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休息,所以,我决定回到纳尔特领域,在那里恢复一下。
我不在的时候,就让斯宇暂时接替我的工作,我交接了一下之后就去休息了。
当然,我把小白也一块带去了,莱尔妮还没看过如今的小白呢,她看到大变样的小白,应该会感到很惊喜吧?
但是纳尔特领域毕竟是个很容易让人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异界,所以我特地带了个机械式的闹钟进去。
回到纳尔特领域之后,我直接带着小白找到了位于巨树顶端的莱尔妮。
结果莱尔妮果然是没认出小白来,她上来就是一句:“明月,这是你的新朋友吗?”
我当时就笑了,告诉她:“妈,这是小白。”
于是莱尔妮就震惊了,不过她很快就缓了过来。我也表达了想在这里结结实实待一天的想法,莱尔妮当然同意了,事实上她巴不得呢。
不过她也问我:怎么斯宇没一块回来呢?
我如实告诉她:“斯宇在我不在外边的时候,得接替我的工作。她没有问题的。”
莱尔妮听到这里也就安心了,而我选择去斯宇之前的“房间”里休息,因为这里我的喊话可以直接让莱尔妮听到。既然是休息,那其他的杂事当然要选择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来解决。
临走之前,我主动要求莱尔妮控制巨树,在我喊“开始”之后,就把我和小白一起缠起来,到我带来的闹钟响了之后,她再给我们一块松开。
莱尔妮那边没问题,小白不乐意了:“你休息归休息,怎么我还得一起被缠住啊?”
我耸了耸肩:“要不然你随时能活动的话,我没办法安心啊。你没问题的,对吧?”
小白微笑了一下,说:“我当然没问题。”
于是,我们一起到了斯宇的房间,我让小白先用尾巴把我完全裹住,她再抱住我,之后我喊了一嗓子:“开始!”
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刚刚喊出声,一些巨树的枝条就迅速伸进了房间里,把小白和我一起缠绕住了。似乎莱尔妮现在也领悟出了感知模式,至少不需要亲眼看到我了。
“明月,”小白问我,“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你故意的是吧?”
“是,有个问题我憋了很久了。从阿金来了之后,我就有些憋不住了。”
停了一下之后,我问她:“小白,你……我想知道你的过去,你在过去的时间里,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你应该经历过一些不太好的过往,我没猜错吧?”
之前我问过一次,小白差点和我打起来,我就只能作罢。现在我可不怕她,我自己都无法对抗莱尔妮控制的巨树,小白就更不可能对抗了,我确实是故意的。
她叹了一口气,说:“反正现在我也跑不了,动不了,你既然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吧。不过……”
她停顿了一会儿,问我:“明月,你听了我的过去之后,真的不会讨厌我吗?”
“开玩笑,过去又不是现在,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说吧,小白。”
……
小白虽然原形状态是一只白色的狐狸——严格来说其实是灵狐,当然不是普通的狐狸,不过,她所属的族群,大部分同族同类的原形却是近似于黑色的——一种极为深邃的深紫色。
小白的白色,其实是一种异变现象,偏偏是她的族群很排斥这种异变的同族,所以小白的父母,连着她和她的兄姊等,在她出生之后没多久就都被驱逐出去了——多少有点连坐的意思。
其实硬解释的话,无非就是减少异变的产生概率,不过我个人就很喜欢小白嘛,她真要是那种“正常的”灵狐,搞不好那天晚上我就直接给她扔出去了,那看着也太不吉利了。
其实小白的兄姊都是正常的,就她自己发生了异变,所以虽然她的父母仍然呵护她,她的其他兄姊却很不待见她,觉得都是这个最小的妹妹的错,害得大家都被驱逐到聚居地周围很贫瘠的地方。
而小白自己那时候也很痛恨自己,怎么自己偏偏发生了天生的异变呢?
她也不希望天天被自家人记恨和指指点点,于是小白打小就动了歪脑筋,想着是不是能用什么办法把自己变正常。
但是那时候无论年纪还是自身修炼程度,都差得远的小白,怎么可能有办法呢?她自己其实也知道自己只能想,做是做不出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寄希望于外力了。
既然同族和自家人都不可能帮自己,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偷偷接近整个族群的禁地——和纳尔特领域的巨树树根深处类似,灵狐族群的禁地,是整个族群最核心的根本所在,可能会对自己有帮助。
这种地方当然是重兵把守,平时正常族人都且进不去呢,但是偏偏有一种情况,这里会没有人看守,就是整个族群全部的灵狐进行新的族长选拔的时候。
小白发现这个问题之后,就开始了等待。事实上,这个灵狐群体的好斗分子很多,所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哪个族人跳出来要挑战现在的族长,而往往一个人跳出来,就会有好几个一块跳出来的,这时候就会开始进行选拔了。
为了避免个把人耍阴招,或者输了不服,这时候整个灵狐族群的武装力量都会在场维持秩序。
于是,小白看准时机,不顾一切地只身冲进了灵狐族群的禁地。
一到那里,她就震惊了:
原来,所谓的灵狐族群的禁地,里面竟然是一个几乎被重重叠叠的封印快给糊住的灵狐幻化的人形——而且还是白发的!
其实,那就是我之前第一次看到小白变成人形时,那个看起来不成熟的造型。
这个白发的人形灵狐,甚至只有一条尾巴,而且连化形都不完全,但是禁地里除了她和各种封印阵、符法之类的封印之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小白当时当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禁地里的真相,与自己想象的完全对不上啊!
不过,她这时候也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不做点什么的话,等维持秩序的守卫一回来,肯定会察觉到她的踪迹,那她就死定了,现在做点什么没准还能活。
于是,小白就用自己本来应该没什么用的微薄力量,轻而易举地从外面撕碎了大量的封印——其实也正常,很多封印都有这个弱点,从内部非常难以突破,但是从外面就很轻松,估计也是这里戒备森严的原因之一。
而那个被封印的灵狐也顿时活了过来,双方对视了一下之后,小白就被那个身份不明的灵狐给一下子入侵到了内部。
这之后,在意识的交流中,小白明白了真相:其实,这个灵狐曾经是整个族群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抵达九尾的最终境界的成功者,而且还是在被放逐的情况下,只凭自己的修炼就有了此等惊人成就。
实际上,这种“不正常的”灵狐才是真正的强者,天生的强者,但是吧……
偶尔的天生强者,必然被周围的无数庸才所忌惮,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这之后,她被灵狐族群重新找到,并且被再次接纳,却在欢迎的宴会上被暗害了。
一切用来对付自己人的手法,被宴会上所有的“正常”族人在她身上用了一个遍,强如九尾的她,也在瞬间被完全封印了。
这之后,就有了这个禁地。
事实上,这个禁地的作用酷似之前我在地下神秘组织达尔特那里发现的,曾经封印拉迪斯的特殊封印阵,可以在维持灵狐不死的情况下,把她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引出来,她之所以看起来甚至化形都不完全,就是因为几乎一切力量都被抽走了。
整个灵狐族群的“正常人”,从那时候就开始享用她的修炼成果了,但是享用了不知道多久,也没见有新的九尾出现。
她早就不想活了,偏偏自己被封印着,不能自己了断,在把自己所知的一切与仅存的力量都交给小白之后,她就消亡了。
这之后,小白其实就已经在一瞬间长大了,自己非常清楚应该做什么:跑。
逃跑,不顾一切,用她教给自己的任何方法逃跑,只管逃跑,跑得越远越好。
事实上,从那之后,整个灵狐族群就开始了对小白的大追捕。但是毕竟已经获得了最强者的毕生所学,加上自身也和最强者的本体类似,小白在跑路的过程中,其实实力就已经在快速提升了。
遇到追击者之后,它——彼时的小白更习惯用原形,往往会装作很害怕,慌不择路,把追击者耍得团团转,再突然从意想不到的角度一击致命,然后直接就把追击者的一切都夺取殆尽,骨头都不剩下。
甚至小白还学会了钓鱼式的行动路线,当自己的族群发现事情不太对劲而不敢再追击时,它总会大摇大摆地跑回去,故意激怒那些视自己为眼中钉的族人,然后被激怒的族人就有去无回了。
其实到这个阶段的时候,小白自己多多少少也已经偏执起来了。
到那天晚上我遇到它的时候,整个灵狐族群,基本上已经在漫长的追击过程中,被小白自己给全灭了。
就像我那时候怀疑的一样,猛一看小白比追击者可厉害多了,哪怕大多数力量仍然被封印着,那时候的小白也凌驾于追击者之上,那它怎么能被追得到处跑呢?答案就是这样,完全就是装的,装的连我都信了。
而小白之所以那时候会出现在我在的地方,也不完全是巧合,事实上从我恢复了纳尔特之力后,小白就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流向,仿佛世间的一切气息都在向我流动。
这很不寻常,直觉与前辈的经验都告诉它,气息流向的终点绝对是不寻常的强者,如果它要找到一个寄托之所,这恐怕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过,事情当然没有这么顺利。事实上,小白早就试图接近我,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成功,要么距离太远,要么当时我周围人太多,或者我在人很多的建筑里。直到那天夜里,它终于找到了一个足够好的机会,一举找到了我,被我“救下”之后顺利留在了我的身边。
听完她的过去之后,我也明白了:“那些你之前身上的各种限制,恐怕也是你说的那个前辈为了保护你吧,她要你在足够安全的情况下才能逐渐突破限制,最终成为九尾,因为你没适应力量的时候是最虚弱的。不过……你现在这个造型,到底是你应该有的模样,还是她在八尾时应该有的模样呢?”
小白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啊,明月……你不会听完了我的过去之后,觉得我不再是我吧?毕竟我第一次变成人形的时候,就是她的那个样子,因为这一切都是她教给我的。我……我只是个把自己的同族差不多都消灭了的坏孩子,甚至一直都在利用你……”
我笑了笑,告诉她:“怎么会呢,小白,无关外观,你就是你嘛。你也不是什么坏孩子,我如果是你的话,我指不定做的更绝啊,至于利用那更谈不上,谁又能说得清,我们是不是在互相利用呢?”
然后,小白就放声大哭了起来,是真的在哭泣。
我轻声告诉她:“哭吧,你应该哭出来,这种时候憋着,对自己很不好。”
结果我确实低估了她需要宣泄的程度,到小白终于不哭了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在地上淌了能有一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