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怀鼎和洛宁安相互勾结密谋推翻自己的叛乱未能成功,洛宁安也做了让步。但是这毕竟是自兴海元年以来,海山洲与朝廷发生的除直接冲突外最严重的一次。
马怀锡与洛宁安虽然事后都以相同的口吻上报朝廷,但是皇帝不是傻子而且有自己的情报网,很快也就得知了此时,并做出了自己的理解和决断。他对马怀鼎原本也不抱多大希望,也不想再干预,但是对马怀锡暗中私下隐瞒真相和向官军进攻极度不满,认为这就是叛乱,必须有所惩戒。
到了凤翔十七年年底的时候,皇帝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部前因后果,开始进行自己的计划。
首先于十一月下令将洛宁安和提督德明阿调任,以明阿德接任办事大臣,达楞泰为海山洲提督。同时在次年正月洛宁安进入内陆后立即捉拿审讯。
其次就是从凤翔十八年正月开始从北方调集肃靺和狄羯及京城与东南精兵五千人南下进驻福兴、同安一带。
再次是下旨从军队进驻后立即在五月左右开始封锁岚山岛和思宁州一带,以封锁海盗为由禁止与海山洲进行部分贸易往来,尤其是断绝对海山洲提供石材和布匹等货物。
而这一切的目的只为了一个目的,首先是马怀锡上表谢罪,其次是不得无故和擅自虐待朝廷官吏军队及其所支持的人。如果不答应朝廷要求,就将封锁持续到底。
大燕皇帝的计划是有步骤和有节制的。如果马怀锡能迅速认罪,则一切可以恢复从前。如果马怀锡意图反抗,不能迅速认罪,则全面封锁断绝海山洲的贸易。若继续执迷不悟,则公开下令进攻岚山岛和思宁州。
皇帝深知海山洲之所以多年来对朝廷有恃无恐,除了因为自身较强的海上优势外,那就是与西洋的良好关系,而西洋诸国中海山洲特别重视与苏威兰国的关系,苏威兰国也因为燕朝对其的态度总是极度疑虑和轻视,故而也十分重视与晋国的关系。所以在凤翔十八年五月二十日,皇帝又以苏威兰国勾结海盗不守天朝规矩为由下令禁止该国船只前往广南贸易。实际上就是断绝了大燕与苏威兰国的贸易。
天隆皇帝虽然在西南对贡邦国继续用兵,但是东南方面也做出了同样强硬的举措,这是马怀锡万万没有想到的,足以证明如今燕朝的实力非常强大,可以同时进行两面作战而不落下风。
马怀锡预料到了皇帝肯定会对他进行一番训斥,但是却没有想到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
明阿德于凤翔十八年正月正式接任办事大臣,达楞泰接任海山洲提督后,在礼节性地拜访之外,没有与马怀锡有过任何私人性质的接触和了解。而是秉承皇帝旨意,在海山洲的燕军军营里进行或者公开或者秘密地练兵,这种表示就已经很明显了,如果马怀锡再采取强硬态度,那么战场首先就是海京府,就是这怀远宫。而且明阿德、达楞泰非等闲之辈,乃是从西域征战中刚回来的有功之臣,战功显赫且用兵诡诈,有勇有谋。
三月,明阿德、达楞泰邀请马怀锡以总督身份校阅了燕军,进行了一次明确地武力展示和威慑。主要是阵法和骑射技艺。
马怀锡、林涵秉、崔彦炳等前往,观看后还是有所触动的。
事后,马怀锡问林涵秉如果发生冲突,有无把握。
林涵秉:“燕军如今虽然那年被我们赶走了一部分流放到了荒岛,但毕竟势力强大,如今已经重新恢复到了万余人的规模。以今日观之,虽然我军装备略强,但这些燕军确实属于精锐,如若开战,恐两败俱伤。”
崔彦炳:“两败俱伤倒是另说,如果开战,海京府和宫城就首当其冲,战乱带来的损失是极大的。那年大灾的损失如今才刚刚恢复,如今若再与燕军开战,加上肯定要进行的封锁与海禁,对我们伤害太大了。”
马怀锡:“看来损失太大了,确实不宜开战。”
六月下旬,马怀锡从前线以及商旅和办事大臣那里得知了朝廷要对海山洲进行强硬封锁和制裁的举动,而晋军虽有实力却无法与之开战。
七月底,朝廷给马怀锡下了一道密诏,信中皇帝表示如果马怀锡能够回头是岸,则一切可以恢复之前的情况。如果不答应,或者答应的太晚,那么朝廷对他的态度则会根据其的表现而逐步升级甚至进一步强化。
马怀锡心中基本有底了,那就是虽然晋军具有海上优势,但是如果马怀锡执意反抗对着干,朝廷将会彻底拿回他在前沿的岚山岛及思宁州两个据点,取消一地两属的特殊地位。同时还会彻底封锁,并不排除恢复当年的迁移沿海以困死海山洲的情况。
八月,马怀锡召集内阁大臣等就此事进行商议。大多数人都反对也畏惧与强大的朝廷开战,也反对进行强硬的对抗,认为还是妥协让步为好。只有崔彦炳、黄希爵、林少桢等少数人认为虽然无法作战,也必须让步但是却不能这么快和这么轻松就让步,否则会让朝廷更加看不起来的。而在私下里,崔彦炳、林少桢和王冰茹则建议与苏威兰国加强友好关系。
九月二十一日,马怀锡得知父亲马绍承的故友伊莎拉在海京府因病以九十八岁的高龄去世。马怀锡以私人身份亲自前往致哀。
本来伊莎拉的去世,马怀锡是可以不去的,但如今这个时候去,明显是一种特殊的表示和不畏惧燕朝胁迫的示威。
十月初,东方公司新任的驻宁安府领事皮埃特先生正式抵达了宁安府就任,并很快通过宁安府知府、市舶司和海外事务衙门向马怀锡转交了东方公司以及苏威兰国高层要与晋国进行高层级友好秘密会商的意愿。并且表示此行自己是有相当大的自主权的。同时还特意向晋国赠送了西洋上等呢绒布五百匹,另有自鸣钟、怀表、千里镜,以及制造枪炮、货币、纺织品的一些设备等。还以东方公司总督个人的名义向晋王马怀锡赠予苏威兰国货币五千磅,价值一万两白银。
可以说皮埃特此次是带着极大诚意而来的,因为苏威兰国如今和晋国都算是燕朝的眼中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同于较为保守和贫穷的燕朝人和地大物博以至于有些封闭自大的燕朝官僚,晋国是东方传统儒家文化体系熏陶下出来的一个怪胎。在既保有儒家核心精神的情况下,晋国对西洋世界的开放性和自由性更强。对西洋的新生事物具有极强的好奇心和模仿能力,这就使得苏威兰国对晋国的好感相较于其他东方邦国也有了一定的好感。
马怀锡在接到了各个衙门的奏报后,仔细思索了很久,同时召集许多大臣进行了商议,但是以工部、礼部、御史台等人为首的传统人物还是认为苏威兰国也不是什么善茬。而以崔彦炳、杜保宁、黄希爵为首的则主张借此与苏威兰国达成正式友好的同盟条约,共同来应对燕朝。
马怀锡的态度实际上是介于二者之间的,他既要利用苏威兰国制衡燕朝,也要利用朝廷制衡苏威兰。如果失去了其中任何一者,都将使得自身的利益受很大损失。
十一月,马怀锡派宁安府知府吕元辅先和皮埃特商议一些铺垫性的事情和细节,嘱咐一定要好生款待照顾,但要严加保密。而马怀锡则和崔彦炳、王冰茹等人商议将领具体的要价和如何进行谈判。
从五月朝廷正式开始封锁,到如今已经快半年,晋国的粮食储备是足以应付的,其余各方面也可以维持,最起码许多方面可以自给自足。但是在布匹、石材等方面,确实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封锁虽然持续,但是马怀锡依然下令海山洲向南洋的移民和南洋适度优先发展的计划不能改变。而且因为封锁的主要是海山洲,海山洲的自发性移民南洋的积极性也得到了空前高涨。半年的时间里,移到南洋的人口就已经达到了近十万之众,远超以往的规模。
虽然封锁在继续,但是海山贸易公司却依然在扩张,这一年的八月底,公司以每年五千两银子的价格买下了拉开王国一块约两万亩的土地,并获得了绝对的自由使用权。十一月,又应金边国的邀请以武力强行夺取了该国东南外海十余里的富民岛,获得了自由居住和使用权。条件是金边国臣民可以自由居住,晋国每年向该国缴纳一定的赋税。
这两块地方的租借,虽然看起来都是荒地或者荒岛,但位置十分重要,而且土壤肥沃有利于耕种和贸易。富民岛与晋国从大城国租借的合卡府一北一南互相照应,可为掎角之势。而从拉开王国租借的土地则是在南洋以西获得的第一块可以自由使用的土地,意义非同凡响。
凤翔十九年二月,马怀锡首先下令从除有涉外特殊情况需要用燕朝皇帝和年号之外,从当年开始南洋境内一律不得使用燕朝年号,而且可不必称宁海王国,直接称呼为晋王国或者晋国。
这番表态的象征意义是极为浓厚的,明确表示了南洋是自己的地盘,与燕朝并无直接隶属关系。而且也实质上改变了马英韶时代以来希望将南洋也如同海山洲内陆和行省化的愿望,彻底让南洋走向自立。造成这一切的核心除了马怀锡认为自身有实力之外,就是朝廷对他的一再苦苦相逼。
三月开始,马怀锡下令由黄希爵、崔彦炳、王冰茹和皮埃特等在安心园的乾坤阁内开始秘密商谈双方盟约的事情。
王冰茹既是谈判的,也是翻译。而皮埃特方面,除了他之外,还有两名助手,一个是约斯特,一个是莎莉娜。人员也是三人,两男一女,恰好莎莉娜也是翻译,而且是个东方通。
从谈判的人员就可以看出来,双方都是有了精心准备的。
皮埃特等人第一次来到了晋王国的核心地带海京府,而且是中枢地带之一的安心园。
安心园的布局与怀远宫差不多,但更具休闲度假的性质。这里面的陈设整体上是东方布局,但是里面却也融汇了大量西洋的风格。而在海京府,皮埃特等人看到晋国的臣民的服饰与他所见过的其他东方国家尤其是燕朝民众的服饰有一定的相同之处,却也有很大的不同。
莎莉娜在自己的日记里写道:“这个王国名义上是燕朝的一个行省,但无时无刻也无处无敌不充满着不一样的气息。女子服饰多淡雅轻柔,男子服饰也不像燕朝那样,而是更具东方传统古典味道。这也许是东方文化保留的最好的地方吧。然而在大街上和我们居住的地方,却也有我们感兴趣的现象。我们能看到一些西洋的钟表铺,还有一些西洋的布料。更重要的是专司守护我们的军人虽然穿的是东方式样的盔甲,但是手里拿着的却是我们生产的步枪。这些放在我们国家,也不是落后的。”
双方都有意愿,却也都很忙,故而从三月二十五日的第一次会谈中就确定以后一个月只谈一次,每次两天左右,每天不超过三个时辰。对此,双方均表示同意。
三月、四月的会谈是友好的,而且商谈的只是程序性的问题,从五月份开始商议的才是真正的实质性的议题。而马怀锡虽然不参加,但却是幕后真正的操盘手,王冰茹则是他的代言人。
六月份的会谈,首先就卡壳了。苏威兰国希望以援助和友好乃至同盟为名,让晋国的海山洲彻底与燕朝断绝一切关系,并表示如若如此会始终不渝地与晋国友好,并愿意保护晋国。
王冰茹:“保护晋国?”
皮埃特:“是的,我们愿意将晋王国视为自己的本土一样守护和保护。”
崔彦炳:“晋王国是我们的,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莎莉娜:“若无我们的支持,你们能抵抗的了长久封锁吗?”
黄希爵:“从我高祖在海山洲创业开始,就遭到封锁和制裁,几百年来多了去了,不怕这一两次。”
约斯特:“是,但是今日不同于往日了,时代和世界已经变了。如果晋王愿意与我们深化合作,我们愿意为晋国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
崔彦炳:“合作是合作,这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黄希爵:“我们与朝廷有矛盾,是我们与朝廷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何况按照钦定章程,海山洲虽然有特殊性,但始终是朝廷的一个行省。”
皮埃特:“世上少有你们这样的地方。”
崔彦炳:“看来你还得多看看华夏的史书。”
约斯特:“你们东方的事情总是那么复杂。”
崔彦炳:“所以我们比你们有着更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
莎莉娜:“你们汉人是汉人,燕朝是一群肃靺人,你们本来就是两回事,所以你们应该谋求属于自己的地位。”
王冰茹:“我们很明白自己的地位,至于什么汉人、肃靺人,都是炎黄后代,两千年前如此,今日如此,以后也如此。”
六月份的会谈,皮埃特等人的希望诱骗马怀锡自立的图谋彻底落空了。而马怀锡也深感这些人明面友好,也的确做过友好的事情,但是野心需要防范。故而下令取消两个月的会谈,九月份再说。
同时在七月份,马怀锡开始上表请罪。
九月份,皮埃特主动恢复了与晋国的会谈,放弃了诱骗的企图,改谈具体的事宜,这样进展就快了很多。
马怀锡七月的请罪,不出意料遭到了冷遇,但是从八月开始接连请罪。并主动向朝廷再度捐献粮食和一些军火,以支持朝廷在西南与贡邦国的作战。并派自己的儿子马弘传亲自前往押运,还让他一直要代父谢罪,直到皇帝原谅赦免才能够离开。
十月初的时候,马弘传押运到达了大京城,按照父亲的吩咐是非常虔诚和恭敬,并不断谢罪,得到了皇帝的些许原谅,但还未彻底让皇帝放心,不过已经有所缓和了,而且皇帝下令从十一月开始恢复与海山洲的贸易,但布匹、石材等晋国所需物品仍不许。
凤翔二十年的上半年,马怀锡仍然在朝廷与苏威兰国之间进行艰难却游刃有余的两头周旋。可以说整个晋国,除了他无人能将这套玩儿的这么溜。而且从二月开始将黄希爵换成了林少桢,参加了谈判。
在凤翔二十年的上元节的夜晚,马怀锡在王冰茹、黄希爵陪同下专门在安心园接见了皮埃特等人,这是皮埃特等人第一次见到晋王马怀锡。
他们按照西方礼仪向马怀锡行礼。马怀锡则与他们握手。
虽然他们知道晋王对西洋继承了其父祖的务实风格,但是如今亲眼所见还是比较惊讶的。
皮埃特:“晋王殿下,你比我们想象的要年轻。”
马怀锡笑了笑说:“也不年轻了,也已经六十三岁了。”
皮埃特:“年过花甲,是吧。”
马怀锡:“看来你也是一个东方通了。”
皮埃特:“不敢。”
莎莉娜:“晋王,我想请问为什么你的国度与朝廷会这样大不相同。”
马怀锡:“相同与否实际上都是相对的,看起来不同的其实内在有联系。而看起来相同的内在也有不同之处。”
莎莉娜:“这看来是你们的哲学思维吧。”
马怀锡笑了笑,说:“其实东西方许多方面其实也如此。”
约斯特:“我们想知道你们与燕朝在风俗、文教上有诸多不同之处,为什么一直不追求自立呢,何况你们有这个能力。”
马怀锡知道肯定会被问到这个问题,毫不犹豫地说:“儒家文化是讲究包容的。朝廷疆域广袤数万里,文脉相同的地方很多,也有不同的地方。不一定不同风俗的就不能在一起。更何况海山洲自我先祖创业以来就是朝廷的地方。当年海山洲还只是大卫朝廷的一个府,先祖是大卫朝廷钦命的节度使、晋公,从那时候起我们就隶属于朝廷了。再者,我们与内陆是有不同之处,但相同的地方更多。何况据我所知,你们苏威兰国那么多海外领地,又有几个与你们本土文脉相通啊。所以你们不应该纠结于这个问题,要多谈共同感兴趣的。”
皮埃特:“晋王殿下看来也了解我们不少啊。”
马怀锡:“不了解怎么与你们谈判,何况,不了解我们又怎么能成为朋友呢啊。好了,具体的事情你们去和他们谈。”
说罢,马怀锡和他们聊了许多别的方面的事情,而对于谈判的事宜则一句话也不说了。
虽然马怀锡没有多做什么具体指示,但从他的话当中,皮埃特已经明白马怀锡不是一个可以诱骗的人,还是应该务实与之谈判。
苏威兰国是不急着达成条约的,但是却急着与朝廷恢复贸易,如果燕朝将解除对海山洲的全面封锁和制裁放在了与苏威兰国恢复贸易在前,那么这对苏威兰国尤其是其在东方的利益是非常不利的。故而也开始对晋国让步。不是说晋国就那么重要,而是如今这个局势下将晋国造就的如此重要,并使得苏威兰东方贸易的命运某种程度上与之绑定了。而且苏威兰国东方公司内部还确实有一批主张对晋国友好的人存在,这都让皮埃特不得不让步。
凤翔二十年十月底,晋国与苏威兰国经过了断断续续一年多的谈判,达成了友好条约,主要内容是:
苏威兰国承认晋王对海山洲和南洋拥有完全的自主权;
苏威兰国对晋王国与大燕帝国朝廷的纷争不持立场;
苏威兰商船在南洋不必缴纳除关税之外任何形式的保护费;
苏威兰国理解并承认晋国在南海的特殊利益;
晋国承认苏威兰国在天竺的利益;
晋国每年优先向苏威兰国提供一定数量的茶叶和蔗糖;
苏威兰国每年优先向晋国提供一定数量的布匹和机械等商品;
苏威兰国愿为晋国培训机械和海陆军人员;
晋国愿为苏威兰国进入内陆提供便利;
双方以满啦波为势力范围线,在对方各自势力范围内不做损坏对方利益之事,并必要时可互相援助;
晋国允许苏威兰国在古晋设领馆;
苏威兰国允许晋国在加哈答设领馆;
条约有效期三十年,到期前一年双方可另行协商其延续或者修改等。
对于这份条约,双方都做了让步,但是彼此还是建立在平等和有相当友好的基础上而最后确定的。
就晋国而言,通过条约苏威兰国明确承认了南海地方是晋国的势力范围,不会在此影响晋国的利益。而且能获得苏威兰国精良的设备和技术,并让其来帮助培训自己的海陆军人员,尤其是海军。这样能够更加稳固晋国在东方海域的绝对优势地位,也有助于在与燕朝和其余西洋诸国的对抗中有一个较为稳固的后方和盟友。而对于苏威兰国而言,虽然诱骗计划失败。但是每年能够获得一个更为稳定的茶叶和蔗糖供应,而且在东方海域能够进行自由贸易,不再遭受歧视性对待,获得一个原料产地。同时以培训晋国海陆军的名义可以在晋国培植亲西派。而优先提供一定商品,无疑是增加了一个较为稳定的市场。
可以说这个条约对于双方而言都是非常有益的。然而从长远来看,这也使得晋国内部以崔彦炳、黄希爵、林少桢为首的西洋一派的势力更为稳固。而亲燕派或者传统派的势力则遭到了些许的打击。但是无论是谁都知道,只要马怀锡还在,就不会做出太偏向于任何一方的行动。他的出发点始终是晋国的利益,以及海山洲的特殊性的存在。而且只要海山洲在晋国的范围内,马氏家族就不太可能过度偏向西洋。
条约虽然达成了,但是尚需东方公司最高层甚至苏威兰国的批准,但基本不是什么问题了。
十一月初,马怀锡在永昌宫宴请了皮埃特等人。因为条约的达成,此次双方人员的见面和交谈就要轻松了许多。
而朝廷方面,一年多的封锁,海山洲虽然受到了不小的损失,但是依然还能维持,何况还继续与西洋贸易。皇帝在凤翔二十年底基本决定原谅马怀锡,解除对海山洲的封锁与制裁。而朝廷突然让步,根本原因是在西南与贡邦国交战时候,不愿意再在国内动手。另外皇帝是一个有大格局的人,虽然没有达到最终一劳永逸的目的,但是马怀锡的行动实际上已经是认罪了。而且马弘传在燕朝境内这一年的时间,皇帝及周围大臣发现马弘传对西洋的认识和好感远不及其父祖,是一个深受传统思维影响的比较倾向于正统的人。而在燕朝这一年里,又受燕朝的影响很大,而这才是关键。毕竟马怀锡也年过花甲,终究会故去。而马弘传才是燕朝所希望的人选。
凤翔二十一年二月,朝廷正式下令原谅马怀锡,解除对海山洲的封锁和制裁,而苏威兰国也同时获得继续在广南地方贸易的权力。至此,这场持续了两年左右的制裁危机算是结束了。朝廷算是获得了面子,也教训了海山洲。
同月,皇帝正式下令以马弘传为晋王世子,待遇等同郡王。并将自己信任的内阁次辅重臣刘振辅的女儿刘欣虞赐予马弘传为世子妃。并赐汉族美女十人作为侍女,于二月底一起返回海山洲。
皇帝的首辅重臣本来是富春恒,是自己的小舅子。但是这个小舅子也因为前线作战时候染病,在去年返回大京城后不久就去世。这让他万分悲伤,故而首辅的位子就由号称肃靺人中最杰出的读书人才子章元长出任。
马怀锡得知朝廷对儿子的奖励后,有些不高兴,但是却让他哑口无言。皇帝不仅替他选好了儿媳妇,而且皇帝的命令无疑是替他选好了接班人,他将来是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而且至少从明面上看是对他的恩宠,他完全找不出理由来反驳。更何况,马怀锡本身就对马弘传的过度亲燕而不满。如今这更是让他不满,然而在当今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是作罢,完全是吃了一个哑巴亏。
马弘传被皇帝立为世子,让十九岁的弟弟马弘光很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然而最忧心的则是马怀锡,长子不喜欢,次子还小。自己还没有别的儿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是自己继续操劳,以拖待变。儿子这一辈无望的话,那么从孙子这一辈再找。当然,目前还没有孙子。那就是意味着马怀锡虽然年过花甲了,但绝对不会打算让位。而且也没人敢动这个心思,毕竟前车之鉴太多了。
凤翔二十一年三月底,马弘传及妻子刘欣虞返回了海山洲,拜见了马怀锡。马怀锡虽然不高兴,但是也不得不强装欢笑。如果当众不满,不仅是对朝廷的不满,也会有不好的政治影响。
已经六十三岁的马怀锡对儿子还得客客气气,内心是不情愿的。可是没办法。不过对刘欣虞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是一个典型的大家闺秀。然而因为其父的关系和他们婚姻的特殊性,这让马怀锡始终是有种不一样的乖乖的感觉,而且这种想法还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明显。
夏季,苏威兰国东方公司和该国高层最终批准了条约,正式生效,当年完成了一切最后的手续。
七月,内阁领班大臣马怀念重病,正式卸任。
同月,马怀锡下令调东宁行省巡抚林超康返回海山洲出任内阁大臣兼兵部正判,并加协办大学士衔。
东宁行省巡抚由孟凤翔出任,兴京府府尹由刘时通正式出任。崔彦炳升任枢密副使,仍为内阁大臣。
九月,内阁新的班底为:
内阁首席领班大臣:庾少阳
协办大臣:崔彦炳、黄希爵、林超康、王仲威
枢密使:林涵秉
枢密副使:林超康
六部官:吏部正判庾少阳(兼)、户部正判黄希爵(兼)
兵部正判林超康(兼)、刑部正判刘道吉
工部正判王仲威、礼部正判何长湘
大学士顺序位次:
庾少阳、崔彦炳、黄希爵、赵寿成、沈彦淮、曹振福
与当年的内阁相比,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黄希爵出任了户部正判,仍然兼任造币厂总办,可谓是掌握了整个晋国的经济命脉。而其他方面尤其是军务方面,则是由林涵秉、崔彦炳林超康来共同执政。不过林涵秉已经老去,未来的军务将会是崔彦炳、林超康来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