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方贵和方宏带着吵成一片要看大嫂的弟弟方祥和几个妹妹抱着鞭炮跑下楼来 的时候 , 方贵看见二叔领着真方富和黄桦已经向宿舍楼走过来了 , 他连忙拉开鞭炮点 燃 , 震耳欲聋的炮声将整个大院顿时闹得喜气洋洋起来。
真方富拉着黄桦的手 , 走近楼道口 , 因为方贵和方宏与黄桦是中医学院的校友 , 在学校里就熟 , 黄桦笑着向他们打了招呼 , 又一个个跟真方富叫了弟弟方祥和妹妹。 跟着真方富一起上了楼。
当地有一种不成文的说法 , 无论是公公还是公婆 , 与新媳妇见早了面日后就不好相处 , 因此便在民间流传着公公或公婆与媳妇不和睦便是见早了面的说法。因此 , 方万珍和胡金枝没有急于出来迎接新儿媳 , 而是笑着躲在厨房弄晚饭 , 等媳妇进门。
真方富拉着黄桦的手上了二楼后 , 见奶奶和自己家的门都开着 , 便领着黄桦先进了奶奶的家门。
已经高兴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了房中间的方老太太见方富领着一个女孩子走进门来了 , 她迅速打量了黄桦一眼 , 见她身材高挑 , 体格不薄 , 白净的脸上透着红润 , 一头乌发披在肩上 , 高兴地在心里说了一句: " 好女崽。" 便笑着迎了上去 , 用捏在手上的手帕擦了擦手。
真方富见奶奶迎上来了 , 便笑着对黄桦介绍着说: "这是奶奶。"
一脚踏进门的黄桦便看见了这个穿着一身深蓝色对襟衣服 , 一头黑发向脑后梳成一个髻 , 尽管体态消瘦 , 但是 , 一脸的善笑却张敛有度 , 一双明目仍不失光芒 , 透露着再观世态的老练。当黄桦同用普通话叫了一声 " 奶奶" 后 , 她伸出了刚刚擦过的右手 , 轻轻握着黄桦的手 , 同样用普通话说: " 欢迎你! 我代表全家人欢迎你的到来。" 方老太太一开口 , 让黄桦吃了一惊 , 她万万想不到在这个远离城市的乡野还有这样一位能说一口纯正普通话的老太太 , 她又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老太太 , 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她的手 。方老太太从衣袖里抽出一个早就准备好了的大红纸包 , 塞在黄桦的手上 , 轻轻地说: " 祝福你。" 黄桦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红纸包 , 知道是奶奶给自己的见面礼 , 笑着向奶奶道了谢。
方老太太将手帕别进对襟衣襟上 , 一双手轻轻抚着黄桦那只白嫩的右手 , 轻轻地笑着对她说: "快去 , 快去见见你们的母亲和二婶 , 她们正在家里操持晚饭迎接你们。"
听奶奶说母亲在家里弄饭 , 真方富对奶奶笑了笑说: "那我们等一下再过来陪您。" 方老太太又催了一句 : "快去。" 便看着方富和黄桦的背景 , 轻轻点了点头。
走进家门的方富见母亲不在客厅里 , 高兴地大声叫了一句 : "娘。"
正在厨房内与弟媳说笑着的方万珍听见儿子的在叫她了 , 连忙亮着嗓子应了一句。 胡金枝笑着催她快出去见新儿媳 。方万珍高兴地拉着她的手说: " 走 , 一起出去。" 胡 金枝快言快语地答应着 , 同方万珍一起走出了厨房。
见母亲和二婶出来了 , 真方富高兴地向黄桦介绍了自己的母亲和二婶 。黄桦很快 扫了正好站在面前的准婆婆和二婶一眼 , 笑着学着方富叫了一声娘 , 也叫了一声二婶。 方万珍连忙向前迈了一步 ,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红纸包递在黄桦的手上 , 一边哈哈大 笑着应了 , 一边说: " 欢迎你来过年。" 胡金枝也同样大笑着应了 , 也拿出一个大红纸 包塞在了黄桦的手上 。黄桦红着脸看了看手上的红包 , 又看了看方富 , 不知道是该收 还是不该收 。真方富看出了她的心事 , 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黄桦连忙将三个大红包塞 在真方富的手上 , 笑着对准婆婆和二婶说: " 走 , 我去帮你们弄饭。" 方万珍和胡金枝 连忙阻挡 , 方万珍说: "都弄好了 , 都弄好了 , 你们去陪奶奶说话 , 等你爷爷和爸爸下 班了就开饭。" 真方富应了 。拉着黄桦结走进自己的卧室 , 把黄桦父母亲带给爷爷奶奶 和父母亲二叔二婶的礼物分开 , 提着给爷爷 、奶奶的礼物出了门 , 又走进了奶奶的家门 , 当黄桦双手将自己父母亲带来的礼物递给奶奶时 , 方老太太笑哈哈地接受了 , 托黄桦转达自己和爷爷对黄桦父母亲的谢意。
方老太太又轻轻拉着黄桦的手 , 叫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 又拿铁火钳夹了两块木炭 加进火盆内 , 问了黄桦一些冷不冷 , 穿的衣厚不厚实之类的话 , 又叫方富去把黄桦刚 刚脱下来的大衣拿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方老太太的亲和 , 黄桦很快与她融洽地谈了起来 。当黄桦终于忍不住问老奶 奶是不是当地人 , 怎么能说一 口流利的北京话时 , 方老太太的脸上表现出了一丝淡淡 的忧伤 , 同样淡淡地笑着对黄桦说: "我年轻的时候也很风光的 , 在南方人来 , 北方人 往的大汉口 , 我待了前半生 。唉 , 世事如棋 , 人生是戏呀!" 方老太太没有直接回答黄 桦的话 , 只轻轻叹息着。
坐在旁边的真方富见黄桦的话引起了奶奶的伤感 , 连忙打圆场说: " 奶奶不仅能说 京腔 , 还能说一 口纯正的武汉话 。奶奶可聪明了。"
方老太太见长孙在夸自己 , 哈哈一笑说: "只可惜那个年代不让女人上学 , 我要是 跟你们一样上过学 , 读过这么多书 , 识得这么多字呀 …… " 接下来的话方老太太没有 说下去 , 她也不愿意再多说 。已经八十五岁高龄了 , 人生已经步人了暮年 , 过去的一 切都已经过去了 , 人生不可能从头再来 , 说了有什么用呢? 她仿佛有几分羡慕依在自 己身边的这个饱读了诗书的女孩子 , 更羡慕她生在一个好时代。
过了一会 , 下班的铃声响了 。真旺庆扶着老父亲走进了家门。真方富同样高兴地向黄桦介绍了自己的爷爷和父亲 , 黄桦高兴地红着脸 , 第一次开口叫了爷爷和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