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向上,明显感觉手臂上的力量越来越重,向下看去才发现山体已经凹了进去。
这样的山势,其实是暗藏杀机的。一开始让你并不以为然,然后再将你引诱其中,从而一点一点的耗尽你的力量。直到你再也支撑不住,不得不放弃生命。
黑子这次是真后悔了,以他的实力能来到这里,那已经是上天眷顾了。可他不知足,总想获得更多的灵草,这才导致了现在进退两难的地步。他现在一想到乔南写的“回去吧”三个字,就想狠狠的抽自己几个耳光。
连续的攀爬让黑子的体力几乎耗尽,此刻每向上一步,都要休息一番才能继续前进。但乔南不同,看他攀爬的速度,似乎还有余力。只是因为黑子的原因,他不得不慢下来。
夕阳已至地平线,黑夜将至。经过一番走走停停,他们现在距离山顶也只剩最后两丈。但这两丈却成了他们最大的考验,因为到了这里,整个鼓起的斜面竟有六十度之多。
这样的鼓起别说黑子了,就是乔南也几乎不可能过得去。
“仙草啊仙草!难道我要在这里放弃你吗?岚儿……如果你能听到我心声,就给我些力量吧,我快坚持不住了”。
乔南的力量不是无穷无尽的,时到今日,他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看着这近乎丈许的鼓起,竟有了想放弃的念头。
“南哥……回去吧,回去好好活着。岚儿愿留一缕残魂于人世,日夜陪伴左右。待到来世,你我再以天地为歌,同日月共舞,比翼双飞。只是现在……不要再为了岚儿搭上性命,这一切都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乔南似乎听到了岚儿的声音,他猛然睁开双眼,看着眼前冰冷的石壁,心中说道:“不值得……不值得?你可知道,我本已无心再留恋人世,只因不想辜负今生。现如今,你我阴阳两隔,连今生都不得周全,何谈来世。岚儿……你不要劝我了,今生是今生,来世是来世。今生亦可为我妻,来世仍可为仙侣,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实当人在直面死亡时,是无法做到心无波澜的。即便乔南存有必死之心,也同样会胆怯。因为那是来自灵魂的恐惧,是内心对死亡的敬畏,无法改变。
“乔南……乔南!你可要挺住!”
黑子一连叫了几声乔南,都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得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知道这一路走来,多半都是靠着乔南才活到现在。若是此刻连他都挺不住了,那自己必定是死无疑。
乔南有一颗执着的心,如若不然,在日本鬼子的摧残下,也活不到今日。看着眼前的险境,也只能拼了。他看向黑子,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攀爬。
乔南这样做主要是因为鼓起无法下脚,若要过去必定会造成悬空的局面,这样必定会增加手臂的重量。就他们目前的状态,那无异于找死。二是黑子在前,自己可以用棺材作为他的落脚点。只要自己拼尽全力,必能把他托到边缘,即便不能,也离的不会太远。只需他再稍微跳一下,必定能勾到边缘。
黑子当然明白,想那次也是用了这个办法,只是这次比之前稍远了一些,危险更大一些。虽是九死一生,但也比毫无希望的好。其实黑子不是没想过原路返回,只是现在夜幕将至并且体力也严重不足。
“一二三,走!”
乔南闻言,便将身体向上挪动一下。一来二去,在二人完美的配合下,终于离边缘只剩下半步的距离。此时乔南的身体已无法挪动分毫,哪怕再向前半寸都不行。因为那样势必会造成悬空的状态。一旦悬空,铁钩必定无法支撑三个人的重量。
此时此刻,就差黑子一跳了。黑子也知道这一跳意味着什么,不由得颤抖起来。其实他早已精疲力尽,能到这里也都是靠着毅力硬撑下来的。可他没得选择,这一跳他不得不去做。
这一次,幸运女神没有站在他这一边。由于身体的惯性,黑子在勾住边缘的那一刻,身体发生了摆动,使得铁钩滑落。当一种失重感传遍全身时,他突然又感觉到被一只大手死死抓住。急忙看去才发现是乔南抓住了他,并且此刻正咬着牙,用一种迫切的目光看着他。
死里逃生的黑子,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一个鲤鱼打挺,抓向棺材上的铁链。与此同时,乔南手中的铁钩也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
千钧一发之际,乔南将铁钩收回并挂住石壁。接着只听他一声暴吼,狠狠的将另一个崩断的铁钩砸进石壁之中。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可见他身手之敏捷,速度有多快了。
黑子知道乔南坚持不了多久,毫不犹豫的再次采上棺材并向边缘跳去。有了上次失败的经验,这次终于稳稳的勾住了边缘。而乔南也如获重释的全身一轻,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镇魔山的某一处,一个身穿灰色布袍的男人,抬头看向山巅。随后喃喃道:“就在这里结果你吧,神不知鬼不觉,倒是极好。”
此人正是那名灵者,在黑子家出来后,便直奔了这里。若不是黑子老娘,他还真找不到这里。在他心中,认定乔南是一名灵者,因为凡人不可能有那样的速度和力量。但灵者为什么敢采仙草,他认为那棺材必定是个异宝。如若不然,谁背着个棺材满大街跑,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明月高挂,未见天雷劈落,看样子那棺材确实是个异宝。正好,连仙草也一并收了!”
男人说完,手掌一翻,便凭空多出一叠符箓。只见他口吐异语,随后手臂一挥,一张张符箓急射而出,顷刻之间便如一条蜿蜒的金龙悬在山体之前。
镇魔山顶,黑子正飞快的解下腰间的绳索,而后盘成两股,便趴在崖边向乔南扔了过去。
乔南一把抓住绳索,正欲攀爬,却发现绳索软绵绵的毫无力气,也不知道黑子在磨蹭什么。
此时黑子注意力根本不在乔南这边,因为在不远处有一抹绚丽又妖异的绿芒,正吸引着他的目光。
黑子看的有些呆了,完全忘了乔南的存在。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仙……仙……仙草”
在这一刻,黑子的内心发生了变化,眼中闪着贪婪之色。此时他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各种画面,有美人、豪宅、美酒佳肴,佣人左右叫着老爷的一幕幕。这一切说梦是梦,说不是梦也不是梦。现在只要自己的手一松,那便不是梦。
黑子抽回思绪,看向正在焦急等待的乔南。最终牙齿一咬,内心深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乔南,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