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寻等了大半日才回了魔界,直接去了凤凰阁。
“你还敢来我凤凰阁呢。”若水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人。
柒寻径直走到若水面前,恭敬谦卑,“属下只求随侍圣君左右,若有冒犯,任由圣君处罚。”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若水伸出食手勾掉柒寻蒙眼的布条,直勾勾地盯着那双眼睛,“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
柒寻也不避讳,直视若水,“圣君不喜欢一个人,属下可以为圣君分忧解闷。”
“你好像很懂我,我对你一无所知,你对我倒是了如指掌,以我如今的处境,留你在身边能安心吗?”
“圣君要我如何做才能安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曾经,我的族人曾精心谋划了一场骗局,所有人慷慨赴死,独留我一人苟活于世,我被封印在弱水底不知多少年月,好不容易醒过来,结果一开始就入了别人的局,我实在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
“只要能留在圣君身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柒寻依旧坚定无比。
“是吗?”
“但凭圣君吩咐!”
“听说苗疆有一种噬心蛊,啃食心头血肉为生,你若敢为本君种上噬心蛊,我就信你。”
“好!”柒寻毫不犹豫地回答,“圣君可与属下同去?”
“我就不去了,此次元气大伤,怎么也得修养一段时间。”
“也好,此去苗疆来归期不定,属下不在之时,圣君一定要多保重。”
柒寻对若水千叮咛万嘱咐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出什么意外,若水颇不耐烦,把柒寻赶走了。
正如柒寻担心的那样,他刚走不久就出事了。
若水接管魔界之后,魔族中人对她颇有微词,觉得圣君狠绝,但是过了些时日便发现圣君赏罚分明。
魔族正直用人之际,许多有能力的人也被提拔重用,除了不能造反,不能惹事,不能杀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是以,魔族上下因惧怕而顺从慢慢转变为因为认同而顺从。
若水虽然准许他们正大光明离开魔界,但是几乎没有人愿意做先驱,一来是习惯了,二来仙魔两界势同水火,而仙门天生的偏见容不下魔族,更何况仙魔大战不过半年,谁也不愿意离开魔域像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有人蠢蠢欲动,总有人想知道魔域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魔族一旦离开魔域,难免碰上仙门,难免起冲突。
若水一手提着酒壶,坐在大殿上,地上跪着一干人等,每个人都是鼻青脸肿的。
“真是不叫人省心呐。”若水揉揉太阳穴,“我早就说过,只要你们不横生事端,我活一日定护尔等一日,可你们怎么就偏偏要忤逆本君,要去招惹旁人呢?”
“圣君,冤枉啊。”
“冤枉?你倒是说说,冤从何来啊?”若水不疾不徐喝了一口酒,要是半年前,若水才不会跟他那么多废话,直接就上手了。
“圣君大开魔域之门,准许我等离开魔域,奈何仙门根本容不下我们,我等也安分守己,只是他们实在欺人太甚。”那人有些哽咽着说出事情的原委。
大殿上跪着的人叫赤眉,他有一个妹妹叫赤练,十三四岁,数日前,赤练偷偷跑出去一直没有回来,赤眉担忧不已,找了几个共事的去找,结果在一间破草屋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赤练,衣不蔽体,满身淤青,头发蓬乱,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赤眉怒不可遏,四处查探竟是一行修仙门派的弟子,他们前去讨要说法,对方不由分说便要致他们于死地,赤眉等人不得不大开杀戒。
若水听完,问其余的人:“是这样吗?”
“嗯嗯。”他们都不约而同使劲点头。
“是谁做的?”
赤眉摇摇头,“只知道他们是仙门中人。”
“令妹如今在何处?”
“在……家里。”
“带我去见她。”若水出现在赤眉身前。
“小妹受了刺激,谁都……”
“带路!”
赤眉只得在前面带路。
若水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其他人,说道:“你们先起来吧,不用跪着了。”
转眼到了赤眉家里,赤练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房顶,眼神涣散,即使来了人也纹丝不动。
“大夫说,小妹受了刺激,所以……望圣君见谅。”
若水直接坐在床头施法,从赤练的脑海里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如赤眉所言,赤练外出遇见歹人图谋不轨,赤练不从,便拳脚相加,只是那歹人好巧不巧刚好是老熟人,化成灰也不会忘记的老熟人。
“敢问圣君可看清那畜生到底是谁?”赤眉问道。
若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看着死气沉沉的赤练,本该是花一样的年纪,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实在叫人心疼又愤怒。
赤眉扑通跪在地上,“恳求圣君告知欺负我妹妹的到底是谁?”
“本君若告诉你,你待如何?”
“我要去杀了他,给我妹妹报仇。”
“然后呢?仙魔再战?”若水起身准备离开。
“你准许我等离开魔域,但是你又忌惮仙门,可是圣君,仙门视我魔族为眼中钉肉中刺,你为何还要信誓旦旦地说会护我魔族周全?倒不如封了魔域断了大家的念想。”
若水捏了捏鼻梁,“你容我想想。”
赤眉说得这些她都知道,只是目前还没有想好应对之策。
赤眉站起来走到若水跟前儿,“圣君不想引发战火,不愿与仙门再起争端,小人无话可说,但是恳请圣君告知小人那畜生是谁,只要让我杀了他,事后任由圣君处置,火刑也好,交给仙门处置也罢,小人绝无半句怨言。”
“那你妹妹怎么办呢?”
“我……”赤眉语塞。
若水看着怒意未消又左右为难的赤眉,再看看床上安安静静的赤练,略施法术,赤练缓缓闭上眼睛。
“让她安心睡一觉,你还是照顾好你妹妹吧,要是你出事了,她可就只能自生自灭了,本君不会让她白白受欺负的。”说完若水就消失不见了。
赤眉看着赤练,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若水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大殿,那几个参与斗殴的人看到若水冷冽的样子,紧张得直冒汗。
若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先回去吧。”
这句话对他们来说犹如天籁,从不可置信到如释重负,他们逃也似地离开了大殿。
若水捏着眉心,“七月,你帮我查查顾宁的消息。”
“顾宁?瀛洲的那个顾宁?” 七月不确定的问道。
“嗯。”
“是!”七月领命退下。
七月很快就回来复命了,“阳谷山一战,顾掌门……顾掌门死于圣君剑下,顾宁便成了新任掌门,当年在招摇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您又杀了他父亲,所以恨你入骨,但是他又没有办法找你报仇,所以迁怒魔族其他人。”
“一个废人也能做瀛洲的掌门?”若水有些吃惊,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在招摇,顾宁那厮可是被废了满身修为,还毁了一身根骨的。
“毕竟是顾掌门唯一的儿子,听说是得了什么机缘,如今修为大有长进。”
大有长进?一个废人还能大有长进,若水思忖着,要么就是修了什么邪魔歪道,要么就是夺了别人的内丹据为己有。
若水喝了一口酒,擦了擦嘴角的酒渍,“他现在人在何处?”
“正在回瀛洲的路上”。
“好,我知道了。”
“圣君打算怎么做?”瀛洲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仙门大家,顾宁又是瀛洲的掌门,稍有不慎,就可能让仙魔大战重演,七月隐隐有些担忧。
然而比起仙魔大战更让魔族人胆颤的是圣君被瀛洲的人抓了,三日后天下仙门将聚于瀛洲举行除魔大会。
魔君虽然不在,但是有圣君在,即使仙魔再战,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如今圣君被捕,魔族岌岌可危。
七月去了招摇,栖梧君不在,只得返回魔界,魔界乱作一团,七月束手无策,她想要替沧海君守着魔界,但是她毕竟出身仙门,不愿看到仙魔再起争端,如今圣君出事,魔族只能任人宰割,若举魔族之倾,势必免不了大战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