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之舞 2.6
书名:无解之逐阳 作者:佚鸣 本章字数:6143字 发布时间:2023-02-14

尘埃之中,一对血眼缓缓睁开。人影显露,又一道血光从手臂出钻出,化作一条巨蛇,血眼冒出凶光。

遥离看见了城墙下众人的动摇与后退,看见了一道人影破出那阵阵尘埃。“不可能!”他低声喃喃,“只是用手……放箭……放箭!”他狂乱地大喊着。趁着这空当,那飞着的人也钻过了箭的帘幕,落到了地上,那人双手握住绞盘,于是吊桥缓缓降下。

“长矛兵!弓箭!愣着干什么?啊?”遥离一面急躁地喊着,一面向着城墙下面匆匆跑去。唐琅不由看了一眼狐军的华源,那圆脸的将军将自己的脸涨得通红,握着佩剑激动地跟着。唐琅握住背后的剑柄,又松开,又握住,皱着眉头跟在最后走下了那长长的阶梯。

血眼的巨蛇朝冲过的士兵扫过,竟刹那间一分为三,三个蛇头撞入人群,贪婪地吮吸着众人的鲜血。那从高空坠落的人眼睛已被血红填满,深绿色的铠甲在火光中闪烁,右手之上血珠滚动,随着蛇形长鞭的挥动四处洒落。

他的左手裹在了一团绿色的能量团中,五指飞舞,送出一团团小小的绿球,撞在蛇头上,撞得它们左右摇摆,直冲咽喉而上,撞在箭矢上,撞得它们晕头转向,直愣愣地朝地面冲撞。

“绿影鬼!”士兵中传来几声惊呼,霎时间队伍乱做一团。那个曾参与十四年前的暗族叛乱,又曾在圣光城中大肆杀戮的形象,曾成为一代人的梦魇,让他们难以忘怀。绿色的人影,猩红的双眼,三头的魔蛇,遍地的尸骸!那是怪物!是恶鬼的化身!

纵使是狮军的精锐士兵,也在这恶鬼面前踌躇起来,有些不敢向前冲锋。

发生了什么?唐琅在楼梯上停住,呆呆地凝视着下面的疯狂场景,良久,才明白,战争已然发生。那中部怎么了?坞堡那边怎么了?他慌忙望向远方,夜色浓密,淹没沙海。

胸口的竖琴闪着暗红色的光芒,“那是五圣器之一,你们所谓的坚毅之藤的持有者!”他的脑海中传来那个沉着的声音,“看!藤已经魔化!他在疯狂杀戮,而我或许能为您阻止这场浩劫!”

唐琅拉回目光,一眼便看见了屠戮中的绿影鬼。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立即在心中为那人下定了判决,必须阻止他!否则,伦伯他们,还有更北边的人,都会被他杀掉的!

他把手向身后伸去,却又忽然停住。他再一次想起闻谨的话语,是啊,他一旦阻止了那人,也就等同于让他被狮军杀死,这同样违背了他的夙愿……

“您就那么在意那个侍从的话吗?万一那也只是诡辩呢?若您不阻止他,吊桥放下后,这里便会被战火焚尽!战火还会再向北蔓延,无休无止,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唐琅不由地想象到了神剑描绘的那地狱一般的景象。不!他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这完全违背了他的夙愿!

人人安居乐业!这一夙愿始终是他脑海中最为清晰的一座信标。

唐琅拔出那剑,远远向绞盘那儿狠狠投出。利剑划破微风,却不去理会那转动绞盘之人,直逼“绿影鬼”而去。唐琅脑海中浮现出剑尖指向之景,只觉得晕头转向,无法控制。那剑直指“绿影鬼”咽喉,他却只一瞥,便远远错开,食指一钩,一个蛇头便飞来,与那飞剑在空中周旋起来。

飞剑迸出火光,向“绿影鬼”横扫过去,他却横过那个蛇头,蛇蜷缩起身子,俨然一根木棒,横着抵住,“夙愿之阳的主人?你敢出来一战吗?”他瞪着那横在空中的剑,发出沙哑而冷酷的嗓音。

飞剑沉默地向后一转,直直逼向了绿影鬼的后背,后者迅速转身,将那个蛇头一横,挡住了侧击。唐琅只觉得眼前的场景飞速变换,天地旋转不止,就像是被抛入了漩涡中一般。他靠在了墙角,艰难地喘着粗气。

“绿影鬼”始终游刃有余,飞剑的转动不像人挥剑一般有规则,但他总能灵活闪躲,几乎不用蛇鞭阻挡。与此用时,他还各用一个蛇头挡住了大批长矛与弓箭,虽说更多是用的恐吓而非武力。

吊桥扬起了悬崖南侧的尘土,军靴踏上了厚重的木板,那震颤声混入风声中,伴着摇晃着的时有时无的人影刻入了唐琅的脑海。“你到底在干什么?”唐琅对着空无一人的阶梯嘶吼,“城门都开了!斩断桥梁……不……在桥梁上恐吓……”

飞剑一转,向城门外直直冲去,却忽然在半空中停住。唐琅眼中的景致忽然剧烈地旋转起来,他这才发现,“绿影鬼”的长鞭已然缠住了飞剑的剑柄,如同一条捕捉到了猎物的毒蛇。

“别想跑。”“绿影鬼”的血眼微微上扬,只一瞥,便为那平淡的语调增添了恐怖的气息。飞剑费力地挣扎,挣扎无果后,又转过身去,试图通过攻击摆脱束缚,可绿影鬼依然能够游刃有余地闪躲。

“我的力量来源于您的夙愿。”神剑的声音在唐琅脑海中响起,“请您不要再犹豫了!杀死他,或者阻止吊桥上的人,请明确您的愿望!否则,以我现在的力量,只能这样与他缠斗下去,没有余力做其他任何的事!”

军队的潮水涌入魔剑,唐琅的耳中依稀已经可以听见悲鸣。他必须将他们阻挡在大桥南部!这是提前阻止战争的唯一方法!这么想着,唐琅咬紧牙关,抬起来头。

飞剑上涌出了剧烈的红光,它向着大桥直直蹿出,巨大的动力让它得以摆脱藤蔓之蛇的禁锢。“绿影鬼”微微一愣,随即疾步追赶,而剑则直刺桥面,烈焰随之涌起,化作高墙横于冲锋的士兵们面前。

烈火在桥上士兵们的眼前晃悠,他们想慢下脚步,却撞在了身后的人身上,几乎跌倒。军队的水流被塞住了,几个人被挤下桥板,拥抱深渊,发出愤怒的恐惧的不甘的恳求的哀嚎,撕裂远方的唐琅的双耳。

一句稚嫩的哀求始终萦绕在唐琅的耳畔,“主人,我不敢想吃肉了。”他在四处翻飞的画面中四处搜寻,找不到声音的主人。

前方的士兵终究还是被推入了烈火,他们化作一团团火球,怪叫着继续向前冲去,踏过被熏黑的桥板表面,踏出一道道裂痕。

桥板的厚实使它暂时逃过一劫,只是把更多的士兵都染上烈焰。飞剑又与赶来的蛇鞭缠在一起,“绿影鬼”面无表情地在桥上舞动长鞭,全然不顾因被他撞到而坠入深渊的友军。

远方,唐琅恐惧地睁着双眼,看着那些一闪而过的被烈焰包裹的士兵。“够了!”他歇斯底里地喊道,“的确,除了多杀人外一事无成!”他狠狠地捶打自己的护心镜,而那飞剑的光芒愈发暗淡,掉转方向,飞回城中。“绿影鬼”瞥了一眼飞剑离开的方向,却也并未追赶,只是默默地继续投身于战争的洪流之中。

唐琅双手杵着地面,怎么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神剑忽然从天而降,砸到了他旁边冰冷的地上。伴随着一声厌恶的干呕,天真的神使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遥离冲入城下,正看见被烈焰裹挟着的怪叫的暗族士兵冲入城池,与光族的长矛手们缠斗在一起。一个小小的人影忽然从暗族军阵中高高跃起,一个黑色的“厶”字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前,深深刻入所有人的脑海。

暗之王!众人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呼,那人便跳入了狮军阵中,引起了阵阵刺耳的哀嚎。三头的魔蛇舒展开身子,从暗族人潮水一般的队伍上方伸出头来,无情地捕食者前方那些满是恐惧的凡人。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在人群间横冲直撞,阵阵怒吼响彻云霄。

“暗之王!”

“绿影鬼!”

“余老三!”

前一场暗族叛乱中,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士兵们的耳中。纵使是狮军训练有素的队伍,也被这令人瞠目结舌的天上奇袭,与他们疯狂的杀戮,吓得心惊胆战。他们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意,只碍于尊严,双腿哆嗦着,原地舞动着剑与长矛。

“华将军!”遥离转过头看向板着红白相间的面孔,喘着粗气下着阶梯的华源,向他扔去自己的佩剑,“去打开北门吧,我们需要愤怒的狐军的帮助。”关键是那部分看守他们的狮军,他在心中暗暗补充着,拈弓搭箭,高声喊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古往今来,有多少暗族人攻陷过魔剑?你们在怕什么!这可是魔剑要塞!”箭矢划过夜空,牢牢地钉在一个暗族军官头上。

他抬起头,高声嘶吼,要塞四周的狮军也都以嘶吼回应。狮子们重新拾起了野性,怒吼着向前发动了冲锋。

华源拾起了遥离的佩剑,憋着一张通红的面孔匆匆朝着北门冲去。他挤过了一群群向南挤着的士兵,感觉心中如有烈火焚烧。他匆匆地跑着,跑着,直到跑到了北门附近,却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泉涌只身站在十余个被抹了脖子的守卫之间,正把指挥剑当撬棍,掰弄着城墙上的机关组。他的身上满是鲜血,脚边的地上散落着几根断掉的缆绳。

暗族的入侵表示着故乡的陷落,华源也因此满腔怒火。他骤然拔出了遥离的佩剑,向着泉涌狠狠投去。泉涌匆匆转过身来,一条腿却还是被那利剑划破,丑陋的都督踉跄了一阵,一面保持着警惕的姿势,一面看向了脸完全变了样的华源,轻轻一笑,“冷静点,华将军……”

“冷静!”华源喘着粗气,高声怪叫起来,“我向来以冷静自傲……可我的家人还在那边!我费了半生的力气讨好各个该死的权贵,可结果呢?就因为错信了你!我现在把家都丢了!我现在再去奋斗又还能有什么意义?能有什么意义?”

“华将军!”泉涌大声压过他的话,“我理解您一向的谨慎给您内心的压抑……”

“理解?”华源忽然笑了起来,瞪着血红的双眼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你是在嘲笑我吗?你居然也在用我之前常用的那些虚伪的话吗?理解?这世上的人,又有多少能够真正互相理解?”

泉涌乘他激动地说话时慢慢挪动,拾起华源扔来的佩剑用力扔出,正中他的胸膛,“祝贺你因家乡的危难摆脱了虚伪逢迎的苟且,获得了真诚的热情。但还是在这爆发的热情杀人前提前赎罪吧!”他默默看着那具尸体,自言自语,“上天有眼,我的罪也终将得到惩处。”

他看了看伤口,好在只是轻伤。他静静躺下,装作昏迷。真搞不懂暗族人,竟然要求放走魔剑驻军,他暗暗想着,闭上双眼,任往事映入眼帘。人生啊,不过是在掌心起舞!这手掌与其说是天意,不如说是无数人的欲望织就的巨网,网入了别人,网入了自己。

唐琅直起身来,看见了那些以可笑的姿势扭在一起,狰狞地喊叫着的人,看见了散落一地的火把,看见了在火光中流淌的血河。

他看见了“绿影鬼”,他的身后躺着趴着数十人,前面嚎着跑着数十人,他们撞在了军官们的剑上,鲜血向天空喷溅,然后军官们也扔下剑,挤入了人群之中。

他听见一声惨叫,转过头看见一个人在楼梯下,正迷茫着不知要往上还是往下。那人脸色苍白,靠在墙角,脸部的肌肉不停颤抖,双臂却如僵硬了一般一动不动,双手上沾着几丝还未干涸的血迹。唐琅向他垮了一步,他便惨叫一声,向下逃窜。

“这是个逃兵,”唐琅想,“再明显不过。”

但如果一个人现在看下唐琅,会发现他完全是同一副德行,尤其当他转头瞥见他的那柄剑时,他的手在不停颤抖。

“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后世之人往往倾向于将唐琅的初阵神圣化,但大量事实证明,当时的他就是那样的一事无成。善良的心愿以及对神器的不熟悉,共同导致了他必然的失败。不过,不愿意杀戮,保持善良本身又能有什么过错?唯一值得惋惜的,只是原本强大的神力当时竟在他的手中。

无论未来是会变得坚强还是会维持软弱,当时的唐琅也只不过是在失败中胡思乱想而已。他根本不愿意进行任何杀戮,也发自内心地觉得血腥的场景既恶心,又残酷,这一切都造就了他的梦魇。他拼命想要思考自己该做的事,思考自己的失策,思考那个逃兵,思考自己的恐惧,但是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他使劲摇头,但赶不走那火球般的人与坠落的人,哀求的喊声与恐惧的喊声。他怪叫着向楼下跑去,把他的剑落在楼梯上。

那剑悄然跃起,飞入唐琅身后的剑鞘之中。唐琅听见剑入鞘的声音,怪叫地跘了一跤。

“请放心,您并没有杀人。”他脑中又浮现那个男人的声音。

“没有杀人?不!没有我的天真,他们就不会被烈火焚烧,不会被友军挤下悬崖……”唐琅大声喊道。

“会被长矛贯穿心脏,会被利剑斩下头颅。”脑海中的声音反驳道,“至少您不是有意……”

“够了!也不是你的错,是我……”

“您要达到的所有人安居乐业的目标过于遥远,牺牲……”

“够了!够了!”唐琅的眼泪滴在了石阶上,“这不是所有人……”

“就像那个侍从说的,那些士兵罪已致死,他们死后,余下的不还是现在的所有人吗?”

唐琅大睁着眼睛,使劲地摇着头,“你理解错了,阳,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他疯了似的跑开。

他疯了似的跑,忘记了城楼,忘记了方向,直到闻谨终于找到了他,恭顺地询问起他的指示。他没能听清闻谨的话语,反倒因为找到了能够依靠的人,就此虚弱地趴倒在了闻谨的肩膀之上。于是,在一阵焦躁与犹豫后,闻谨最终也只得先带着这位默默无言的神使,步履蹒跚地走过鲜血淋漓的街道,逃离这座即将被占领的城市。

暗军入潮水一般拥入,遥离不时向北边望去,没看见狐军的军装。“王义!你会为你的坐山观虎斗付出代价!”他咬着嘴唇,低声喃喃。

暗族人这场奇袭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那三个领袖实在凶猛,敌军士气越来越盛,狮军将士却越来越怯。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交战,只会让损失越来越大而已……

他拉满弓,左右环视,只等到看见军官特有的佩剑,才放开弓,箭矢直中眉心。因为嫉妒与愤恨,他恨屋及乌,在战事中向来优先射击敌方将官。他又拉满一支箭,心中焦躁不安。

“将军!将军!”一人喘着气跑来,“北门那死了好几个人!有两个将军,一个胸膛上被插了一剑,一个身下一大摊血,而且,而且!绞盘与吊桥连接的机关组遭到破坏!损坏情况不明!”

遥离瞪大了眼睛,等他说完后还让他再说了一遍。“泉涌!我竟忘了这个通敌的人!”他不顾旁人,大叫起来。暗族人竟然想将他们困死在城中!南方的兵力决计不弱,否则狮军断绝后路,破釜沉舟,他们又如何不怕?

形势如此紧张,反倒让遥离的一腔热血涌上心头。他仰起头,正要再高呼冲锋,却不由皱起眉来。

一个传令兵装束的人跑到他面前,递上了一个完全空白的信封。

他沉默地拆开信封,皱着眉默默读了起来。

“遥将军,这封信本就是当你大敌当前时,才能交给你的,所以,请你见谅。”

难道他就必然会失败吗?遥离心中顿时有了几分怒意,继续读道,“古语有云,‘内则无法家拂士,外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试想,若你以身殉国,平定了外患,那些顽固分子再无忧虑,定然更加骄奢淫逸。而少了你这样的忠勇之士,我们也会更加独木难支。”这封信件的到来倒也不会令人感到太过意外,若无外部势力的支持,单凭遥离的愤世嫉俗,就算他想成为一个偏远要塞的守将,又谈何容易?

此刻,遥离因脆弱的自尊得到了满足,不由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继续读了下去,“所以,如若身处险境,希望你能暂避锋芒,忍辱负重。为了我们的变革,留下忠勇之士,留下敌国外患。十分抱歉,委屈你这等英雄人物了——但这都是为了创造一个更好的时代!”

遥离不住地点头,抬头高呼,“传令,撤退!”他的口气之中竟然隐约透露着喜悦。

火光,硝烟,喊叫,整个魔剑城逐渐散发出战争的腐臭。城北的士兵纷纷骚动起来,各种流言四处纷飞,狐军与狮军还爆发了几场小规模的冲突。将领们聚集在王义的身旁,凑近他,想听清那土黄的瘦脸上的每一丝呻吟,仿佛那是再明白不过的启示。

王义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抽出潘强的佩剑挥向他脆弱的脖颈。潘强愣在那里,利剑跟着王义一道坠于地上,一同喘着气,呼吸着喷涌而出的鲜血。

惊愕,混乱,吵闹。

“都别争了,都督肯定有他的考量!” 一名年轻将领高呼着推开众人,缓缓扶起王义,又过了一阵子,附近的骚动才渐渐平息。

“我是中了毒!”众将凑上前去,聆听王义脆弱的低语,“现在好了,泉涌与潘强两人都不在这了!”

将军们的耳朵四处挤向王义的嘴。王义断断续续地说着,不顾诸将的震惊的表情,“泉涌骗了你们,也骗了我!他丢了整个南部战区,已经是死罪,便要用整个中部向南方的暗族人投诚!我或许活不久了……但我默认事情走到这一步,不是因为他的毒,而是因为这保留了整个狐军,同时削弱了狮军!”

“你是?……哦!峻岭州的……仇健……咳咳咳!”他看向那个扶起他的年轻将领,“临危不乱……很有前途!现在……关键时期!……就由你……咳咳咳……暂时领导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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