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任嚣却因疫瘴之毒丧命,这怎么可能?
但是,不管他相不相信,他都只能当做任嚣真的是因为瘴毒之疫而死!
因为如果陛下真的按照谋反罪处置任嚣,他会死得更惨,而且连他的三族亲眷也要被株连。
赵佗不由心中发寒,陛下这不仅仅是惩处任嚣,恐怕也是在警告他,哪怕手握数十万大军,陛下只要想让你死,你都照样必须得死!
而对陛下来说,杀死任嚣不过只是一句话而己,这百越三郡之中自会有人不折不扣的去完成陛下的旨意。
数十万征南大军之中,不知道有多少黑冰台的密探,而且就算是他面前的这些中层将领们心中真正效忠的对象都是陛下,而不是他和任嚣,他们之所以会听他命令行事,也只是因为他赵佗是陛下指派的统率大将而己。
更别说那些来自关中的三十万士兵了,在他们心中陛下就是大秦的神明,而且他们的父母妻儿全都在秦国,绝不可能跟着主将去造陛下的反!
“赵将军,赵将军,你怎么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赵佗回过神,说道:“南海郡军政暂时由本将军负责,我会向陛下禀报任将军的事,你们各司其职就好!”
“是!”
颍川郡陈地。
陈馀正被一个人毒打,而他却抱头倒在地上不敢起身反抗。
只听那人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一个里正,连你管的户籍人数有多少都不知道?连个粟赋都能算错,还害我被县令大人责罚,你个废物蠢材!”骂到这里那人一拳打到陈馀鼻部。
陈馀痛叫一声登时鼻血长流,心中怒极就要起身反抗,就算他犯了个小错,也不能让你如此羞辱,士可忍孰不可忍!
可却在他刚要起身之时,一只脚重重的踩在他的背上,登时动弹不得,他回头一看,发现踩他之人正是他一向敬重如父的大哥张耳,不知何时他从外面回来了,看见他被殴打不仅没有上前帮忙,还制止他起身回击。
陈馀不知道大哥是何用意,不过既然大哥不允许他起身反抗,他便也不再挣扎,任由那秦国小吏继续殴打他,只是心中充满不解和愤恨。
直到最后,那小吏打累了才站起身,喝道:“陈馀,这次我就饶了你,下次再犯错我就上告县令大人,你也别做里正了,滚去秦直道上做五年刑徒吧!”
陈馀抱着脑袋咬牙切齿,没有回话。
倒是一旁的张耳替他说道:“是是,他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张耳,我知道你的大名,也是个有才之人,还曾是魏国公子的门客,陈馀既然是你兄弟,你怎么就不能好好教导他呢?连一个里正都当不好,你收这种兄弟干什么?”
喜山是乡里的有秩,秦国的低级小吏,负责乡里赋税和徭役,可陈馀这个里正居然少报了两户的人口,还被县令大人知道了,幸好县令倒也没有严惩他,只是打了他十板子然后让他过来补收,但这事要是按秦律认真追究,他和陈馀两人都要受到刑罚成为刑徒,因此愤怒的他来到陈村就狠狠揍了陈馀一顿。
“嗯,你说得不错,我以后会好好教导他的,您也别太生气了。陈馀以后一定会认真做事,不会再出现这种错误了!喜山有秩还请大人大量,不要再跟他计较了!”张耳拱手一揖笑着说道。
“哼!”喜山听了不再说话,衣袖一甩就离开了。
张耳见他走了,又出门查看一番见周围没有人了,才回过身看陈馀,见他躺在地上双眼发呆,他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说道:“兄弟,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陈馀扭过鼻青脸肿的脑袋,赌气道:“我没有!”
张耳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啊,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啊?你真的因为一点屈辱就死在一个小吏身上吗?你有没有想过打了喜山的后果?”
“我们的目标不是要反抗暴秦吗?连个小吏都如此害怕,还怎么诛灭大秦?”陈馀道。
张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打探了什么消息吗?那楚国项梁他们倒是真有本事,连郡守都被他们拉拢,秘密训练了五千兵马,旧楚之地有一百多个家族都在背地里支持他。”
陈馀惊讶道:“这么厉害?”
“可是他们己经被灭了!那暴君调回二十万南征军,只用数天时间,项氏全族和他的五千人马,连同支持他的郡守和数百世家全部被杀,整个旧楚三郡之中足足杀了有三万多人!”
陈馀听完不由吓得缩缩脑袋,那嬴政果然是暴君,三万多人说杀就杀了,这些年他还是首次见到始皇帝如此残暴血腥的镇压他们这些六国遗族!
那项氏能有数千兵马和数万人的支持,可比他们强太多了,他和张耳努力奋斗了这么多年,也就获得了两三百人的口头支持罢了!
结果项氏在那暴君的手里连数天都支撑不了,何况是他们?
张耳继续道:“这次我去见魏咎公子,他看到我竟直接要我不要再去见他了,还说叫我不要害他了,他以后就是大秦遵纪守法的普通百姓,再不是魏国的公子!”
“而且不仅仅是他,现在那齐国田氏、赵国赵歇、韩国韩成等人都不再与旧国之人联系了,他们都害怕了!”
“大秦黑冰台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我们做的事他们未必不知道,只是没有成大气候,秦国不想理会我们罢了!但真要做大了,可能也离死不远了!”
“你知道吗?此次灭项氏和世家,秦国除了奖赏有功的士兵,还有一些黔首也获得爵位得到了土地。我猜这些黔首很可能就是告密者,甚至是黑冰台的暗探,秦法有规定只奖有功之人,他们要是没立功凭什么得到土地奖励?你觉得咱们亭里有没有人也想得到爵位呢?”
“反秦之路漫漫长矣!咱们要想保住性命,暂时还是低调蛰伏下来为好,不然恐怕会跟那项氏一样白白死了,除非等到暴君死了,大秦内乱我们才有机会!”
陈馀道:“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了!嬴政己近知天命之年了,他活不了多少年了,始皇死而地分,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好吧!我听大哥的,暂时就好好当这个里正。”陈馀无奈地道,虽然不甘心,但是大哥说得有道理,他不能白白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