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数日的急风骤雨悄声遁去,雨后的波澜独自迎接着黎明。迷蒙中的黄色海岸,群鸥未起,金沙拍石。好一个蓝天碧水,青木红花,于是围石成堤,聚树成林,外形古朴的度假旅店坐落于此,仿若虚张欲掩的海天之门。鹤发玄衣的妇女挺立于前,此刻她正双臂横张,任由希腊清晨的海风吹起褐色的短发,一如她沧桑的面庞上扬起的微微笑颜。
12月15日,爱琴海岸。
托尔转身面向自己的旅店,吩咐店内案台上的女孩核对订房名单——每天都有旅客因岁末糟糕的天气取消希腊的行程。
今天总算是个转晴天。
清晨的海风渐渐温和,新雨后的空气澄澈清新,莹莹海面波泽轻泛,浪涛之声欢跃入耳,目之极远,是海天相接的分界线。这片度假区在几日的风雨中生气尽失,今天风和日丽,终于一扫沉默,转寂为喧,金色海岸人声渐起。
托尔正端坐案台前,敲着键盘算计。台上的机器想起,托尔信手按下接听键,突闻其间一阵急呼,“2-21A室,给我们准备一些吃的,越快越好”。浑浊粗犷,厚重有力的声音在一声闷响后挂断。举止野蛮,言行粗鲁,脾气暴躁——这是托尔对这位客人及其同伴的印象。托尔起身欲走,忽闻门外一声问候。
“你好”,其声如溪水击石,清澈明亮。托尔定眼望去,一个少年立在门口,他头戴一顶绿色礼帽,白面黑发,束髻于顶;剑眉星目,脸窄鼻瘦。能够一眼看出来自东方国度。内着白衬衣,外披小绿装,颈扎蝴蝶领,手拉旅行箱,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你好”。少年面带微笑,字正腔圆,回应这位上下其眼的异国妇女。“你好,请进。”托尔轻声回应道。作为世界旅游胜地的爱琴海岸,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托尔轻而易举地判断出这位少年的故乡。
东有日出升龙之国,号为华夏。
“你好,”少年走到案台前,托尔起身迎接。“我是一周前在这件度假旅社预定房间的人,叫我莱特吧。”自称莱特的少年从衣袋中拿出一张这间旅店的明信片,以及自己出入境资料。
此刻案台前端坐着这一个披着黑色长发的花季少女,柔柔似水,婉婉如玉。她本正垂头看着一本书,闻言拿出一本号码簿。女孩翻了翻着本厚厚的簿子,对比预定电话的联系号码后,确认莱特一周之前预订2-21B号房。母女自是热情招待,不在话下。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拍打声,几人循声看去,那位客人凶神恶煞地拍着扶梯,大声呵斥:“2-21A室,给我们准备一些吃的,越快越好!都聋了吗”托尔连忙回应,急向厨房走去。将接待莱特的工作交于女儿。
“好的,妈妈。”这位叫阿斯忒里亚的黑发少女答应到。她合上书,站起身来,和莱特交换了住宿意见后,索取了必要的证件和费用,开始为莱特办理住宿。
莱特站在台前,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女。年约十七八岁,只见她——
长发轻垂,高额微露,黑发托白面,有如晚月出青云;青丝两缕,新发细柳罥烟眉,明珠一对,灵眸如波秋水目,面若出水白芙蓉,口似新开红牡丹;肌如出浴,肤若凝脂。上着红素衣,下束褐花裙,身姿曼妙,尽态极妍;春花秋菊,不能自称其美,冬梅夏草,不敢近接相媲;天上仙女,凡子不敢思求,月宫美人,淑女避不敢及。
莱特大为惊叹,远出华夏千里,半途偶遇,美人竟有如此神韵,温婉淑仪。于是问到:“姑娘你是哪国人?”阿斯忒里亚一愣,双眼错愕,“我是希腊人啊,我的父母都是希腊人,我从出生就一直在希腊啊!”她双眼中闪烁着荧荧微光,其声似空山鸟语,清脆动人,又如月下笙箫,婉婉有余。莱特露出疑惑地表情,低头不语,若有所思。间或赔礼道:“是吗?我见姑娘明眸善睐,温婉端庄,清秀脱俗,气质面容皆与我族无异,还以为姑娘是东方人,真是失礼。”莱特笑道。阿斯忒里亚轻启笑颜,目似有灵。
忽闻梯道声如雷响,“怎么这么慢,下次快一点,我们已经预付了一个月的钱!”耳中闻言,腹中生疑,莱特抬眼望去,托尔手持空盘从梯道走出,放回空盘,来到柜台前。莱特若有所思,问道:“楼上的客人好生阔气,一来就预付一个月的费用。”托尔一边在电脑上计算,一边回答到:“是啊,他是一周之前住进来的,他们来的时候糟糕胡天气已经连续国几天,雨也很大,风也很大,海面上还起了大浪,这种天气既不能潜水嬉戏也不能出海游玩,当时附近的很多娱乐设施都因此停运。”
托尔又说道:“倒是你很会挑时候呢,今天天气这么好。不过大多数客人都是跟着旅行团或者带着伴侣或者家人来,你就一个人从那么远的国家过来。”“呵呵呵,”莱特笑笑,“因为天气变化无常,最近朋友都不愿意来希腊,我就一个人过来了。”他转口问道:“话说回来,楼上的客人也是一个人吗?”
“那倒不是,他们是两个人,来了之后就一直在旅店里,也没有外出。今天天气好了,好像很着急着出去一样呢。”莱特暗自思度,神秘一笑。
“好了,”阿斯忒里亚将护照递给莱特,“外国人的程序稍微复杂一些,久等了,请随我去房间。”莱特接过证件。阿斯忒利亚对托尔说:“妈妈,给这位客人预先安排的是2-21B室。”“嗯,知道了。”托尔回答道。莱特把这些证件放回行李箱,随阿斯忒利亚来到二楼的房间,收拾行装。
莱特走到窗前,将双手别到背后,放眼望向蔚蓝的天空和平静的大海,朝阳刚刚升起,海鸟轻轻滑过,溅起些许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