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昏迷不醒
书名:碧海黄沙传 作者:依珑 本章字数:3357字 发布时间:2023-02-11

小惟把颜临风扶到船上时,他已经晕过去了。看着昏迷不醒的心上人,小惟焦急万分,于是赶紧命人开船,生怕延误了对他的治疗。小惟搀着颜临风走进船舱,让他躺在榻上,并给他喂了一粒解毒丸。过了一会儿,颜临风的气色稍稍好了些,她才松了一口气。小惟走出船舱,看见一个红衣女子立于船尾,呆呆地望着卧龙岛的方向。海风吹在她身上,仿佛懂得她的心事,要将她带回卧龙岛一般。这女子正是容绫,方才穆承影并没有认错。容绫今日回卧龙岛,本来是打算留下的,可是看到穆承影在,她只好改了主意。在卧龙岛最需要人的时候离开,容绫感到愧疚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她现在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穆承影了。

小惟见容绫独自站在那里,便已隐隐猜到她的心思。她走到容绫身后,柔声说道:“既然放不下,又为何还要跟我走?”

容绫回过神来,摘下了面纱。她转身面向小惟,说道:“如今卧龙岛有飞雪帮的人在,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事。等我的伤痊愈了,再回去也不迟。”

“你误会了。”小惟说,“我说的不是卧龙岛,而是承影哥哥。方才在岛上,你虽然一言不发,可你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他。我看得出,承影哥哥在你心里有多么重要。”

容绫凄然道:“日子久了,也就放下了。”

小惟道:“颜哥哥那么多年都没能放下若冰,你和承影哥哥情深似海,要放下他,谈何容易。”

容绫想起和穆承影相处的点点滴滴,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她微微仰头,接着看了一眼船舱,转移话题说:“颜公子的伤怎么样了呢?”

“没有大碍。”小惟说,“天娇会的人最擅长下毒、解毒。殷无蕙的毒,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不过,颜哥哥伤势过重,晕过去了,也不知他何时才能醒来。”

“既然毒已经解了,他应该不久就能醒了吧。”容绫说。

“希望如此。”小惟看向船舱,眼里充满柔情。

黄昏时分,船只来到了一片风光秀丽的岛屿。这正是天娇会在东海的据点——天岛。天岛山花烂漫,云雾缭绕,如同蓬莱仙境。容绫跟随众人来到岛上,一想到卧龙岛也曾经这般美丽,她不禁悲从中来,双眸泛起了泪光。小惟将颜临风带回自己的住处,每日对他悉心照料。容绫住在隔壁的院子,几乎从不出门。她常常站在阁楼上,对着卧龙岛的方向发呆,有时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几天后,容绫的身体差不多痊愈了,她再也按捺不住回去的心,于是去找小惟道别。容绫来到小惟的院子,却没有见到她。她环顾院子一圈,看见颜临风独自坐在花园的凉亭里。他一动不动地靠坐在飞来椅上,仿佛被点了穴一般。容绫心想,颜公子昏迷了这么多天,如今可算是醒了。他曾误会自己杀了若冰,临走之前,不如跟他解释一下。想到这里,容绫迈步往亭子走去。她来到亭外,唤了一声“颜公子”,却没有得到回应。她犹豫片刻,最终踏进亭子,走到他跟前。另她意外的是,颜临风竟然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颜公子,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容绫又问。

见颜临风仍是双眸紧闭,她不禁有些疑惑,莫非他至今未醒?可是小惟明明已经替他解了毒,他没有理由现在还不醒啊。容绫低头看了一眼桌子,只见上面放着两碗药,其中一碗已经喝了,另一碗如同清水一般,碗口残留着一些淡黄的粉末。容绫觉得有些奇怪,于是用手捻了一点粉末看了看。这粉末像面粉一般,并无异样,可是当她闻到味道时,顿时目光一沉,赶紧将它抹掉了。她低头看着颜临风,唤道:“颜公子,颜公子……”

“颜哥哥还未醒来,他是不会回答你的。”小惟的声音忽然传来。容绫抬起头来,只见她正站在亭外。

容绫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小惟会心一笑,又说:“容姑娘,你终于肯出门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容绫问道。

“什么?”小惟微微一愣,“你是说颜哥哥吗?我怕他一直躺着不舒服,所以带他出来透透气。”她走到颜临风身边,俯身扶住他的肩膀,并为他理了理耳边的发丝。

容绫见小惟的眼里满含爱意,心想,难道是自己误会她了吗?可是那碗口的粉末,分明就是长眠散!自己曾经中过长眠散的毒,那味道是不可能记错的。

“颜哥哥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小惟喜道,“不久就能痊愈了。”

容绫犹豫片刻,缓缓开口:“你明明这么在乎他,却为何要伤害他?”

小惟抬头看着容绫,眼里满是疑惑。容绫看了一眼药碗,又加了一句——“这是长眠散”。

小惟愣怔片刻,继而直起身子,眼里的喜悦也化为了哀愁。她低头看着颜临风的面容,说道:“我就是因为在乎他,所以才不愿意他醒过来。”

“你这是在害他。”容绫说,“中了长眠散的毒,倘若四天之内不醒,就再也醒不过来,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小惟的声音微微哽咽,“可是颜哥哥一醒过来就会离开我。”

“他若是醒不过来,那才是真正地离开你。”容绫顿了顿,“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正好是第四天。”

小惟看着容绫,一双大眼含满泪水。她撇了撇嘴,说道:“颜哥哥沉睡的时候,他是属于我的。我为他更衣,为他梳发,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就像他的妻子一般。可是他一醒来,就只属于若冰了。”

“若冰……”容绫连忙改口,“若凝姑姑已经走了。无论他们以前的感情如何,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要让颜公子一时之间忘得干干净净,那不是为难他吗?更何况他前几日才见到若凝姑姑的尸首,你让他怎么忘记她?”

小惟擦了擦泪,在颜临风身边坐下。她仰视着他的面孔,伸出颤抖的手去触摸他的脸颊,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见她这样,容绫不禁有些心疼她了。她来到小惟身边,安慰道:“小惟,颜公子心里肯定是有你的。你陪伴了他那么久,他不会不知道你的心思。”

“他的心里从未有过若冰之外的别人。”小惟说道。

“你怎么知道?也许他只是不说而已。”

“冰湖就是证据。”小惟失落地说,“冰湖是神雾山的禁地,颜哥哥从来不让别人进去。有一次,我趁他不在,偷偷溜了进去,发现里面除了一片湖,什么也没有。湖边有个石头,上面刻着一个‘冰’字。我运用内力向着湖水击掌,水向四周散开,里面竟然露出了房檐。我感到奇怪,于是跃入水中,游向湖底,发现里面竟是一座宅子。原来,这是若冰和颜哥哥曾经住的地方。因为若冰投海自尽了,所以他把那座院子灌满了水,以此来怀念她。”

“由此可见,颜公子对若凝姑姑更多的是愧疚。他过不去的,是她投海自尽这道坎。”

“不管是愧疚还是爱,都一样。颜哥哥心里只有她,这是我改变不了的。”

“你若是不能接受他爱过别人,那你不如离开他。你把他留在身边,又用他的过去折磨自己,这真的太痛苦了。”

“是的,确实很痛苦……”

容绫看了看颜临风,眼里满是无奈。她沉默片刻,又道:“过了今天,颜公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惟痴痴地看着颜临风,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颜哥哥吗?”

“愿听其详。”容绫说,“看得出,你对他的感情很深。”

“我初次见到他的时候,尚且年幼。那年花朝,娘亲带我出去踏青。我被恶人劫走,陷入险境,是颜哥哥救了我,并带我找到了娘亲。我从小住在天岛,身边皆是姑娘。你有所不知,颜哥哥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男子。我见了他才知道,原来男子长这样……”小惟呆呆望着颜临风的脸,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温婉笑意。“弱冠之年的颜哥哥,有着天底下最好看的面容。我见了一次,就再也无法忘怀。后来我为了报恩,一直打听颜哥哥的下落,终于知道了他的身份——神雾宫掌门。我为了接近他,假装被强盗追杀,逃到神雾山。他见我无依无靠,便收留了我。”

“你当时年纪那么小,天娇夫人竟然允许你去找一个陌生男子……我真是无法理解。”容绫说道。

“我当时真的只想报恩,没有别的想法。”小惟说,“一开始,娘亲也是反对的。为了得到她的允许,我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后来我到了神雾山,颜哥哥把我当妹妹一样,教我读书认字,对我百般呵护。我渐渐喜欢上了他,可是他却无动于衷。”说完,她的眼眶湿润了。

“他若是无动于衷,又怎么会留你在身边呢?”容绫说,“他对你,是不可能没有感情的。”

小惟看了看容绫,陷入了沉默。良久,她将脸埋进颜临风的怀里,哽咽道:“颜哥哥,早知道我会爱上你,我当初就不找你报恩了。如果我曾经没有去神雾山,没有在你身边一待就是几年,现在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颜哥哥,我真的舍不得你离开我……”

“既然舍不得,那就把他救醒,不然就来不及了。”容绫恳求说,“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害死最爱的人,颜公子已经历过一次,难道你要成为第二个他吗?”

小惟擦了擦泪,抬头看着容绫,说道:“不,颜哥哥不会死,他不会死的……”

“那就将他救醒,趁现在还来得及。”

小惟与容绫对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说道:“是我错了。我一定要把颜哥哥救醒。倘若他醒不过来,我也要随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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