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攻易守难(五)
书名:琴剑燕歌 作者:棠忘伯 本章字数:2382字 发布时间:2023-02-13

    且说郭药师一路军至翠微山左近,此处与平原接壤,东去便是一马平川,遂伏兵山麓,后与众将及陆无樊几人登上山顶细探地势。

    郭药师凝望那残阳映照下的高大城垣不觉眼泛异光,正是如贪狼饿虎紧盯猎物一般的眼神。拿下燕京城,他在宋朝站稳脚跟自不消说,更是博取泼天功名的第一步,这怎不叫他心潮澎湃!按下如饥似渴之心,转对陆无樊、高凌越道:“此城一克,必息耶律大石、萧干抗拒王师之心,届时辽兵抛戈弃甲以降,消解兵祸,保全士卒,不可不谓仁义之举啊!”

    出兵前自然要鼓舞一番人心,他深知此事成败与众武人干系甚深,可想叫他们卖命,利诱不成,但凭这“仁义”二字,保叫其甘愿粉身碎骨。众人怎不知他用意,陆无樊淡淡道:“此中道理何需郭大侠多言?我等自当全力以赴。”虽他言语间未给郭药师多留颜面,可郭药师倒也不气,只颔首道好,后指着远处一片树林又道:“我瞧那片林子也可藏兵,若从哪儿出兵,估摸距燕京已不足二十里,快马急奔片刻便到,如此二位也可少支撑一阵。”

    众人随之望去,时值深秋,草木黄落,而他所指那七八里外的矮丘上一大片松柏林犹然苍翠,兼杂白杨枯柳,倒也隐蔽。若轻骑从此奔袭,二刻之内当到城下。众人对此也无异议,可许大义想着二人双剑若对上无极宗数百之众,两刻也嫌长了,遂道:“东门乔装成百姓破城,我们也依葫芦画瓢!”转对郭药师道:“你找三五十件百姓衣衫来,再叫几个机灵的随我们明早在城外候着。”“我正有此意,”郭药师笑道:“许舵主大义为先,主动请缨,真叫人佩服。”许大义不愿与他多说废话,只叫他差人准备。

    时过子夜,残月升起也无多少亮光,天地昏黑,万籁俱寂,忽山麓马蹄声响,郭药师大军已趁夜色掩护,出山赶往那处密林藏身。到得林中,陆无樊、高凌越换过一身黑衣,盘坐于地闭目养神,寅时初刻,便纵马赶往燕京城西北通天门。

    为不叫辽兵发觉,二人早早弃马运轻功抵近,后泅渡城濠来到城下。运功蒸干湿衣,这当口一队巡逻辽兵也从头上走过,高凌越打了个手势,便拔剑蹬城。

    二人斜踏蹬墙,剑尖轻点,身形一折,“之”字而上。这法子二人不是头回使,可说是轻车熟路,几转几折便上城头。翻身落地,未想忽听“嗷”一声叫,跟着有黑影急闪而去,定睛瞧来却是只黑猫。二人未发觉城上有猫,这猫也没发觉二人,两方都吓了一跳,然也由此可见二人身法之高。

    虚惊过后,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通天门城楼下,这城楼两层,楼外站有哨兵,内里也亮着灯,因天明才会动手,眼下还需找地方藏身才成。而这城上光秃秃的,唯有城门楼里才是藏身之所,虽二人直入其中,辽兵未必能发觉,可不知无极宗门人是否在内,自也不敢冒然而入。

    踌躇不定,高凌越示意陆无樊等候于此,便飘然而去。陆无樊虽然纳闷,却不得开口询问,等不一会儿,便见高凌越转回,而见他手里竟还拎着只黑猫,敢情是将方才撞上的黑猫抓了来。以他神出鬼没的本事,抓只猫自然不在话下,他一手紧扼猫颈,一手攥着两条前腿,那猫极力挣扎却叫不出一点声来。

    陆无樊这才知他是要声东击西,但见高凌越一抬下颌,跟着将黑猫猛地扔到三丈外一辽兵脚边。那黑猫受了十足惊吓,落地后不辩方向,立时惨叫乱蹿起来!而这天降疯猫,同样把那辽兵吓得不轻,一蹦三尺高,跟着大呼小叫。

    人猫惊嚎于静夜中更为刺耳,门楼内外的守兵皆来查看,二人则趁此时机,钻进顶楼,藏身梁上。楼下喧哗阵阵,似在嘲笑喝骂,二人不懂契丹话无从断定无极宗门人在内与否,为保险起见,只得竭力隐藏气息。

    须臾卯时,晨钟已响,声声钟鸣入耳,二人也不由紧张起来。听得城内城外渐渐热闹,粗算时辰眼下应已放桥开门了才对,可待到朝阳赤光透窗而入,仍未见动静,二人不知攻迎春门一路人马是受阻未至还是已顺利进城,正盘算要不要动手时,忽听得“砰、砰、砰”三声爆竹声响,跟着钟鼓齐鸣,声甚急切,正是城中告警。

    但听四下吵闹乱作一团,门楼处的辽兵更是奔走疾呼,二人心知已到动手之时,立时破窗而出。高凌越喊道:“三弟你去瓮城阻他们升桥,我去拦他们关门!”陆无樊应了声好,跃到瓮城墙头急奔而去,但见一众辽兵正推着绞盘升起吊桥,他也不出剑,几个闪身便伸指将其悉数点倒,升到一半的吊桥就此又落。

    跟着他跃下瓮城欲助高凌越,许大义也领数十乔装后的丐帮弟子赶到,众人冲到城门处,高凌越已将百来名辽兵收拾了大半,众人一到余下的更不够看,没两下便尽数制服。

    从二人发难到夺下城门只片刻功夫,如此顺利倒叫众人有些难以置信,许大义更是茫然道:“这就成了?只等郭药师了?!”正说着,但听城头上“砰、砰、砰……”也响起连串爆竹声,抬首望去,但见一圆滚滚的矮胖子正领着六人正在城头,不是别人,正是萧刚速。

    萧刚速见众人已瞧见自己,便朝城下怒骂道:“黑了心的臭狗贼,胆敢犯我城池,有种别跑!等爷爷收拾你们!”说罢领着人沿城墙而去。

    众人见无极宗果然在此,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出手阻拦。但他点燃爆竹之举众人自然明白,那必是求援信号,可不消他说,众人也不会舍此门而去。原来陆高二人神兵天降,行动委实迅捷,萧刚速瞧见二人时,二人已分头行事了。他暗叫不好,心知自己几个出手也是枉然,而先前城中告警,他还未弄清缘由,不知哪方要紧,咬牙切齿时,正瞥见西边烟尘滚滚,隐隐一大队人马奔来这才呼救。而这爆竹响声多少也有讲究,三声为遇险,五声为紧急,九声则是到了危急关头。他听对面只有三声响,而自己这边已见大军扑来,自认为已到危急关头,这才以九声告急。

    萧刚速一去,众人知敌兵将至,郭药师大军未到,守这城门当是一场恶战,陆无樊道:“咱们将城门门闩丢到护城河里去,再捣毁升桥的绞盘。”他这是以防万一,倘若敌兵太多,己方不敌,却也不能叫城门再关。若非如此,郭药师所率皆是轻骑,没有攻城利器,那可难进此门一步。

    众人觉此法甚妙,许大义领人将通天门及瓮城城门的门闩一齐丢进护城河中,陆无樊、高凌则蹬城以宝剑将绞盘斩得七零八落再不能用。众人行动虽快,可方处置妥当,两百来无极宗门人与近千辽兵已赶到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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