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点不担心他被反杀?他心里也装着你。”
“这个我知道。除了任池,我和他认识是最久的。不过,对于他,我从来没有胡思乱想过。”
“可惜,他一路追随你。你到哪儿,他就到哪儿。各方面都比任池好。”
“这是事实。任池和我一块儿逃出明安城,一直到现在。我已经习惯身边有他了。”
“鹿肉来了。”
林啸玉话刚说完,鲁修鸿把鹿肉和肉饼送了进来。他看了一眼闭眼的苍星阴,继续说:“你们在这里吃东西恐怕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叔父生前是个豁达的人。我在他面前吃饭,他就知道我听了他的话,他的魂魄便会安心离去。你待在他面前才不好,赶紧出去。”
“好,马上走。”鲁修鸿把食物交给了林啸玉,转身出去了。
“他现在听你的,只管吩咐他做事。”
“算了,不能故意为难他,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两人吃起了鹿肉。
不一会儿,鲁修鸿又送来了钟离四兄弟沏好的茶水。吃过东西后,鲁修鸿的人把苍星阴放到了新叫的马车上。林啸玉和沈青姑、柳絮、宋鸾道了别,便和苍迎丝一起上了新车。苍星阴和他的人都挤在另一辆车上。
天暗了,兵卒们点起了火把。火把一路排到了东城门。火光四溢,照亮了车子北行的路。
兵卒们对林啸玉的到来并没什么反应,一如既往地站着。闪着云雾般亮光的神钺下边的船上蹲着无患子和范正虫。
“你俩不送送苍大人?”
“使命在身,我们就不送了。”范正虫回答。
“什么使命!无非是赚银子而已。”林啸玉看向无患子继续说,“无患子,你没听说奚寿要杀刺客为神钺献祭吗?”
“传得沸沸扬扬,我看未必。”无患子回答。
“我传出去的,不过,这是真的。那大统帅乌痕告诉我的,我还有他给的腰牌。”林啸玉亮出了腰牌。
“林姑娘,我们都听说了。你快去安葬了苍大人,我们在此拜过了。”范正虫和无患子拜了三拜,又蹲下身凑到了一起。
“走了,不想理他们。”
车子动了,过了河沟上架设的桥,又绕过了那块大石头,到了公孙尾天的地盘。林啸玉本打算让车子快速过了这段路,可还是被公孙夜戎发现了。
“林姑娘,慢走!”公孙夜戎从船上跳了下来,拦住了马车。
“有话改日再说,现在不合适。”
“我知道。苍大人是个好人,我要送他一程。”
“那你上来好了。”林啸玉看了看苍迎丝,她没有反对。
“好。”公孙夜戎坐到了林啸玉的边上。
车子没走多远。朱雨霖、韩梦越、冷立飚等人都追了上来。
“林姑娘,我们就不去了。这是一点心意。”
“多谢。”韩梦越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交到了林啸玉的手里。
“银子?这是何意?”林啸玉打开一看是银子,很惊讶。
“他们不去,给银子,也算尽了一份力。”公孙夜戎回答。
“噢,原来是这个意思。”
车子渐渐离了河岸,往西北方向驶去。虽然离河岸远了,但是人一点不少。不少人都在枯草堆旁搭起了帐篷。帐篷里点着灯。帐篷一个接一个,往北蔓延了二三里。
“木边城人满为患了,到处都是人。”林啸玉说。
“神钺的魅力。”公孙夜戎回应。
“可他们忘了神钺是神兵,是杀人的,不是好玩的东西。”
“大多数人没有忧患意识,就是感觉好玩、热闹、神奇;等奚寿拿着它杀人了,他们才会惊恐地四处乱跑。”
“公主要号令天下刺客,你和你兄长为何不和她商议商议?”
“奚煜?林姑娘也叫她公主?”
“有何不可?奚寿死了,总要有人做一国之君?你做?还是你哥做?”
“我们不为王权,只想杀了奚寿,救了父亲。”
“那你们支持她。到时候,她自然就放了你们父亲。”
“我回去和我哥说一下。他可不想听奚煜的。”
“是让你们支持她。奚寿来的时候,相互配合,一起冲杀。如果各自为战,一盘散沙,那可就被奚寿的十万人马迅速消灭了。”
“我会劝说我哥的。”
这时,冷风吹了起来。偏偏这辆车的车篷是前后相通的。林啸玉只能承受这凛冽的寒风的吹嘘。
苍迎丝早就闭上了眼睛。林啸玉和公孙夜戎不说话后,四周只剩下风声了。
搭在车架上的灯笼的火光只能照亮车头一小片地方。高大的马就靠着这点微光前行着。
车夫是个瘦小的人,对周遭的一切都很熟悉。林啸玉没怎么开口指引路途,他便将他们带到了林子旁。
鲁修鸿和他的人下了车抬起苍星阴走进了林子里。苍迎丝、林啸玉、公孙夜戎跟在后边。庞门左默默走在最后边躲着苍迎丝。车夫守着马车。
此时,鲁修鸿的人差不多挖好了坟墓。苍星阳的棺木都露了出来。苍迎丝一到墓前,便开始哭。林啸玉也不劝她,也不让公孙夜戎劝。
几个人将棺木放了下去,又将苍星阴放了进去,封了棺木,填了土。
“石碑,我们也买来了,碑文不知刻什么,便让匠人跟着来了。”一个人走到林啸玉、苍迎丝、公孙夜戎面前说。
“只刻名姓、年、月便好。”苍迎丝擦了擦眼泪回应。
“好。”匠人便在灯火下刻起了碑文。半个时辰后,碑文便刻好了。庞门左带着人立起了墓碑。
苍迎丝早注意到了一直躲得远远的庞门左。她想再次将他打跑。林啸玉拦住了她,道:“他知错了。你看他的眼神,现在十分害怕你。”
“可他带着人立碑,我十分不痛快。”
“你不能闹,以后你会感谢我拦着你的。”
墓碑立好后,苍迎丝、林啸玉、公孙夜戎等人拜了拜,便出了林子。苍迎丝是最后一个走出林子的。她不仅拜了叔父,还拜了爹娘,说了些天地共知的心里话。林啸玉没有听,其他人也早到了马车旁等着。
“你们上这辆车,就此别过。多谢帮忙!”林啸玉拿着包袱开始分发银子。
“银子你留着,我们有。我的人来这里不是为了银子,是为了心安。”鲁修鸿并未要银子,也不让其他人要。
“那我就不给了,我们一大家子用钱的地方很多。”林啸玉收紧包袱,又说,“迎丝不想让你去报仇。计缪、左斯都不是好惹的人。”
“这你们不用管,我们早将生死放一边了。”
“别说的那么斩钉截铁。伤云楚良的人就是你的人,他为了活命……”
“他已经死了,我的人杀了他。这样的人还想苟且偷生,不能随他愿。”
“下手挺快。那你走吧。”
“我和迎丝道了别再走!”林啸玉欲言又止,回到了林子里,将苍迎丝带了出来。
“多谢你和你的人帮忙。以前的事过去了,我不会恨你。你也不用报仇,太危险。”
“有你的话,我们就放心了。保重。”
林啸玉道:“保什么重!你娘不在了,你也不必疯狂寻死。我有一家人要保护,你出了事,我是不会去救你的。”
“不用你救!”
“你别死在杀计缪、左斯的路上,奚寿才是最大的仇人!”鲁修鸿的车往南去了,林啸玉大声呼喊着。鲁修鸿没有再回话。
林啸玉、苍迎丝和公孙夜戎上了密不透风的车回了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