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萧木寒的所料,即便弟子们用心查找,这两个月间,他们几乎寻遍了襄封的角角落落,也没有寻到那石怪的蛛丝马迹。
不过,弟子们所说的关于一则刺绣大家的消息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是,因那刺绣作图人在襄封势力庞大,他们未敢造次,再深度探听,只得等师父回来再做打算。
他不解,想在襄封哪有他们不敢得罪之人,细听之下,方知这个刺绣大家竟关系到襄王四杰的“云、万”两家。
那心腹弟子说,原来,这云家少公子云尚不知在哪儿邂逅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妙龄女子,虽苦心寻找但终不得见,因而茶饭不思竟似得了魔怔一般。
万般无奈下,手下人出主意悬赏重金求画师作画,得出那女子佳容,然后按此找寻出那女子竟是香满园里面的女子。
这公子得知那女子居住在香满园,因老鸨儿巫大家的关系,倒不敢造次。
为了讨巫大家喜欢,竟不知怎么竟认得那巫大家作了干娘,这样一来,就能随意出入香满园的后院之中。
后来才知那女子竟是巫大家的养女,名字叫,叫做巫媚娘,是个弹唱女子。
因巫大家将那养女看护得紧,许是巫大家试探这公子哥的缘故,开始,这公子哥去了多次都未见到那养女。
不过,那公子倒是个痴情种儿,并不放弃。不知在哪儿他寻得一个刺绣大家,竟叫人将那女孩的一个戏春图绣了下来……这一下子,真真让那巫大家感动不已,才将那养女叫了出来,与这公子哥得见……
我们前几天探得这消息,因顾忌巫大家和那个云家公子哥名头,深记师父嘱咐,就没敢再深追细问……
那弟子一边慢悠悠说着,一边拿余光悄悄打量着萧木寒,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被师父深责。
果然,昏暗的灯光下,萧木寒对弟子的处事行为还算满意。
只是,在这弟子说到那是个貌若仙子的女子时,竟露出一副贪婪的嘴脸出来,因而,他看着有些不屑一顾,真想训斥他一番,不过,看他后来的应付也算得体,就没再言语,阴着脸点了点头……
因为王爷的关系,在襄封地界,成为王爷供奉的他,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他也知道,有几个人是万万不可腹悱的,那就是襄王四杰“云程万里”四大家族。
他知道,即便一个人对你再好,对你再信任,可以给你任何东西甚至是无上的荣光,但想要他真心交出自己的四肢躯干,敢问世上不见得有几人能做到。
多年前,师兄萧木森因身体缘由让他担任观主一职,但过去多年他并未按旧历被册封为襄王供奉,让他游离于庙堂之外,这让他大为不安及不解。
他知这襄王不光雄心勃勃,而且脾气怪异,年轻时还做出过一些出格的事。
因而他通过收堰城世家程家三子程雄为记名弟子,从而结识了王爷二子郡王刘漾,尔后结交了樊城万步池大将军。
正因为与程万两家的交情,他才在襄王头痛病发作时及时出手,用师兄所传曲谱,医治了王爷痛症,尔后赢得了王爷信任,几年后才被拜为王爷供奉。
随后几年,他常在襄王一侧,时时能感触襄王周遭有种莫名而宏大的强悍气息。
渐渐地品味出王爷与其四家之间存在的芥蒂及那种纠缠不清的关系,这种关系相互交融不可分割,又互相制衡相互权宜,他们间似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交缠与羁绊,实难用现存的某种干系来评说他们。
因而,他适度保持着与“程万”两家交好的关系,从不僭越半步,从而深得王爷宠信。
现在,师兄在他闭关后,又被拜为第一大供奉。
自出关后,种种迹象表明师兄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师兄又一再嘱咐,万不可独自行事,坏了大事。
那所谓的大事又是什么?他不明白更不知道。而对于万步池大将军,他自是知道他与那香满园老鸨巫大家的关系,更知他是香满园最大的后台。
而那个叫巫媚娘的小女孩也是在那巫大家心如死灰时是师兄送与她照应的,正是因这一个襁褓中的小女婴,这才唤起了那巫大家那柔软的母爱和对万大将军的感恩之情,有了活的希望。
此时,在这一节骨眼上,王爷又不在樊城,在不明真相的时节,他贸然过去,会不会引起那密探的猜忌,从而引起王爷的反应,这里还需谨慎为好……
正思忖间,忽听得庙外一阵匆促的车马声响,接着就见守门弟子推门进来,附耳说外面万大将军府副将万安有请观主。
他听了,嘴角竟不自觉地往上一挑,露出一抹无法描绘的表情。
马车并未像他想得那样停在大将军府第,而是出乎意料地停在了樊城那个最大青楼香满园的后院。
他满心疑惑地随着万安进入园中,迎面扑来的淡雅清香竟让他为之一振,他未料到,已至深秋,园里竟开着各种叫不上名的各色鲜花,他一怔,这哪里像是那彩蝶飞舞的风流场所,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后花园。
他们还未走近那层挂满花灯的二层小楼,万大将军早已穿着宽大的便服从楼里出来站在那丹墀下侍立,远远的一脸焦躁地冲他挥手。
在他的一侧,则站着一个身材高瘦年轻俊逸神情凄然的青年公子。
那万步池也未介绍那青年公子是谁,与他寒暄几句,就把他让到了楼里,而那万安则躬身一礼就退了回去。
将军急匆匆地挽着他走到楼内,闻着那沁人肺腑的檀香香味,不知为何,就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内心有一股莫名的悸动,似有一股淡淡的杀气,抑或是煞气?——直冲入他的识海,让他为之一愣。
他不由转头看了看身后那个俊逸的年轻公子,见他正满目愁怨地望着楼上,同时,楼上传过阵阵女子的抽咽声,那哭声凄婉动人,让人听了即便有高深道行的他,也不由悲恸。
他不由在心里暗暗问道,这女子是谁——这到底又是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