懂这些。
森林猎人是没有名字的,加入组织后首领会根据每个人的司职赐予代号,他主掌夜狩,于是代号为“夜”,十年前的“哪件事”发生时,他刚巧不当值,也就躲过了那场灭顶之灾,森林猎人也不至于绝迹。
或许,这是天意吧?可能老天爷还不想让森林猎人就此消失。不过,他们的首领,蒙面猎手去了哪里?
猎人彼此之间是有感应的,他能感觉到,蒙面猎手尚在人世,只不过他无法感应到他的具体位置——他的力量还不够强。
“玄夜,不错,不错。”冰岚抽出猎刀,切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嗯,以后你就跟我混了,我会照顾你的……”
老猎人也割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他开始有一点觉得这个少女不是那么讨厌,虽然可能蠢了点,但有时候傻得可爱——她一个人在森林里这么久,能活下来,一定有不简单的地方。
吃了肉,两人靠在树上睡了过去。转眼间天便亮了,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照在冰岚的脸上,她一下子便醒了过来:“哎呀,天亮了!”
她向老猎人的地方看去,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地上用烧焦的树枝划了两个大字:回去。
“回去,回哪去?山洞?”冰岚撇撇嘴,“大清早的就没了人影,就不怕我把你扫——地——出门?”
“哼,本姑娘就不回去,凭什么听你的?”冰岚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把那块鹿皮也拽了起来,卷成一团背在肩膀上,“昨天洗了澡真是舒服,本姑娘再去洗一洗。”
昨天那条河好像在北边,冰岚记得他们晚上是一路往南走的,这下她只要原路返回就行了。她找路往北走,一个多时辰便走到了小河边。
“咦,神了耶,还是老地方!”冰岚来到河边,一眼便看见上游不远处那块丑丑的石头——那是她昨天立在这儿的一个记号。她往石头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观察着周围:老猎人应该不会来这里吧。
先不管啦!太阳渐渐升高,天气又热了起来,冰岚看着河里清澈的水,开始慢慢脱衣服。
“谁?”冰岚刚刚下水,忽然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注视着她。冰岚猛地回头,身后却是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哎呀,吓我一跳,什么也没有嘛!”冰岚看着空无一人的树林,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