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为难的看了景慎之一眼,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说道:“我这寨子里什么都不缺,唯独就缺你嘴里所说的俏佳人,就算有也是名花有主了。”
“难不成我为了满足你这干坏事的欲望,还要找些迷药去迷倒一个良家女子给你扛回来?”
“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去做的,若是……若是你找男人我倒是可以帮你寻来。”
“这寨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或猥琐,或刚猛,或清秀,要胖有胖要瘦有瘦,总有一款口味适合你。”
景慎之瞪了他一眼道:“你便是这般款待兄弟的?”
沈宁笑道:“主要是你这要求太难为人了些,这寨子里最美的女人除了你嫂子就是你嫂子。”
景慎之肃然起敬道:“忆安兄弟,好本事!只是身子骨要紧,别太累着了。”
沈宁愕然,这才知道景慎之理解错了。
他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你是我的兄弟,而这寨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比你我年纪要长,我的兄长妻子自然是我嫂子也便是你嫂子,是不是这个道理?”
景慎之哈哈笑道:“我逗你的,吃饱了饭与你再说一会儿话,我还要连夜赶回齐郡历城去,杨继聚将军不日就要率军出征,我还要赶回去报到。”
“不行!”
沈宁站起来说道:“你还要命不要了!我不强求你留下来帮我,但也不能看着你活活累死!”
“就算你是铁打的,五六天不眠不休你也吃不消。”
“你若急着回去,今晚在此休息一晚,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了房间,明日一早你再回去。”
景慎之摇了摇头道:“张将军明知道我是来给你送信的可他并没有阻拦,且平日里对我照顾有加,不来将这消息告诉你,我心中实难安是为不义之举。”
“若是不能及时赶回军中报到,亦是不忠,我不能那么做。”
“这样,你找人给我弄一大桶热水来我好好洗个澡,找一身干爽衣服让我换了,再准备三日的干粮给我足矣!”
沈宁摇头道:“我先安排人准备热水,但今晚你是绝不能走的。”
景慎之挑眉道:“我若要走,你拦得住我?”
沈宁看着他说道:“若你真要走,我便绑了你明日一早再给你松开!”
“以多欺少?”
景慎之哈哈笑道:“有本事你单打独斗胜了我再说!”
“你这武痴!”
沈宁看着跃跃欲试的景慎之,一边挽着袖口一边说道:“今日若是不能将你打的服了气,便算我没说!”
景慎之将长袍闪去往旁边一边走一边笑道:“吹什么牛逼,有什么本事手上见真章!”
听到景慎之说了牛逼两个字沈宁微微愕然,想起这还是两个人初次见面时候他经常说起才被景慎之学去的,谁想到这两年不见这家伙也成了这俩字不离口的俗人。
两个人走到空旷处站住,沈宁笑着说道:“我不牛逼,你牛逼还不行?你是真牛逼!”
“俗!”
景慎之一拳打了过来,一边出手一边说道:“就你这无赖泼皮的样子,怎么就能成了燕宁寨的大当家?你在辽东那些故事,难道都是虚假的?”
沈宁架开景慎之的拳头笑道:“真的假的,你试过便知道!”
两个人一个才吃饱了肚子,另一个才喝多了酒却似乎浑然不在乎,拳来脚往打成了一团,直打到两个人都是微微气喘还是不分胜负。
景慎之一招黑虎掏心砸向沈宁小腹,只是这一拳打的稍微低了些,看起来倒是更像黑虎掏裆。
沈宁身形一转绕到景慎之背后,并指如刀戳向景慎之后臀,景慎之向前一跳闪开:“好阴险!”
沈宁道:“你还不一样!”
两个人打了十几分钟不分胜负,景慎之大声道:“这么束手束脚的真不痛快,你去找条长槊给我!”
沈宁挑眉道:“还怕你不成?”
当下命人取来兵器,他用横刀,景慎之用马槊又战在一处,足足打了半个时辰还是不分胜负,两个人都是额头见汗,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打着打着景慎之忽然将兵器往旁边一丢,大声笑道:“好痛快,出了一身臭汗,刚好洗澡!”
说完他也不在意身边还有人观战,一边走一边脱衣服,待进了房门已经脱了个精光,然后扑通一声跳进了大木桶里。
也不关门,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洗起澡来。
百里虎走到沈宁身边赞叹道:“生性洒脱,倒是一条好汉子!”
沈宁摇了摇头笑道:“他只是还没长大,你看胡子还没钻出来呢。其实,有件事鲜为人知,历城景慎之,还没断奶。”
就听得景慎之在屋中大骂道:“放他娘的狗臭屁,你倒是找个来让我吃吃!”
痛痛快快打了场架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景慎之感觉自己身上的疲乏已经尽去,换上沈宁给他准备的新衣,然后顺手从桌案上拎了一个酒囊栓在自己的腰畔。
看着沈宁笑了笑道:“快去给我准备干粮,景爷还要赶回军中报到,误了我杀贼你赔得起我吗?”
沈宁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便是贼,最起码,在你们杨继聚将军眼中,我便是贼。”
景慎之一窒,走过来拍了拍沈宁的肩膀说道:“这世道我算是看透了,哪里还分得清何人是贼何人是官”
“官府不作为,弄得民不聊生,赋税一年比一年高,朝廷根本就不管地里粮食颗粒无收,逼死的人还少么?”
“我倒是听说河北窦士城攻下县城然后召集难民屯田,贼人控制地方的百姓日子反倒过得好些!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讽刺?”
他笑了笑道:“如今在我眼中,已经没有什么官与贼,只有亲人与敌人。
“杨继聚老将军视我如子嗣,我视其为亲人。秦大哥视我如幼弟,我视其为亲人,齐郡百姓视我为同宗,我视其为亲人。而你,视我为兄弟,你也是我的亲人。”
沈宁只觉得心里一热,脱口而出道:“那你便留在这寨子里!”
景慎之缓缓摇头道:“不行,最起码,现在不行。我说过,齐郡百姓视我为家人,如今需要我守护齐郡,我如何能走开?”
他看着沈宁极认真的说道:“我只盼你我兄弟没有疆场相见之时。”
“你在齐郡一日,我燕宁寨的人马便绝不踏足齐郡土地之上!”
“多谢!”
景慎之怔了怔,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出这两个字。
拎着沈宁为他准备好的干粮酒食,景慎之前后停留了不过一个时辰便告辞离去。
这次沈宁下令打开寨门放下吊桥,骑马一直送出去三十里,景慎之再三劝他回去,沈宁担心他路上不安全,拨了三百精骑保护景慎之。
景慎之推脱不过也只能答应,看着沈宁身后那精锐的骑兵,景慎之叹道:“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我们齐郡郡兵到现在也凑不出千余骑兵。”
“倒不是没有马没有人,而是没有骑兵的护具兵器,你这山寨倒是这么多精骑!小心老子看的心痒痒,临走将你这山寨打劫个干净。”
沈宁摊了摊手道:“随时欢迎光临!”
景慎之止住笑容,伸出手道:“希望还有再见之日!”
“必有再见之日!”
两人击掌,沈宁肃然道。
景慎之哈哈一笑,随即骑了沈宁赠给他的黑野名种一路绝尘而去,三百骑兵在后面相随保护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再也看不见。
沈宁一直等到烟尘散尽才拨马回去,心中还是感慨莫名。
他实在没有想到景慎之竟然会冒险千里迢迢的来给他报信,这等大罪若是有人告到朝廷里只怕立刻就会被满门抄斩。
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幸运之事。
沈宁回到山寨之后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先去了水寨。
将还没有起床的徐鸿雁从被窝里拎了出来,然后两个人又去找朱一石。
到了朱一石的小院外沈宁就不敢如此放肆了,毕竟朱一石是有家室的人。
孙嫂子的气势沈宁可不敢招惹。
在门外轻声呼喊了两声,朱一石手忙脚乱的披着衣服开门小跑着出来。
“走!”
沈宁一手勾搭了一个道:“今日你们两个陪我畅游水泊!”
“不管冯孝慈用什么手段引诱咱们出去,咱们若只是坚守不出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那糊涂皇帝点名让冯孝慈来剿了我,他耽误不起!”
“身为大周的官员,他比咱们更清楚那个糊涂皇帝什么脾性,若是久战不克,无需咱们杀他,那糊涂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沈宁躺在甲板上头枕双臂,看着天空中的浮云轻声说道。
“咱们若不出大野泽,冯孝慈急了也只能调集船只进入水泊。”
徐鸿雁道。
朱一石想了想说道:“朝廷水师如今在江都护驾,这附近找不到大船!”
徐鸿雁道:“他不熟水路,根本就不敢贸然进来!”
“他不进来……”
沈宁看着浮云微笑着说道:“咱们就逼他进来。”
“怎么逼?”
朱一石和徐鸿雁异口同声的问道。
沈宁高深莫测的一笑,指了指郓城的方向道:“咱们才从什么地方回来,便从什么地方着手逼他冯孝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