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她的付出白费。”
晓淡淡的一句话打消了少年的冲动。
黑发少年身形孑立，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凝走到李闲身边，轻轻伸手碰了碰李闲的手肘。
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李闲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不是她的她，只得微微错开了目光。
“有事？”
“岩修找你。”
话音未落，一抹流光自她体内飞出，在李闲身前化为一道光幕。
身着银甲的岩修浮现在光幕上。
“你还好吗？镇灵殿那里出什么事了？”光幕中的岩修一脸焦急。
“没什么，就是一名自称为翼的女子在这里晋升神灵。”李闲回道。
“那封印呢？封印还在吗？”
“封印，什么封印？”李闲愣道。
“就是大殿最中央那里的——”话至一半，岩修猛地摇头。“算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既然镇守者在那里，你的安全应该没事。”
“不过，为了安全，你还是尽快下线躲避。”
岩修语速飞快接着道。
“封印镇压的存在很危险，哪怕只是一丝的力量泄露，都会掀起无法想象的灾难——”
“真的有这么危险？”李闲好奇。
“真的。”
“那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镇灵殿的变故我会汇报上去，殿上会处理。你不用再待在那里。”
“那我的工资……”
“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工资——”岩修咬牙。“我欠你一条命。不多说了，我要赶紧跟上面汇报。”
“等等，我还有问题要问你。”李闲连忙叫住岩修。
“什么问题？”
“你究竟是谁？”
“我之前不是已经自我介绍过了。我是岩修，山之殿的岩修，镇灵殿的看守者。”
“也就是说，你是这个世界的人物，是念域的NPC？”李闲小心的确认道。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岩修随口回道。
“那我有一点想不明白，若你只是念域的一个NPC，你怎么可以通过网络黑了我的电脑，黑了我的社交账号，还黑了我的银行账户？”
李闲冷冷望着光幕中的岩修，咬着牙，一字一顿。
“你、究竟是谁？”
“被你发现了吗……”
岩修目光闪烁，微微一叹。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就不再掩饰了。其实，我是异世界的生灵，也就是你们通常所说的——外星人——”
“去你的外星人！”李闲咬牙切齿。“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一个披着NPC皮套的GM？”
岩修眨眨眼。“……你要那么理解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根据帝国律法，你已经严重触犯多项法律，我劝你最好投案自首。”李闲冷眼注视着岩修。
“这个，有点困难……”岩修神情讪讪。
“然后呢？”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闲闻声转过目光，却见在岩修身形显现的光幕旁边，瞬间闪现一道新的光幕。
天启那张始终冷诮的脸出现在上面。
“我们就算自己投案了又怎样？”
“……”
李闲沉默，无话可说。
黑别人的电脑，黑别人的社交账号，黑别人的银行账户，的确都是不法行为。
可是，他们都是灵汐科技高级员工，他们就算自己投案，难道帝国律法就真的会把他们怎样？
“以后离我远点儿。”李闲不甘的说道。
“放心，念域刚刚开放，我这里麻烦排着队上门，我没有那么闲。她就算是对你的赔礼，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天启道。
“两不相欠，两不相见。”李闲面无表情。
天启毫不介意的转过目光。“岩修，把这里的情况上报。”
“我这就上报。”
岩修讪讪，隔着光幕抬手，一抹流光从光幕飞出，没入李闲身体。
“那是我的传讯印记，以后要是有事，可以联系我。”
“对了，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顺利觉醒了吧。第一次就能顺利觉醒的人，可是不多。”
“你要是认同我们的信念，可以加入我们山之殿。”
“山之殿，是其他网游里面门派势力之类的东西吗？”李闲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要那么理解也可以。不多说了，有时间以后再谈。”
注意到旁边光幕天启愈发不耐的脸色，岩修的光幕一闪而逝，天启的光幕也接着消失。
“他们快来了？”风晓突然问道。
“应该快了吧，岩修说他会把情况上报。”李闲随口回道，目光习惯性地转向风晓，却突地怔住。
“怎么了？”风晓扬眉。
“你是念域的NPC？还是说，其实你也是披着NPC皮套的GM？”
风晓嘴角微微上扬。“你猜？”
“……”李闲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不再多问。
这时候他才发现，元宇宙太真实了也不是好事，险些让他分不清虚拟和现实。
收回目光，李闲忽然意外的发现，凝正静静的站在自己身后。
“你，果然就是她？”
“我不是她，我是凝。”凝轻轻摇头，神态表情与真人无异。
“你就是天启所说的搭载了最新人工智能和人格模拟系统的人偶？”李闲换了一个问法。
“我就是。有什么吩咐？主人。”
“我不是你的主人。”
“根据系统记忆，你就是我的主人。”
“……”李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果只是一个智能普通的机器人，李闲还能接受。
但凝实在是太像人了，一颦一笑，都像是她站在自己面前，他实在没办法单纯的把她当做机器人。
一个人工智能顶着暗恋对象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李闲只感到被揭穿一样的尴尬。
于是，他本能的想要逃避。
要怎样才能避开她？
天启说他搭载了最新的人工智能和人格模拟系统，她的表现也与真人无异，那么，她应该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吧……？
“你自由了。”
“嗯？”凝睫毛微颤，似乎不能理解。
“我说，你自由了，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主人。既然你有人格模拟系统，自然也能像人一样活着，你可以自己去寻找想要的生活——”
李闲话未说完，猛地怔住。
凝的面上忽然没有了生气，原本清澈的眸子化作一潭死水。
“根据系统设定，人工智能及机械人偶不得脱离人类主人自主存在。”
“主人若是不想要凝，可以将我转赠他人，又或者是将我遗弃，我体内搭载的系统会立即进行自我销毁。”
自我销毁？
顶着那张熟悉的脸，发出如此木然的声音……李闲的心一阵揪痛。
“这什么狗屁设定！”他不由低骂出声。
“请主人再次确认，是否要将凝转赠或者遗弃？”
转赠，我怎么舍得？遗弃，我又怎么忍心？
“不用了，就像之前那样吧。”
李闲话音落下，凝脸上忽然再次有了表情，眼中也有了光。
“还有什么吩咐吗？主人。”
“你自己一个人……像个普通的人一样去生活，能做到吗？”
凝眉头微蹙，似乎陷入沉思，片刻后轻轻点头。“我可以试试。”
“还有，以后不用称呼我为主人，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好的，闲。”
就在这时，殿堂那里的异变似乎已经进入了尾声。
从天垂落的光柱渐渐淡去，露出殿堂上方翼数百米高的巨大光躯。
那巨大的光躯完全由纯白的辉光凝成，远远望去，圣洁，神圣不可侵犯。
她——不，应该说祂的的存在是那样耀眼，瞬间就将李闲的目光深深吸引。
只是，李闲却敏锐的察觉到，此时的翼与之前完全不同，就像是，完全的被抽离了情绪。
风晓所谓的付出，就是指这个吗……？
李闲心情忽地有些沉重。
忽地，视线中的翼扬起脸庞。
翼目光注视的虚空，一个幽邃的通道闪现，从中闪出几道身影凭空而立。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翼。”
一道意念化为声音在周围所有人的心底映现，让李闲明了那人的意思。
“从此以后，此地为无罪之域。吾将为此域提供庇护，此域之事，你等不可随意插手。”翼淡漠的意念传开，在心底化为声音映现。
“我明白。只要你弟弟没有危害到无辜的生灵，我们不会再对他采取任何手段。”
之前的声音接着道。
“这一次我们代表众殿而来，需要见一下那名被你赐予领地的眷者。”
翼冷漠的目光望向李闲，其他人的目光也随之落到李闲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