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言格的父母到他的房间时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在桌上留有一封信信上这样写到:
‘爸妈收:
我想对你们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关于这句对不起和我无声的离开请容许我在信里解释,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坐在回城的车上了,我想解释的是我们都年轻过,已经三十的我仍旧一无所成这对于我来说是很失败的。
每个人的经历是不同的,有些人在年轻时就将热血和那份坚定那份执着消耗殆尽接受自己的平凡做一个普通人,而我和大部分人不一样,在年轻时我将那份未消耗完的热血和执着埋藏起来,它像是陈年佳酿一般时间越久越烈也终于那不经意散开来醇香之息让我回忆起了从前的样子,回忆起了当初自己说的话。
现在我仍旧执着于一件事,相亲的事以后也不用安排了因为我心里已经决定了某个人,她很好我不想辜负她想,我想再执着一次,想在成家之前享受最后的自由。
——言格,留。’
“罢了,谁还没有年轻过呢。”言父叹气将信放回桌上。
“希望儿子这次顺利些吧,年轻的时候我们如同飞鸟一般以为世界如此之大想飞哪就飞哪,最后仍旧挣不脱命运的红线。”言母看着窗外天空中飞过的白鸟,回想着以前的自己。
二人相视一笑默默无言,爱情这方面不能将就如果当初他们真的将就了,现在也不会在一起。
车上,言格回想起信中的内容有些愧疚,那个女孩其实还很年轻他要做的不是接受,而是拒绝……
她还这么年轻还可以不懂事,而自己不能和她一样不懂事,已经到了三十岁了有些地方是该成熟些了比如彻底拒绝一位少女对你的爱。
这样,双方才能成长。
言格对接下来自己做的事已经有了风险评估,可能会波及很多人但他不能不做,不仅仅是为了钱也是为了世界变得更好一些。
列车驶入光城中,在车站下车走入平凡的人海之中消失不见。
公共的网络上,有一个匿名留言板可以将生活的一些烦心事在上面倾述,而最近出现了一个职业叫做‘劝死师’,这个职业简单来说就是劝那些想死但又犹豫的人去死。
走在大街上,言格看到留言板上有人说想死却又犹豫不决,这时他知道是他出场的时候了。
劝死师:“让我来帮你吧。”
想死人:“我的位置在这里。”
想死的人发送了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地图,言格看了一眼并不远坐公交车就可以到达,他发送一段固定金额支付链接过去。
劝死师:“先付定金,决定之后再付全款,注意定金一旦支付就不会退还还请慎重考虑。”
对方完全没有犹豫就支付了定金,这也让言格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可能是真的想死,但他也只有尽可能的削减他对死亡的恐惧,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让他(她)活下去,不过对于一个真正想死的人来说任何言语都没有用。
约定好时间,言格就坐上公交车去往目的地。
见面之前他去了一家餐厅吃饭,在洗手间里换上他自己设计的衣服到前台付钱向目的地走去。
街边,一个神情低落阴沉的男人站在路口等着什么人。
“你好,请问你是想死人吗?”在他们这里这类想死的却又恐惧死亡的人被称为想死人。
男人抬头看去发现那位劝死师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纯黑的头发在白阳的光芒下显得细致,头发反射的光芒比常人的头发要精细许多,他的眼睛和头发一样是黑色的但瞳仁却是半透明白色,不看那有些发白的嘴唇也许会觉得他很有精神。
在穿着这方面也与常人不同,他的外套上半是常见的布料而下半是黑色的波浪丝纱,内里是白色短袖衬衫黑色的长裤腿上一左一右绣着两条锦鲤一银一金。
“是。”他看着男人回到。
“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吧。”言格四处看了看也没找到什么安静的地方。
“去我家吧。”想死人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
见状言格跟了上去。
跟着想死人来到一间出租屋里,在想死人的示意下言格与他相对坐在桌前开始进行交流。
“你为什么想死?”一坐下言格开口问到。
想死人有些迷茫想了一会说道:“活在世上太过痛苦,想死但害怕死亡,茫然的活着不如死了。”
言格点头说道:“每个想死但恐惧死亡的人心里是有想活着的意愿的,你确定要无视那份意愿执意选择死亡吗。”
“确定。”想死人毫不犹豫的回到。
意料之中的回答,接下来言格知道该发挥自己的职业道德了。
“既然选择无视那份意愿我必须跟你说明,不论如何死去在到达死亡之前一切都很痛苦,茫然的活着没有意义很痛苦但死亡的过程中会比茫然的活着还要痛苦,而且在死亡的过程中你会有想活下去的意愿,但是,这个过程是不可挽回的你会有后悔的时间但是没有想活下去的机会,这样你也选择死亡吗。”
言格审视着想死人,他要时刻注意想死人的心里活动决定下一步的引导。
很明显,这次想死人犹豫了。
很久之后两人之间依然沉默,这时言格就知道他其实还想活着。
“说说你之前的事吧,你可以从小时候说起也可以选择对你来说有意义的事说起,也可以随便说说。”言格知道这个男人并非真的想死,从进入这间出租屋里他就观察过了,这是个可怜人。
旁边放着玩具橱柜的应该是他弟弟的,因为在透明的展示台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男人和一个孩子的照片。
根据玩具的风格可以判断出,这里面也有男人的玩具或者一些模型。
而在屋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个醒目的大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下面放着桌子桌上的供灯亮着黄光。
以此可以推测出一些信息,虽然会有偏差但大多都会符合。
接着男人似乎解开了心扉向他说一些以前的事,他与已故的弟弟发生的趣事与已故的父母还有爷爷奶奶的生活,原本一家人都还算幸福他事业有所小成,几月前放假一家人准备去边缘区看看模拟星空测试谁能想到一场意外或者说不算是意外,
光城里的黑帮袭击了他们所在的街道子弹扫射中他们在边缘勉强躲过,当他们以为安然度过时天上的模拟星空的星星落下砸出一个大坑即使是在边缘的他们也被波及,除了他在抢救中活过来之外其他的家人都抢救无效死亡。
他找不到黑帮复仇,弄不明白自己参与到的工程项目为什么会出现意外,造成这样的惨剧他很茫然很痛苦,双手也因此留下了后遗症对精细的工作没有办法执行。
因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家人都没了他努力活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死了。
在男人说完后言格是无言以对的,这种打击换做是他恐怕已经死了吧,但是他也知道接下来的引导了。
“现在,你觉得还想死吗?”言格向男人问到。
男人摇头说道:“我会重新去加入那项工程,星空坠落这样的惨剧只发生一次就可以了,同时也会去调查黑帮那些畜生不死不行。”提到黑帮他有些愤怒。
言格看向展示柜里的玩具模型,“在那里面挑一个给我吧,作为这一次具有特别意义的象征。”
当男人挑选出的时候言格也拿出了一块白板,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时间会带来惊喜。’注①
“请相信这句话,这是我在某本书上看到的,而它也应验了。”
两人接过对方给的东西时言格说到。
“谢谢。”
言格离开了,男人也开始对今后的规划做一个打量。
这一类人经过太大打击需要思想疏导,让他主动述说之后才能决定引导死亡还是活着。
还是言格自己说的那句话,想死的人不会找他这种劝死师而是直接自尽了,当自己认为想死却犹豫的时候言格相信的是自己还想活下来,想继续走下去。
其实只要将自己的经历留在留言板上也可以达到他引导的效果,毕竟目前留言板上并没有骂人的迹象。
安慰人的比较多,说出了令自己痛苦的事也得到了他人的关怀温语,很快就能振作起来。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这份职业不是很长久,毕竟找他这种人不如直接找心里医师来的快,能坐到那个位置一定是比较专业的。
坐上公交,回到宅子洗漱之后看了会书就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周里都在进行自己的工作,也渐渐感觉自己这份工作该到头了。
虽然叫做劝死师但没有让任何人死去职业操守不是很行,这是他决定接的最后一单。
来到约定的餐厅前言格见到了最后一单的想死人,一位很年轻的少女大概在十八岁十九岁之间。
灰白的长发随风飘扬头发上不做任何装饰不做任何束缚,面容有些苍白,有着一双青蓝瞳那瞳里似乎吹着风,嘴唇看起来并不健康比他的还要白上许多,少女的穿着风格比较自由?言格是这样认为的,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比较宽松,青色的短袖,天蓝色半透明的外套,白底长裤上有青风吹过留下的痕迹,白色的鞋上印着青绿的草地。
她像是一片蓝天。
(注①:出自《浮生物语·白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