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是无辜的。不需要装。”步迟边说边将桌上的手机、充电线、U盘等零碎东西麻利得塞回包里,面色如霜,全程懒得看顾莫一眼。
“你不装无辜也装可怜。你以为装得楚楚可怜,莫非尘就会看上你?”顾莫看她那不屑的态度,心里很是不爽。至少全公司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得和她对杠。哪一个不是对她敬重三分的。
步迟算第一个。她算哪根葱,不过是莫非尘买过来的罢了。公司是莫非尘买来的,步迟跟着过来,自然也就是他买来的附属品,而已。
而她顾莫就不一样了。想当初自个想一心寻死时,莫非尘可是花了挺长时间开导她,陪伴她。让她明白了很多道理,甚至从此以后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温柔又有力的话语,那寡淡又怜惜的表情,他陪她走过那条长长的街,还有他帮她买得热奶茶……
从那一刻起,她就发誓,此生,她一定要成为他的新娘。这个信念,她誓死坚定不移。
女人时常蛮不讲理,但一旦讲理起来,就认个死理。
都说,男人四样东西最宝贵,
第一,他的钱。他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第二,他的眼泪。如果他为你哭了,就说明他真的爱你。
第三,他的好脾气。他只会把好脾气还有宽容留给他最爱的女人。
第四,他的时间。他只会把自己的时间用来陪伴他最爱的那一个。
莫非尘要是对自己没点念想,他当时会那么温柔吗?他会对自己花那个时间吗?
答案显而易见: 不可能。
“我想,可怜的不是我,”步迟收拾差不多,终于抬头盯向她,脸上看似平静如水,却有一股挑衅的味道,“应该是你。”
“你——”
“怎么,不服气?”步迟冷哼一声,“总拿热脸贴人家下半身,可惜呀,莫非尘他根本懒得看你一眼,他根本不在意你。有的人,不知廉耻,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你胡说!他要是不在意我,当初会那么温柔对我?还会愿意在我身上花时间吗?”
“人品决定行为。只能说明他人品端正,压根不代表什么。你这种人,除了以死相逼,不可否认,你对他自始至终都无能为力。就你那丢人现眼的陈年往事,还想借此给自个脸上贴金呢?我都替你害臊。你除了low,还是low。你太low了。你不知道吗?”
“我要是low,那你就是adulteress,任何人都可以上的公车。”
“要和我论车?”步迟更是用长长的眼神瞟了顾莫一眼,“你够格吗?如果非要拿车比喻女人,你我都是同类。人可以是动物,怎么就不能是车了?车怎么了?车还分档次呢。女人啊,就是要自己的男人睡。男人睡你的次数越多,代表他越爱你。总好过连碰都懒得碰你一下。把那蛮劲都留着给外头的女人。想得到又得不到爱的女人真是此生莫大的悲哀啊,顾小姐,你不觉得吗?
只不过,不同在于,我是法拉利,而你连公车都算不上,那是什么呢?”
步迟长长的“嘶”了一声,食指碰了碰嘴唇,思考数秒,脑里突然闪过车轮轧过粪便的镜头,突突突得巨响,以及冒出一团令人生厌的油烟,她不觉笑出口,
“对,就是这个,拖拉机。你就是拖拉机,人人都嫌脏,没人愿意上。何况莫非尘这种高级身价,这种高级眼光,只适合我这样的法拉利。他会加满油,一路狂飙,拥有激情和速度,那几次,我是深切体会的。
你不知道,莫非尘在我身上花得那功夫不是一般的了得。恐怕你永远也体会不到吧?什么叫体会,你知道吧?顾大小姐。‘小姐’这个称呼怎么着都适合你啊。再说了,你有资格享受吗?托,拉,机!你拿热脸倒贴人家下半身,人家还不愿意上你!”
顾莫一时无言以对,气得直咬牙,整张脸皱成一团,暗自攥紧拳头正想抬手,却被步迟捷足先登,
“就昨晚你对我下得阴局,如果真要发生什么事,我发誓你这张脸摔烂了都无法让我解恨。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爱憎分明,有仇必报。绝不会让自己憋屈而痛快别人。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从此以后,互不相欠。”
一声清脆响,顾莫的脸红了半边。因为袭来的麻辣感而捂着脸,龇牙咧嘴感受疼痛的同时又对步迟作出这样的反应深感无比惊讶。等她反应过来要以牙还牙时,步迟已经随手拎包踱步而去,俏丽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电梯拐角处。
走得倒是很潇洒,留下深陷茫然的她。
四周不知啥时候多了几双眼睛,在这期间,没有人上前劝阻,只在各自工位上默默看一场精彩演出。
待顾莫觉察到时,才发现这简直丢尽了她的颜面,随即嗓音提高数分贝,又涨回原来的气势,“看什么看?你们一个个闲得慌是不是?”
大家这才若无其事得假装低头忙碌,心里暗自幸灾乐祸。
看别人笑话,就是办公室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各自暗里藏刀的关系暂时可以拉拢达成统一战线而聚上同一条船,成为最佳的茶余饭后谈资。这谈资,估计可以缓解压力及烦闷,乐上一阵子了。
“顾大小姐,我们不和她一般见识。你是大人物,消消气,啊。”叶梅为了打破僵局,忍不住安慰道。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干活去!”顾莫依旧没有好脸色。说罢,便甩头气冲冲得离开了。
“好心当驴肝肺!”叶梅朝她背影剜了一眼,见不得那仗势欺人的架势,本就无势可仗,还真狐假虎威了,嘟囔,“真是活该!这巴掌,实在打得好!解气!”
话音刚落,在场便传来阵阵明里暗里的‘噗嗤’声。叶梅朝四周扫了一眼,看来大家也是与她同一阵线,心里方才平衡了些。
今日搭乘电梯特别顺利,像是一切都只为配合她似的。步迟起初还担心以顾莫的个性,准保会狂追出来和她来个你死我活的战争。结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想来自己的行为也定是令她刮目相看。
但她突然又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变了。换作以前的她,发生这种情况,只会忍气吞声,总会在心底告诉自己,“忍一忍吧。忍一忍,坏事就过去了。”而结果,她的无限忍耐,换来的却是严肃的逍遥自在,肆无忌惮,与别人再次携手步入坟墓。
如果当时有一半这样的个性,自己大概也不会落得这样凄惨的结局。不但净身出户,还落得个倒欠的下场。她一个贫民百姓,带着一个孩子硬生生坠落在生活的苦涩深渊里,大抵这辈子都得在偿还债务中度过这一生了。她突然有点后悔生下严步变,跟着她遭受这份苦。
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反之,亦成立。无须质疑。没有人会对容易掌控的东西保持浓厚的兴趣。轻松得到的,不再珍惜。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人类的心理统统都是这样。而且,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愈是得不到的东西,就愈是想得到。
人就是犯贱,越是难以得到与得不到的东西永远就是越好的。
让一个男人坚持的方法,就是让他总也得不到。
她又想到莫非尘。他对自己的怀疑一度让自己满腔怒火。她无法否认,他已经植入她的身体,渗透她的骨髓,他的每一分行为都会无法避免的影响自己的情绪,还有身心健康。唯一能改变这种状况的,就是不断挑战,绝不屈服。
当前也罢,就当是在做梦。人生如戏人生如梦。在梦里,她想怎么着都成。
她,再也不是以前的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