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野原优子让千代留下来保护野原正雄,自己则带着众人去港口迎战。殷无蕙把穆纯均的尸首搀扶起来,也跟了上去。他们来到海边时,只见岸边躺着数十条尸首。野原优子一看,那些尸首竟然全是黑山岛的人。穆昶率领着几十个弟子站在船上,正和众倭寇对峙着。众倭寇守在港口,见野原优子到来,都自觉地退向两边,给她让出一条路。野原优子来到前方,往船上看去,只见穆昶正立于船头。他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可见打斗刚刚结束。野原优子打量着穆昶,高声说道:“久闻穆庄主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竟然不折一兵,就杀了我数十个手下。”她特意把“杀”字说得很重,眼里的仇恨也随之而起。
穆昶说道:“我来这里,只是想把小女带回去,并不想挑起争端。可你的手下不由分说就动手,我岂能不还击?”
野原优子怒道:“你们父女俩一前一后进犯黑山岛,伤我父亲,杀我部下。你现在却恶人先告状,把罪责推到我们这边,岂有此理!”
穆昶说道:“只要你交出小女,我立刻离开黑山岛。”
“穆纯均差点杀了我的父亲,我怎么能轻易饶了她?”说着,野原优子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殷无蕙见了,立刻扶着穆纯均走到她身边。
穆昶看到浑身是血的女儿,险些晕过去。他虽然早已料到纯均会受罪,但见到这一幕,仍是觉得心如刀割。他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竭力平复心绪,问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她?”
野原优子看了穆纯均一眼,说道:“穆纯均打伤我的父亲,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你已经把她伤成了这样,还不够吗?”
“你若想救她,除非一命抵一命。”
“一命抵一命?”
“没错!”野原优子说,“你留下,我便把她交给你的弟子,让他们带她走。”
“师父千万不能答应她。”穆昶身边的一个弟子提醒道。其余人也纷纷劝他冷静。穆昶见到女儿伤痕累累,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安危呢?他咬咬牙,对众弟子说道:“倘若我死了,你们一定要把纯均带回去。”
“师父,万万不可!”人群中又传来劝阻的声音。
穆昶叹息一声,黯然道:“我心意已决,勿再相劝!”
野原优子不耐烦地瞟了穆昶一眼,说道:“穆庄主,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便放下手中的剑,下船吧。”说完,她朝殷无蕙摆了摆手。殷无蕙扶着穆纯均往前走去,对穆昶说:“穆庄主,你若是再犹豫,只怕你女儿就撑不住了。”
穆昶不知女儿已死,只以为她是晕过去了。听了殷无蕙的话,他更是不敢耽误,连忙将剑递给身边的弟子,从船上跃了下来。他看着殷无蕙,说道:“你先放人,我再过去。”
殷无蕙说道:“穆庄主,你先让一个弟子过来接她。”
穆昶朝着身后摆了摆手,说道:“小五,过来接你师姐。”这时,被唤做“小五”的弟子跃下船来,走到穆昶身边。他盯着殷无蕙,低声提醒穆昶:“师父千万要小心。”穆昶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俩人来到殷无蕙面前,殷无蕙给穆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前走。穆昶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对殷无蕙说:“可以放人了吧?”
“没问题。”殷无蕙挑唇一笑,将穆纯均扔给了小五。小五连忙扶住穆纯均,却发现她浑身僵硬,冰冷无比。他探了探她的鼻息,才发现她已经死了。“师姐死了!”小五一惊,连忙提醒穆昶。
穆昶意识到自己中了计,连忙飞身而起,试图回到船上。然而殷无蕙也向上跃去,挡在了他面前。武夫见了,赶紧率领众倭寇去围攻穆昶。穆昶的弟子们纷纷跃到岸上,来助他脱困。形势危急,小五也顾不得穆纯均了,只得把她放在岸边,连忙去救师父。绝剑山庄的众弟子刚刚结束一场打斗,早已疲惫不堪,更何况现在对付的倭寇有近千人。双方打了没多久,绝剑山庄便牺牲了数名弟子。穆昶从一个倭寇手里抢过刀,拼尽全力地对付敌人。殷无蕙和武夫联起手来攻击他,正当他腹背受敌,难以抵挡时,一个白衣女子忽然从天而降,持剑攻向殷无蕙。少了殷无蕙这个对手,穆昶轻松了不少。他看了那白衣女子一眼,然而她的脸上戴着面纱,他并没有认出她就是容绫。殷无蕙一边对付容绫一边说道:“你又来多管闲事!”
“你勾结倭寇,残害百姓,真是冥顽不灵!”容绫说道。
野原优子在一旁看着,顿时怒火中烧。这几年来,东海神妃多次破坏倭寇的行动,早已成了倭寇的眼中钉。野原优子屡次想要抓住她,然而她神出鬼没,因而总是失手。野原优子心想,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逃走了。于是,她赶紧命人去将所有部下都调过来应战。不一会儿,数千倭寇纷纷从四面赶来,加入了打斗。敌人越来越多,穆昶应付不来,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容绫见了,连忙提醒道:“穆庄主,你们快撤退!”
“我要给纯均报仇!”穆昶一边御敌一边回答。
“报仇不急于一时,你先回去。你今天若是死在这里,岂不是遂了倭寇的心愿?”容绫劝道,“你若是出了事,穆姐姐就白白牺牲了。”
穆昶见越来越多的弟子倒下,心里悲痛不已。自己的生死不重要,可是要让徒儿们陪自己去死,确实于心不忍。他一边抵抗敌人,一边对容绫说:“要走一起走!”
“你们先走,我自会想办法脱身。”容绫回道。
穆昶放心不下容绫,却又不忍心再让弟子牺牲。他犹豫片刻,最终咬咬牙,对众弟子吼道:“撤退!”众弟子听到命令,纷纷往回撤,然而最终也只有二十几个平安到了船上,其余的都死在了倭寇的刀下。上千个倭寇纷纷追上去,像水鬼似的攀着船身往上爬。幸亏船只及时离了岸,只有十几个倭寇上了船,且一会儿就被打入了海中。殷无蕙和武夫腾空而起,向船上飞去。容绫连忙飞上前去,挡在了他俩面前。
“你还真是不怕死!”殷无蕙边说边对容绫出招。
“殷无蕙,你别执迷不悟了。”容绫劝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殷无蕙惊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必须阻止你和倭寇祸害江湖。”
“阻止我?你还没这个能耐!”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穆昶见了,不顾众弟子的阻拦,飞回去帮容绫。殷无蕙心里盘算着,穆昶比容绫更好对付,于是转而攻向穆昶,把容绫留给武夫。
“你就是传说中的东海神妃?”武夫不屑地问。
容绫并未回答,只是继续对他出招。她一想到卧龙岛的那么多姐妹死在了平户三英手里,心里便怒不可遏。造良已经死了,武夫和千代却还在继续作恶。自己定要杀了他们,为死去的亲人报仇。想到这些,容绫出招便更加狠了。
殷无蕙和穆昶打了一会儿,穆昶便败下阵来。他的胸口中了一剑,顿时疼痛难忍,摔进了海里。容绫见他受了伤,只得摆脱武夫,跑过去将穆昶拉起。她踩着海水,飞到船上,将穆昶交给了他的弟子们。
穆昶的胸口流血不止,众弟子赶紧过来为他包扎。这时,殷无蕙再次追了上来。穆昶看着容绫,艰难地说:“多谢女侠出手相救……你快走吧……不要被我们连累了……”
“我在海上多年,知道如何脱身,不会有事的。你们先走,我来拖住她。”说完,容绫转身对付殷无蕙。殷无蕙落在船上,和容绫打了起来。容绫对众人道:“诸位请加快船速,务必将穆庄主平安送回去。”说完,她使出剑招,步步逼着殷无蕙后退。殷无蕙退到了船外,容绫和她便在空中打了起来。船只越行越远,殷无蕙和容绫打了许久,仍未分出胜负。她一直试图挑去容绫脸上的面纱,但每次都是徒劳。殷无蕙恼羞成怒,斥道:“你和绝剑山庄到底是什么关系?”
“唯一的关系,我们都是大明的百姓。”容绫回道。
“哼!我今天非要让你露出真面目。”说完,殷无蕙将披风甩开,几枚毒镖迅速飞了出来。容绫翻身躲避飞镖,殷无蕙趁机使出自己的独门武功——幽冥仙掌,击中了容绫的后背。容绫的剑脱手而出,整个人摔进了海里。殷无蕙满意地一笑,俯身捞起容绫,将她带回了岸边。回到岸上,野原优子赶紧来到殷无蕙身边,问道:“她死了吗?”
“尚有气息,但她活不了多久了。”殷无蕙说。
“快把她的面纱摘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三番五次地破坏我们的行动。”野原优子气愤地说。
殷无蕙点点头,揭开了容绫脸上的面纱。当她看清容绫的脸时,顿时惊得定在原地。
“怎么了?”野原优子凑了过来。当她看到容绫时,也惊得目瞪口呆。她再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没有认错人,眼前的人确实是容绫。
“东海神妃,竟然是她。”殷无蕙喃喃道,“怎么会是她呢?她不是三年前就消失了吗?”
野原优子怒视着容绫,说道:“原来她还活着,并且一直在我们身边……她杀了造良,又多次破坏我们的行动,杀了我们这么多部下。今天我非杀了她不可!”说完,野原优子挥起刀来。
“慢着!”殷无蕙连忙阻止。
“怎么了?”野原优子怫然不悦。
殷无蕙想了想,说道:“这样杀了她,岂不是便宜她了吗?”
“那要怎么杀她?”野原优子不耐烦地问。
“她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无非是为了保护那些老百姓。倘若让她拼死保护的那些人来杀她,岂不是更令人痛快?”
“那些人怎么会杀她呢?”
“如果她是我们当中的一员,并且是杀害穆纯均的凶手,那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抢着来对付她呢。”
“何必这么麻烦?我现在就杀了她。”说着,野原优子又举起了刀。
“慢着。”殷无蕙赶紧拦住她,“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优子小姐,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们把容绫送到仁义山庄,让他们知道这是杀害穆纯均的凶手。仁义山庄为了给穆纯均报仇,必定会折磨容绫。我再去一趟东灵岛,把容绫在仁义山庄受刑的事情告诉岳寒。以岳寒对容绫的痴情,他不可能不去救她。这样,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挑起了东灵岛和五庄联盟的仇恨。‘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自从三年前岳寒当了东灵岛的岛主,我便再也没有和他打过交道。你确定他会去救她?”野原优子问道。
殷无蕙看着容绫,愤愤不平地说:“我对岳寒十分了解。他这三年来不近女色,就是因为这个贱人。他若知道她在受苦,必然会拼死相救。”
野原优子稍加思索,最终点了点头,说道:“这次就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