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说法?”
萧木寒听尹凡老道如此说,眉头不由一皱,同时看向老道的眼神顿时变得迷惑起来。
此时,他不相信,师兄萧木森还会有别的话瞒着他,没和自己交代?他不想问老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在心里暗暗发问。
因为再如何说,眼前的这道兄再相知怎比得上那自小身世凄苦且相依为命的师兄,因此,他只是用那极不确定的眼神望着那老道,不问也不说。
果然,尹凡老道在他的注视下忽然自嘲地一笑,尔后说也罢,既然话已出口,如覆水难收。如不说个清楚反倒是老道有挑拨之嫌,贵师兄没告诉道兄这些也许是有他的顾忌或考量。
毕竟这些必须是由观主一职所担当或承受的,至于经历什么或感受到什么,只有自身才能知道这里面的凄苦与诘责。
“好吧……”老道略一思忖,接着说道,“不管贵师兄如何体恤道兄,但老道却将道兄视为一观之主,因而,这话说出来也不算破了由观主相传之戒,”他一停,继续说道,“其实,说襄王先祖明锋偶得天神之力,倒不如说是他在苍生劫难时天降大任于斯,源自他体内的——‘血脉觉醒’。”
“血脉觉醒?”萧木寒听了,不禁惊问。
“正是——”尹凡观主面色深沉,郑重说道。
“那……那何谓血脉觉醒?”萧木寒满脸狐疑,不知为何,他在听到血脉觉醒这句话时,竟在心内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同时在他那悠长的记忆里,竟不自觉泛起些似曾相识的感触,不过,他并未在意,或许也未放在心上。
“襄王先祖偶得天神之力这一说法,”尹凡老道说,“据传流传出来还是由他先祖本人及其亲信部下所传,无非是在十王王后在那天神庙进香祈福时他的偶然奇遇,机缘巧合被人点化,说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云云……
因十王之乱,实乃以下犯上,连年征战,致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横尸千里,因而让王爷先祖明锋获得天神之力,平息战乱,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说到这儿,那尹凡老道略微一停,又接着说道,“这传闻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即合乎情理,让人深信不疑,又让人信奉伦理纲常,天命难违……但,这在十王之乱期间,那‘屠魔天书’未曾隐迹之时,上面曾有一段文字记载,只是在当时道门无人可解其意,直到大将明锋横空出世,举起那盘古始祖的开天巨斧,才让后人觉得,那段话应是谶语。”
“是‘屠魔天书’上的话吗?”他听着更加不解,这与那襄王有何干系?
“不错,那段话原意是说,‘灾祸、荼毒,然血脉觉醒于水火……’”尹凡老道轻皱皱眉头,似在思索着什么,他抬眼望向长空,那厚重的脸上,似对那苍生万物有深深的忧虑,尔后他幽幽地说道,“正是这段话,让道门徒生出无尽的遐想。道兄你想,那灾祸荼毒,不正是讲的当时十王之乱时帝国所经历的劫难吗?而那襄王平息战乱,偶得的是那天神之力?如换个说法,为何偏偏选定了他而非他人?
如说是那‘血脉觉醒’又有何不可?再说又极为巧合的是,那天书在那十王之乱后,就莫名其妙地隐匿了字迹,让后人无法揣测它里面其他语意的深意……道兄你说,这是不是另外的一种昭示呢?”
尹凡老道说着便看向了他,脸上带着深深地疑虑,似很难解释这一存在。
“道兄……道兄所言极是。”
他看着那老道深不可测的眼神,看着似有些慌了分寸,喃喃说道,“我师兄没告诉我过这些……真想不到,那襄王先祖以前传言,现在说来大有径庭。不过,我当真不明白的是,我师兄,我师兄因何对我隐瞒这些?”他口中说着,脸上已渐渐不悦,从那不解的眼神里,已缓缓露出些不满的神色。
“唉……”尹凡观主忽长吁了一口气,叹道,“道兄休怪,是我失言了。我想贵师兄不把这告诉你,想来你虽为一观之主,但他不想把这些难以解惑之事传言与你,并无其他深意,只是怕你徒生些烦闷罢了,就像当今世间,灾祸连年不绝,人们流离失所,而我道门一众,不能为民解忧,为帝国解难,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悲可叹也……”
说着,他似动了悲恸之情,眼中竟亮光闪闪。
“道兄仁心天地可鉴。老道肃然起敬,哪有怪罪之礼……”他说着,就朝老道深深一揖,面色肃然,让人不容置疑。
但此刻他心内在不知不觉中,却感慨万千。
他忽然想到,在师兄让他继任观主的那个晚上,看到师兄那满师鳞甲如兽皮般变异的前胸后背……及师兄对他出关后那莫名其妙的叮嘱,和他身上那贯穿躯体类似疤痕带来的痛楚……
如像那“屠魔天书”所说,是不是也像是那“血脉觉醒”呢?
这些究竟是什么,而师兄又知道些什么?他不知道。
◎
两个月后,他离开玄武观再次回到樊城。
此时,师兄已陪同襄王去了堰城天神庙,在那里借轩辕大帝之名做法事祈福禳灾。
经问询观内弟子,原来,前些时日,怒江改道至那灵雾山一带,不知何因,竟接连出现一些诡异事件,天天早晚大雾弥漫,而那些因施工受伤者在夜间也接连无缘无故地死去,致使人心惶惶,劳工消极怠工,逃离工区者日渐增多,改道工程进展迟缓,如不加以调控,有停工迹象。
因而,监工一边请修道之士做法事除邪,一边不得已上报襄王,令其定夺。
襄王得悉,夜不能寐,随召唤大供奉萧木森议事。那老道随做法应事,一天后,他禀报王爷,观天象地脉之源,想是改道冲撞了此山的瘟神恶煞,如若除却后患,需请王爷在天神庙做法事除疫。
王爷不假思索,因其先祖改命之时就是在那天神庙中,他行怒江改道,明则为苍生谋福祉,行上苍大孝大爱之举,暗则有移花接木之便,这一行径本令他有所顾忌,因而,如能明示轩辕大帝,有何不允。
因此,就令老内相包大人和万步池万老将军共同处置樊城内外政务,他则带文武百官官员亲驾出征,至堰城天神庙中行做法事。
因而,萧木寒他就以供奉之名,到了那太庙中的西配殿厢房居住。
晚间,刚一落脚,就有心腹弟子知晓,来禀报这两个多月对那石怪的探寻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