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已经来了不少,志行安顿好三位新娘,赶紧去与宾客寒暄。
李志行刚一露面,就听见有人大喊“嗨!詹姆斯,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志行一看,正是迈克和他那帮冒险家朋友在向他招手,花旗银行的汤普生、还有埃里希、慎昌洋行的马易尔,都面带微笑地望着他。李志行赶紧过去。
迈克大呼小叫“詹姆斯,听说你拐骗了一位公主回来,这是真的吗?”
李志行笑着说“不!是三位!她们都是我心目中的公主!”
他话音一落,冒险家朋友们都大声欢呼,就涌上来和李志行拥抱。因为李志行所做的事,就是他们梦想着要做的事情,他们为李志行的成功而兴奋!
这些外国人的热情,吸引了来宾们的眼球,纷纷向这边望来:传闻李志行与洋人交好,看来是真的!
李志行和那些冒险家朋友闹过后,就来与汤普生、埃里希、马易尔一一拥抱,大家都纷纷祝福李志行。
当与埃里希拥抱时,这个德国人轻声在李志行耳边说“詹姆斯,我最好的朋友,我给你带了新婚礼物,我带来了毛瑟98k步枪的生产授权。”
李志行惊喜地大叫“这是真的吗?埃克,我的朋友,我太感谢你了!”
随即,两人又拥抱在了一次。
要说这个礼物,其实也有桂萌生的功劳,因为桂萌生了解李志行的想法,从中也做了不少工作,经埃里希斡旋,然后花重金买了克虏伯一条步枪生产线,一昼夜可以生产新式毛瑟枪50枝。
见过这些外国朋友,李志行连忙去和王祥生、荣宗敬、范旭东等实业界和金融界的客人打招呼,等一一寒暄过后,王祥生说“正之,这边都不是外人,你不必客气,赶快去忙。这边自有我招呼。”
李志行便谢过王祥生,拱手再去招呼其他客人。
常旭春等一帮山西客商在就等在一边。李志行现在主政外蒙、绥西,山西商人历代都走西口,往北取得重要就是这两个地方。所以,有头有脸的晋商来了不少。赵琦在这里陪着大家。
志行向大家打过招呼,然后向常旭春打听徐致的情况。常旭春说徐致应该随后就到,他也许会代表阎督军。
志行让大家安坐,便向杜月笙和洪阿四走去。
两人见志行走来,便都站起来拱手说“恭喜恭喜!”,志行拱手道“月笙哥、阿四哥,您二位能亲自前来,志行真是蓬荜生辉呀!”
洪阿四忙说“志行你说笑,你这里要是蓬荜,我那里可连窝棚都比不上了!”
杜月笙笑着说“正之,你大喜的日子,我和阿四哥怎敢不来?只是没什么可以拿出手的,听闻你中意江白,我就和阿四哥一起带了几千尾江白鱼来,并带了厨师,给你的婚宴添一道菜,象征喜庆有余,添个彩头!”
洪阿四忙说“这个可主要是月笙哥的功劳,我也就帮帮手!”
李志行一听,瞪大了眼,现在寒冬腊月,上海千里之遥,带几千尾鱼过来可不容易!竟然还带了厨师!急忙说“两位大哥,这个实在令志行惶恐!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们兄弟山高水长,志行这里先谢过两位了!”,说完拱手致礼。
杜、洪二人也拱手回礼。能让李志行惊讶,两人也是相当得意。
这边李志行正在和杜、洪二人说话,那边范掌柜已经走了上来,志行忙道了声“辛苦!”。
范掌柜说“哈哈,不辛苦!能为志行你招待西北各省的龙头老大,这恐怕是范某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事了!”说完,也是止不住的得意。
李志行是范掌柜发现的最大的一匹千里马,这几年通统山堂实力迅速增长,其中不少就是借了李志行的名头。还有,他送去的傅长缨等人,个个出人头地。尤其是傅长缨,已经成为李志行倚重的左膀右臂,他怎么能不得意?
范掌柜笑着又说“杜、洪两位兄弟,那边都是陕西及周边各省各堂口的大爷,青帮与我们哥老会红花江藕,本出一枝,一起过去见见如何?”
杜、洪二人欣然同往。
先与李志行见礼的,是通统山堂主刘振武。
志行以兄弟之礼与之相见,刘振武非常高兴。然后由刘振武介绍,与其他堂主及西北道上的哥老会首领各个见礼。范掌柜则给大家介绍杜月笙和洪阿四,大家也纷纷相见。
这边正在寒暄,忽听得门口大声报道“外蒙古哲布尊丹巴代表,达喇嘛囊木罗觉,恭贺新禧!”
志行只好让大家安坐,自己要出去迎一迎。大家一起站起来抱拳相送。
囊木罗觉一见李志行赶忙施礼,然后说“尊贵的哲布尊丹巴大人恭祝尊贵的专员及大法座大人新婚万喜!”,然后就是礼单,多是金银珠宝,毛皮牛羊之类的,最后还有一卷经书,由囊木罗觉亲手奉上。据说是黄教宗师宗喀巴亲笔抄写的,非常珍贵。
李志行急忙双手接住,让人收起来,向囊木罗觉表达了对活佛的谢意。然后自有人领囊木罗觉去上座。
随后是外蒙三部汗王及一些大贵族、活佛、大喇嘛,这些人其实早就来了,非要等李志行接亲回来才进来,要当面向李志行道贺并献上礼物。
李志行一一接待。
大家现在都知道李大人喜欢收礼,尤其喜欢土地和奴隶。所以纷纷打破传统,对土地、奴隶这些,或多或少都有所贡献,至于传统的牛羊之类的礼物,一个也不用送。
李志行笑眯眯地一一笑纳,感谢得格外真诚。
外蒙的王公、喇嘛们过后,才是伊克昭盟的蒙古王公。阿穆尔小王爷当先,这是李志行的好兄弟,自不必说。李志行握着小王爷的手让他先宽坐,一会自己给宾客敬酒时,由小王爷陪着。
阿穆尔是一员酒场虎将!他高兴地点点头,先养精蓄锐去了。
安顿下阿穆尔,就听见门口报道“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代表、中央政府代表、蒙藏院总裁贡桑诺尔布亲王贺喜!”
李志行一听,急忙迎接出去,一见贡桑诺尔布就惊讶地说“您竟然亲自来了?”,他开始以为蒙藏院已经派了官员,贡桑诺尔布不会来了。
贡桑诺尔布笑着说“乌兰格格可是自前清以来,第一个嫁来汉族的蒙古格格,我身为蒙藏院首座,怎能亲自来?还有,大总统不能亲至,也让我代为恭喜,并为将军写了一幅字!”。
随即命人打开,却是“佳偶天成”四字!
徐世昌的字笔力饱满,颇有名家之风,志行赶快吩咐人挂上。
等将徐世昌的字挂好,大家一起欣赏。
贡桑诺尔布又说“尚有文书宣布。”,然后打开一个文件,大声宣读到“今李将军志行,迎娶土谢图汗部和硕公主乌兰其木格为妻,按例册封李志行将军为和硕额驸。因将军有大功于社稷,其额驸俸禄、骑从等待遇,俱同固伦额驸,取最高等。其子嗣按固伦额驸规定承爵。另,蒙藏院特拨5千元婚礼经费,以示祝贺!”
贡桑诺尔布一读完,在座的外蒙王公们相当得意,尤其是阿什尼玛汗王:李志行凶悍得不成样子,今天还不是要凭着“夫以妻贵”,才能成为贵族?
刚才在嫁妆上丢了些面子,现在却完全补回来了!
话说,这其实也是他走了贡桑诺尔布的关系,让贡桑诺尔布故意在婚礼上当众宣布的。
这个文件听得李志行直发愣,又有些恼火:自己在外蒙千方百计消灭贵族,这个老徐却要封新贵族!简直腐朽!
要说这点,李志行可是冤枉徐大总统了!因为徐世昌只是循例,并好意将李志行的待遇提升了一个等级,但李志行还是不高兴。
不过不高兴又能怎么样呢?都已经当众读完了!
算了,看在钱的面子上吧。
5000块虽少,但是这是从国库里拨出来的。中央有多穷李志行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人情不小!
于是李志行就急忙说“志行家事,还劳大总统和王爷您挂念,又劳动国帑[tǎng],志行实在惶恐,快请王爷上座!”
这边贡桑诺尔布刚安顿好,门口就报道“直鲁豫巡阅使曹锟曹大帅代表,李彦青贺喜!”
李志行忙笑着迎上去,说“李哥,听说你要来,我开始还不相信,没想到真的是你来了!真给老弟面子!”
李彦青却笑着说“开始老帅怕我身份不够,要派其他人来,是我硬抢过来的!志行你不嫌我给你丢份吧?”
志行忙说“这是哪里话?李哥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老帅近来可好?”
“很好!老帅因有要事不能亲至,要我代为致歉!”
“老帅待我天高地厚!志行怎敢他想?”李志行急忙说道。
“好了!你我不是外人,你先忙,老帅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随后再说。”,然后一摆手就是念礼单,却是玉尺一具,碧玉手镯三双、金钗3枝……。
曹大帅没把志行当外人,这礼完全是当给一个子侄辈送的。
李彦青等礼单念完,自随着礼宾去落座,留下李志行一人站在那里思考:曹大帅究竟有啥话?非得要李彦青亲自带给自己?
不过今天的日子,没时间给他想别的,门口马上通报“两湖巡阅使吴佩孚吴大帅代表,张其锽将军到!”
话音一落,张其锽就一身戎装走了进来,一拱手说“正之,恭喜恭喜!”
李志行忙说“张先生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其锽笑道“今天你是新郎官,怎好迎我?倒是我要做证婚,却姗姗来迟,正之莫怪哟!”
这时候乔修远上来,笑着说“您能来,正之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我早已准备好了证婚的一应物品,您这边请!”
张其锽却笑着说“不忙,吴大帅让我代为道贺,并特意送了一副喜联给你!”说完一摆手,两个随从的军士忙将对联打开。
乔修远朗声念道“上联:克库伦,复北溟,七战七捷,少年将军布威塞外。下联是:采碧玉,撷名珠,三鸣三和,如意君郎尽占风流。横批:漠北一柱”。
等一读完,满堂喝彩!
这副对联上联讲李志行外蒙之役的军功,气势磅礴,尽显威猛;下联讲的却是志行英雄抱得美人归。上下联对仗工整,用词诙谐,上下相扣,妙趣横生。横批“漠北一柱”点题,直言李志行是屏藩北方的国家柱石,这个赞誉太高了!
李志行大喜,朗声说道“多谢吴大帅盛赞!小子其实难副!”,却赶紧叫人挂在大堂之前。
李志行美滋滋地连着看了好几遍,忽然悄声问张其锽“张先生,我才疏学浅,吴大帅说的“克库伦”我知道,“采碧玉、撷名珠”我都能理解,但这“复北溟”到底是啥意思?”
张其锽闻言微笑。
这时乔修远骂道“李志行,看你个没文化的!庄子有云:北溟有鱼,其大如鲲。你知道不?”
“这个我知道呀!这是《庄子·逍遥游》里说的。”
“那你知道北溟在哪里吗?”
“不知道。”李志行老老实实回答。
“明代德清《庄子内篇注》中云:‘北溟’即北海也。故有唐努及贝加尔地区即北溟一说!张先生,您说我解的对不对?”
张其锽欣赏得点点头,说“嗯,瑶圃说得不错,堪称博学!”
乔修远闻言,得意洋洋地看着李志行。
李志行十分气愤,就说“那《庄子·逍遥游》还有一句,你知不知道?”
“什么?”
“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乔、张二人闻言皆是一愣,张其锽随即哈哈大笑,这个李志行!端是个怪才!
乔修远气得指着李志行直说“你,你,你……”,但却说不出话来。
三人正在说笑间,忽闻“山西督军阎锡山来贺!”
张其锽一愣,问道“正之,你和阎督军很相熟?”
李志行挠挠头回答到“也不是,我和阎督军的晚辈合伙做生意,没想到阎督军会亲自来。”
张其锽闻言一笑,说“你与山西相邻,交好阎督军不是坏事。我们还是一起迎一迎吧。”,张其锽地位虽高,阎却是一省督军兼省长,是实打实的实力派,还是迎一迎的好。
众人走到门口,却是阎锡山与徐一清相伴,后面跟着徐致。
阎一见三人,先对张其锽笑着说“张将军早到了!我在路上稍有耽搁,晚到一会,告罪告罪!”
张其锽笑着说“哪里!哪里!”
阎锡山又向李志行一拱手说“志行,你今日大喜,阎某特地前来祝贺!”
李志行忙说“有劳阎督军和徐老亲至,志行不胜荣幸!原来我只以为徐致兄会来呢!快里面请!”
徐一清闻言,也笑着说“还是志行年少有为呀!恭喜恭喜!”,说完不禁看了身后的徐致一眼。
徐致脸一红,却笑着说“爷爷,我哪能和正之比?我要有正之的本事,别说给您娶一个孙媳妇,就是10个我也娶得!”
李志行一听,笑着说道“徐兄,你怎么学会了打趣我了?一会可要多喝几杯呀!”
徐致还要说笑,阎锡山却笑着说“好了,致儿,我们不要耽搁志行时间,外面还有冯督军和刘省长,是他们特意让我先进来的。”,原来冯玉祥和刘镇华还等在外面!
徐致急忙又说“正之,周玳团长等你的几个校友让我代为祝贺,都在礼单里!”,李志行笑着拱拱手说“有劳徐兄!”
然后张其锽陪阎锡山几人去就坐,志行赶忙与乔修远出门去迎冯玉祥和刘镇华。
这边礼宾刚报“陕西督军冯玉祥、省长刘镇华来贺……!”,就听见冯玉祥爽朗的笑声,他大声说“好了好了,不要报了,我看志行已经迎出来了!”
今天的冯玉祥,戴了一个礼帽,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绸布长衫,粗大的手上还驻了一根文明棍,笑得特别憨厚。而刘镇华,却穿了一身洗的发白的旧军装,满脸微笑。
“哎呀!督军大人、省长大人,志行因为外蒙一直不安定,还未亲自到府上述职,没想到您二位却亲自来了!快里面请!”
这两位其实算是李志行直接上级,因为李志行还兼着陕北镇守使呢!
冯玉祥闻言却笑着说道“志行,你克复外蒙,又为国戍边,我老冯也比不上,谈什么述职?不过我知道,志行是个古道衷肠的人,对我老冯的脾气。有时间,咱们倒是可以多亲近亲近!”,说完一摆手就是礼单。
志行一听,竟然价值近万元!十分惊讶。要知道,老冯平常送礼,也不过几十块几百块而已。
冯玉祥看着李志行的表情,就哈哈大笑说道“志行,你知道我穷,这礼单里500大洋的礼金是我送的,其余是承武让我代送的。”
李志行一听忙说“难得承武兄挂念,他最近可好?”
冯玉祥摇摇手“唉,他现在出门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两人便不再提起这个话头。
其实冯玉祥倒真是想和李志行多亲近亲近。因为李志行现在异军突起,在直系中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但却和他一样,都算不上根正苗红。尤其是他,总受吴佩孚打击,他很有团结李志行的愿望,所以此次借机亲自前来。
等冯玉祥一说完,刘镇华就笑着说“老弟,你向督军大人述职尚说得过去,我可只是个省长,哪里管得到你?我是专门来给老弟你道贺的!之前一见,我就觉得老弟你终非池中之物,如今果然一飞冲天!哈哈哈!”
李志行忙说“省长谬赞!”,就将两人请了进去。
你道刘镇华这种人精,在李志行大喜的日子里,为啥偏要穿个旧军装来?
因为这家伙最会见风使舵,之前与陈树藩称兄道弟,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及至冯玉祥当了督军,听说冯崇尚简朴,立刻脱了绸衫,天天穿上一身破旧军装,跟着冯在操场上练兵。还立刻崇信了冯玉祥信仰的基督教,开口闭口就是“主呀!宽恕我吧!阿门!”,搞得冯玉祥对他极其满意,马上待为知己!
今天志行大喜,本来冯已换了绸衫,他还要穿旧军装以示简朴,好在顾忌礼节,并没有在旧衫上打上两个补丁。
很多客人其实已经等在门外好一会,等着让前面几个实力人物先进去。蒙古代表先进去是礼让;李彦青和张其锽是直系内部的大佬代表,自然在前;阎、冯、刘三人则是今天到场的真正实力派,这些都进去了,现在大家才开始穿插进入。
一会,中央一些官员、江苏督军齐燮元、长江上游总司令孙传芳的代表、以及其他各省代表都纷纷进入。
这齐燮元,是继承了原江苏督军李纯的衣钵,还演了一出李纯因爱惜羽毛而自杀的戏。孙传芳则是在原湖北督军王占元被吴佩孚搞倒后,继承了王占元的衣钵,两人也都和李志行类似,算是直系新锐,所以都派人前来示好。
其实在1921年,民国政坛变化很大。陕西的事自不必说,此年有两位地方大佬丢了地盘,分别是直系大佬“两湖巡阅使”王占元和西南大佬“两广巡阅使”陆荣廷。
王占元先是因为部下造反,又被湖南赵恒惕带领军队攻击,实在支撑不住,开口向吴佩孚求援。吴派了他的心腹爱将第25师师长肖耀南入鄂。不料肖耀南入鄂后,按吴佩孚的计策,来了个“援鄂不援王”,就是按兵不动,硬是把王占元挤走了。然后,吴让肖耀南做了湖北督军。
而“两广巡阅使”陆荣廷,则是与孙中山、陈炯明开战,丢了两广,退出了历史舞台。
西南更是乱得一批。
护法军起源地云南的督军唐继尧,原本野心勃勃地派了军队入川,结果大败。驻川滇军第二军军长赵又新被打死,驻川滇军第一军军长顾品珍在川军支持下率部返滇,威逼唐继尧退位。顾以滇军总司令名义维持云南。
攻川失利,与滇军一起入川的黔军回撤,结果何应钦发动兵变,逼贵州督军刘显世退了位。贵州人心惶惶,卢焘被推举为黔军代总司令维持局面。
四川刘存厚,被撤了督军之职,刘湘以省长兼川军总司令之职维持四川。
安徽督军倪嗣冲病逝,军务帮办张文生继任督军。
各路代表当中,竟然来了一位天津市警察局局长杨以德。并且,还是与陆军第1师第2旅旅长杨以来一起来的。
杨以德是曹锟手下“津派”领袖曹锐的代表,李志行迎娶外蒙公主,标志着他已经在外蒙稳稳站住了脚跟!曹锐不得不正视李志行了。
而杨以来,就是与李志行在绥远对阵的“以来兄”,他和杨以德居然是兄弟!这兄弟俩出身贫寒,但杨以德尝尽辛苦,终于出人头地,在天津也算名人。故事“杨三姐告状”里面的杨厅长就是他。杨以来就是在其兄杨以来的提携下,当了旅长的。
之后,忽报“中华民国非常大总统孙中山代表,周一飞来贺!”
志行一听,急忙走了出去,一看果然是周一飞!他与周一飞上海一别,已经数年,这番一见,立刻拉着周一飞的手说“一飞,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周一飞笑着说“校长,我现在在广州政府国民党组织部干些事情,我想上战场,他们却总不让我去。”
“哈哈,组织部也是好地方!看来你很受重用!”
“呵呵,中山先生可对你的婚礼很重视!这次本来想派于右任先生来,但右任先生不巧生病,不能成行,临时向中山先生推荐了我。”
“右任先生病了?要紧不?”李志行关心地问道。
“还好,但需要将养些日子。右任先生特意让我代为道贺!”
“噢”,李志行说完,然后看着周一飞。
周一飞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李志行是啥意思?
李志行只好说“右任先生没有让你给我带点什么?”
原来是李志行这家伙总想得到于右任一点书法什么的,但看周一飞没有反应,就只好自己开口。
周一飞闻言说道“哦,我出发前右任先生本说过让我带一幅字,但等我走的时候先生正在昏睡。于先生得的是感冒,开始没有很好地治疗,以至于发展到比较严重的肺炎。所以我没有打扰他。”
“哦?那你回去时,帮我带封信给右任先生。”
感冒发展成肺炎?国民党经费紧张,于右任对自己艰克,多半是因为没钱吧。后来志行写信问候,并随信带了2万大洋的支票,声明是给右任先生改善生活的。
“不过,中山先生倒是让我带了一幅字给你。”周一飞笑着说道。
志行让打开一看,却是“梅香闹春意”五个大字,落款是“敬贺正之将军新婚之喜,孙文”。
此时李志行庭院里,正有一株腊梅凌寒盛开,幽香袭人,这幅字却是应景!李志行再看,却似有国民党人虽艰苦奋斗,却未来可期的意思,于是便也让人挂起来。
不过怎么挂却让人伤脑筋,因为李志行算是一下收到了南北两个总统的字!
乔大少开动脑筋,将徐世昌大总统字仍挂在大堂内,孙中山大总统的字却挂在了大堂楹额,让大家一进来就能看见,并恰有院中腊梅衬托,更能达意。
随后段祺瑞的代表和徐树铮的代表竟相随而至。
李志行先将段祺瑞的代表恭敬迎进来,问过段祺瑞好,安排去了上座。然后与乔修远一起问徐树铮的代表“徐将军近来怎么样?”
来人说“很好!将军还时常谈起你俩。”
“徐将军现在身在何处?”
来人答曰“正在欧洲游历。”
两人“哦”了一声,又说“烦请再见徐将军时代我二人问安!”,来人笑着说“一定!”,然后两人便将来人请去上座。
正安顿徐树铮的代表间,忽听得门口大声报道“故人刘南谯恭贺新禧!”
李志行却是惊愕,哪里来了个刘南谯,还自称故人?便赶快下去看个究竟。
未至门口,却听见客人中有人说“这不是陈树藩手下的头号谋士刘神仙么?他怎么也来了?”
李志行一看,正是刘神仙,昂头背手,傲然而至。
李志行不禁惊叫道“老哥,是你?”
刘神仙冷着脸说“志行,怎么?不欢迎?还是怕他们在这婚宴上抓了我,扫了你婚礼的喜庆?”
李志行听完一愣,随即马上说“老哥,瞧不起我是不是?你尽管上座!在我这里,没人敢动你!”
刘神仙这才微笑着说“志行,树藩要我代为恭贺你新婚之喜!”说完一摆手便是念礼单,却是玉如意一只,金佛一尊,金手镯三对、火钻戒指三枚……,礼物比较贵重。
李志行一愣,就问“师兄最近可好?”
刘神仙说“很好!我们虽亡其鹿,但仍有人枪数万,将士们日日操练,准备乘时而动。”
李志行点点头,说了句“好!”,便不再多言,请刘神仙去上座,与各省督军的代表坐在一起。
李志行在这边与刘神仙说话,不少宾客都看在眼里,冯玉祥与刘镇华先是一愣,随后就继续谈笑,看似全不在意。
张其锽则微笑地看着一切。
李志行不由想起与陈树藩的往昔,略有失神,忽听到门口禀报“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库涅夫上校到!”
李志行一愣,这不是政委同志么?他怎么来了?
李志行一愣神,库涅夫同志已经进来了,不过他穿了一身西装,笑着说“李志行同志,我得到消息后就赶快赶来,我是以私人身份前来的道贺的,同时带了皮萨列夫将军和车尼雪夫斯基将军对您的祝福!”,库涅夫的礼物是一张虎皮。
这家伙千里迢迢赶来,还称呼我为“同志”!他想干什么?不过既然来了,还请上座!库涅夫同志则带着笑容,前去安坐。
正在此时,门口又报“大日本帝国,渡边中尉恭贺李将军新婚之喜!”
李志行这下更惊讶了,傅长缨这保卫工作是怎么做的?怎么放了一个日本鬼子进来?
门口声音一落,立刻走进来一个身着长袍,头戴礼帽的人,见到李志行后先鞠了个躬,然后说道“是山田大佐和银之助大佐派我来的,恭祝您幸福美满,福泽绵长!”,然后一挥手就是礼物。
李志行十分恼怒,是谁给他送请柬了?
其实没人送,但李志行迎娶外蒙公主是大新闻,日本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今天上门都是客!不能打脸!李志行便说“快里面请!”,由陈佳伦去陪着这个日本鬼子。
刚才刘神仙进来时,张其锽还能做到不动于色;当库涅夫同志到时,张其锽颇为玩味地看了一眼;及至这个渡边进来,张其锽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李志行颇为恼火,今天大喜的日子,偏遇到这种不顺心的事!
不过他不知道,不顺心的事还在后面呢!
日本人刚进去,门口就大声通报“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大帅代表,杨宇霆将军前来祝贺!”
张作霖名头够响,杨宇霆地位可不低!这家伙怎么拖到现在才进来?要知道,他可是提前好几天就来了!
李志行已经忙昏了头,及至现在才发现,原来杨宇霆这么重要的人物,刚才一直就没到!
通报声刚落,杨宇霆就大踏步走了进来,并大笑着说“正之,数日不见,你风采更胜往昔呀!”,然后上来就对李志行一个拥抱,完全像一个多年的老友,一下把李志行搞蒙了!咱俩啥时候见过了?
还不等李志行开口,杨宇霆就笑着大声说“汉卿(张学良字)本想亲自来贺,不过被我挡了。我是一定要讨你一杯喜酒喝的!好沾沾你的喜气!哈哈哈。”
杨宇霆的作为,让在座很多人都大为吃惊,他们没想到李志行与张作霖还有这么深的交情!张其锽更是深深地多看了李志行几眼。
杨宇霆这两句话一出,李志行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上了杨宇霆的套!刚要开口辩白,不料杨宇霆马上接过礼单,亲自开始大声宣读。
礼物倒也平常,无非是东北老山参、鹿茸鹿血、貂皮熊掌之类的,完全像给一个老熟人的礼物,只不过稍贵重了一点而已。
等礼单一读完,杨宇霆马上说“正之,你不要管我,你先忙,等会咱俩再细谈。”,然后直接往席上去落座,礼宾赶紧引导。
自始至终,李志行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杨宇霆如此作为,无非是觉得李志行与吴佩孚不是铁板一块,他是专门来叮李志行这颗有缝的蛋滴!
可李志行未来得及反应,杨宇霆已经扬长而去,留下李志行一人站在那里悔恨。
李志行气得牙直痒痒,问萌生外面还有多少客人?萌生说客人已经不多,但还有赵琦、孙越和赵国宾、以边防军的献礼。李志行就吩咐献礼就留下边防军的就行,其他的先不搞了。
按李志行的吩咐,王冠军一身戎装,进门后先行了个军礼,然后手一挥,一名士兵端上来一个托盘。托盘内是用黄绸布包好的好多小包裹,托盘下面垂着一面红绸上面绣着“戍边卫国”四个金字。
王冠军朗声说道“盘中包裹乃特意取自外蒙120多个旗的泥土,西北边防军全体将士以“保卫国土,卫我中华”,向师长新婚献礼!”
此言一出,在座楼上楼下,掌声雷动。
李志行正色接过托盘交给乔修远,然后也回了个军礼,说“弟兄们辛苦了!”
门口早有一队士兵,与王冠军一起齐声喊“戍边卫国,永铸长城!边防军全体将士,恭祝师长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李志行心情这才好点,与桂萌生走出门外。外面前来道贺的人仍然很多,有汉堂的商业伙伴、也有不少是汉堂自己的员工,还有三原城的父老乡亲。
桂萌生对着人群喊道“吉时将至,请大家赶快就坐!谢谢大家!”
李志行对大家长鞠一躬,说道“感谢各位相与!感谢各位父老乡亲及兄弟姐妹赏光前来!志行万分感谢!但志行惶恐,不敢收大家的礼物,不过大家的美意和祝福志行收下了,再次感谢你们!请大家快快就坐!”,说完又长鞠一躬。
人群中这才此起彼伏的大声祝福李志行,然后赶去庭宴。
三原新城的所有饭店都被汉堂征用了,并在广场上支起了三百桌宴席,每个八仙桌旁都放了火盆,广场上一片热气腾腾。
等李志行回到正厅,担任婚礼主持的张季鸾即大声宣布“吉时已到,婚礼正式开始!”,瞬间鼓乐响起,鞭炮齐鸣。
等炮声一歇,张季鸾大声说道“花堂设置多辉煌,五色云彩呈吉祥,青鸾对舞千秋会,鸾凤合鸣百世昌。有请新郎新娘!”
三位新娘一起来到堂前,与李志行站在一起。
接着张季鸾说道“寻得桃花好避秦,桃花又是一年春。桃园仙鱼逐水流,只等渔郎来问津。”然后依次十拜。
这十拜皆是哪十拜?只听得张季鸾依次念到:一拜天地日月星,二拜东方甲乙木,三拜南方丙丁火,四拜西方庚辛金,五拜北方壬癸水,六拜中央戊己土,七拜三代老祖宗,八拜父母伯叔婢娘众弟兄,九拜师长情意重,十拜亲友一礼行。
于是志行领着三位新娘便拜。只是一拜天地时,在前面置了一团火,因为蒙古人的习俗是不拜天地,只拜火。
等到第八拜拜高堂的时候,堂上左侧依次坐着胡景翼、阿什尼玛汗王、刘东山,他们算是女方的家长,三人都坐得气势轩昂,他们都是要为妹妹或女儿争气势的!
右侧却单坐了一人,就是风仙道骨的高三高老爷子!老爷子白须飘飘,满面微笑,一派宗师气象,从形象到气场,一点不输给左侧的女方三位。
李志行因父母早逝,又未与老家联系,本想请老魏当男方长辈,可老魏这老家伙刚听了这句话,就开始不住的哆嗦。李志行只好亲自去求师傅魏金仲,魏金仲尚在沉吟,高老爷子却大步走了进来,说“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不当我当!让我这乖徒孙好好拜我一拜!哈哈哈”。
十拜拜完,接着是夫妻对拜。
张季鸾高声唱喏“天上织女会牛郎,才子佳人配成双,今日两家结秦晋,富贵荣华万年长。夫妻对拜!”
志行与三位新娘齐首拜过。
最后是向着庭院一拜,这一拜,是谢所有帮忙的和参加婚礼的人。
张季鸾这大大才子,此时却用了俚语,显得格外风趣亲切,只见他用用陕西话高声喊道“……看客的、收礼的、四面八方贺喜的;铺席的、夹链的,还有人窝胡钻的;切菜的、揉面的、烧锅揽柴晒炭的;拆葱的、剥蒜的、担水吆驴碾面的;扫地的、看院的、提茶倒水抹案的;抱娃的、收蛋的、买烟灌酒上县的;还有停到门口立站的,趴到窗台偷看的……”,张季鸾一通贯口,只说得大家哄堂大笑。
最后,张季鸾大声宣布“礼成!新人入洞房!”
李志行牵着三位新娘,到了后院,就吩咐人端点吃的给三位新娘送到各自的房间去,然后说“先吃点,我待完客就回来!”。
“嗯”三位新娘答应得像蚊子叫。
李志行将三位新娘送回各自的房间,就赶往前厅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