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张延来到这座城市。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林立的高楼带着压迫感让这个农村来的小伙有些紧张不安。
他通过了面试得到了一份工作,工作地点位于郊区,这意味着房租,物价等相对便宜。
张延在这里租了一间小房间,非常狭小,俗称棺材房。不过有坏处就有好处,房租很便宜。
工作并不高大上,而且需要上夜班,工资不算高,让他对于婚姻买房以及未来等充满了焦虑。
两个月后,张延的生活节奏逐渐稳定,对于周边也熟悉了起来,有了一丝归属感。
因为离老家有些远,家里经济情况也不好,张延决定等过年再回家,平日的假期就算了,毕竟来回一次好几百就没了。
最近,楼下总是出现一只黑猫,张延下夜班时只有通过它那喵喵声才能找到它。
农村来的张延家中猫狗都有养过,本能的对于它们带着一些亲切感。
就这么又过了一段时间,张延通过喂食终于博得了这只黑猫的好感,如愿摸到了这只体态修长匀称的美黑猫。
奇怪的是张延从来没有在白天遇到过这只黑猫。
也许夜班也没那么差,至少我下班后还有猫能撸,张延安慰自己想到。
张延很喜欢听歌,歌声能够让他短暂忘掉自身的处境,尤其是深夜时,戴上耳机,纯净的思绪伴着歌声飘得很远,月色都为之沉醉。
又是一个深夜,张延听着喜欢的歌大脑逐渐进入空灵状态,耳机中的女歌手声音干净而温柔。
这首歌他循环了很多次,非常的熟悉。
像是脚步声,伴随着轻微的开门声夹杂在歌声中,短暂地将张延地思绪拉回。
“这么晚了,还有人起夜啊。”张延暗暗想到,而后默默调大了音量。
音量提示已经调到最大,那脚本声彷佛也随之而变大了些。
嗯?
张延感觉有些不对,连忙摘下耳机。
夜很深,窗外很静,门外也很静。
张延又静静听了一会,确定了合租的人中并没有起夜的。
他坐起身看了眼窗外路灯照耀下的昏暗夜色,一种从所未有的刺激感夹带着未知的害怕令他兴奋了起来。
他的手起了冷汗,慢慢拿起了耳机戴上。
歌声仍然在继续,刚刚那种脚本声却已消失。
张延将歌曲的播放进度拉到起点,这次他认真仔细地听了起来。
没有,正常到听不见一丝其它异常声音,张延疑惑了起来。
快3点了,张延决定暂时将这事放放,明天还要继续上班呢。
他打了个哈欠,疲惫让他很快陷入了睡梦当中。
梦中他租住的地方来了一个新的室友,头发很长,看起来是个女性拖着个行李箱。
一星期过去,张延逐渐忘了这些事。
今天,他发了工资,跑去烧烤店打包了些肉串。
张延坐在床边,烧烤的美味使他获得了些满足,眼中渐渐带着笑意。
这次点的量有些多了,张延吃完后有些撑得慌。
满足感以及饱腹感让张延精神有些亢奋,好在明天休息。
张延简单洗漱之后再次躺倒在床上,游戏配上歌曲,那就是双倍的快乐。
时间在快乐面前飞快流去,时间很快来到凌晨3点。
游戏已经有些玩腻歪了,他关掉了游戏,关掉了灯,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起歌曲,这有助于他静下心来好进入睡眠。
窗外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有些脏。
轻柔的歌声轻轻唤起睡意,张延很快意识就开始迷糊起来。
“救...救...救.我......”
“救?救...谁......呼......”
第二天中午,张延悠悠转醒,头有点疼,无线耳机听歌听到没电,只有一只耳塞松垮垮地挂在耳朵边,张延扯下耳机。
昨天晚上?是做梦还是?
张延醒来后有点摸不清楚,窗外阳光正好,肚子适时咕咕叫起。
不管了,吃饭要紧,先洗漱下然后就去快餐店大吃一顿。
几天后,一个午夜,张延有些疲惫,小区熟悉的草坪中,黑猫奔跑了过来,在路灯的照耀下,黑猫竖状的双眼看着张延似乎带着不少警惕。
仍是熟悉的蹭裤腿,张延趁机摸了摸猫背,不似平常柔软,猫的身体绷得有些紧。
张延不是傻子,黑猫在传统中本来就带着些灵异,这次异常一下让张延回想起他听歌时遇到的怪异以及那个似梦非梦的求救声。
张延蹲在黑猫身旁,顺着它的目光向那个方向看去,树木楼房昏暗,张延紧张中带着些莫名的期待。
没有,什么都没有,但周边的气温瞬间降低了不少。
这不是错觉!
张延突然觉得夜色中潜藏着什么大恐惧,他不再陪黑猫玩耍,匆匆离去。
现代社会经过很多变故,真遇到这些邪异的还真的不好对付。
他尝试着在网络上留了言,筛掉开玩笑调侃以及不靠谱的,剩下的都说张延撞了邪了。
张延刚准备要花钱请高人消灾,网络上的留言居然如虫般恐怖地扭曲起来,而一旦聊些正常的内容,却又恢复正常。
接下来的日子,张延通过正面说明,旁敲侧击发朋友圈一番试探下来后,发现自己确实已经被某种力量屏蔽了某些内容的外传。
生活还得继续,并且张延目前也没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或者惊吓。
得过且过吧。
随着张延彻底放弃试探,生活再次平静了下来,好像之前的事都是错觉般。
“黑猫最近开始躲着我了,我能理解,但我还是很遗憾......”
“一个月了,黑猫彻底消失了,唉。”
午夜,下了夜班的张延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夜风吹过清冷的街,路灯照不亮人行道上的茂密绿化树荫下。
靠边的一处拐角处,矗立着三座大垃圾桶。
张延路过时随意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有一个只比这些大垃圾桶高些的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头低垂着,双臂也低垂着,让人摸不清他这是在干嘛,显得很是莫名其妙。
张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放轻脚步快速走过。
又走了一会,在一个路口处拐出一个脖子有些偏斜的行人。
张延在他身后默默打量起来,毕竟他也怕夜路遇歹人。
这越打量,张延越觉得有一股异样感。
正常人身体协调对称,前面这人整体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问题,细看才发现关节完全相反,他的脚,膝盖长在身后。
夜风吹起一地落叶,沙沙作响,张延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快速变冷。
他装作没发现这些异常,想要加快速度绕过去。
前方那“人”好像知道张延的想法,永远能保持在他的正前方。
张延提心吊胆地走了一大段路,这一路上竟没遇到一辆路过的车或是其他的行人。
又是一个路口,那“人”拐了个弯改变了方向。
张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怪人转身的一瞬间,他好像只看见一张白板的脸。
转进路口后,怪人速度突然缓慢了起来,像是在等张延一样,张延没敢跟上去,疲倦和真正的恐惧让他失去了胆气,他只想赶紧回到出租屋。
待怪人再次拐进巷口后,他的身影彻底看不见,张延这才敢继续往前。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路口。
“走了这么久的夜路了,什么时候有这个路口的?”
种种诡异让张延深感不妙,再经过一个公园,就能到小区了。
公园小径幽深,观赏林低矮但枝叶繁茂。
安静的夜自公园传来“吱嘎.......吱嘎.......”的缓慢而带有节奏的声音。
风已平静了很久,张延听着这个带着些沉重的“吱嘎”声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张延因恐惧和刺激使得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和颤抖起来,与其一直逃避,不如直面一次。
他缓慢而坚定地转过头朝那边望去,还因为角度的问题调整了好几次位置。
这是一个穿着灰白色衣服的人,身形瘦小,带着兜帽低着头,纤细的双手抓着秋千两侧的固定链条慢慢悠晃着。
张延无法确定对方的性别,更不敢上去搭讪。
自从见过之前那个怪人之后,张延就确定自己眼中的世界已经变得诡异起来,或许自己快死了吧。
他在冒出这种无来由的想法之后,突然放开了很多顾及。
这个人这个点还在这孤独地荡着秋千,或许只是个可怜人。
张延迈开步子踏进公园地小径,短短的路,张延却走了很久,才走到那座熟悉的秋千面前。
诸多的思绪涌入脑海,这些平时被张延压制在角落的负面情绪此刻展开了狂欢。
委屈心酸的泪滑落,就像他的心的温度一般迅速变冷。
单亲家庭,学生时代的孤僻自卑,微薄的工资,抱有失望态度慢慢转变成绝望的婚姻。
“我就是社会的底层了吧,或许我不是最惨的,但我的心没有那些更悲惨的人强韧,活的好累。”
想通了这些,张延缓步来到了秋千上的人身前,他突然对对方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泪水再也无法止住。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家人,对不起很多曾经在乎过我的人,我让你们失望了,我......”
风起吹的叶沙沙作响,发泄完情绪的他轻轻拍了下秋千上坐着的人的肩膀。
对方缓缓抬起头,过去的自己那稚嫩的面孔带着对未来的惶恐以及迷茫,那眼神刺得张延心很痛。
“对不起......”
张延转身麻木地沿途返回,一声飘渺的猫叫声仿佛离得很远,但很快就消失,再也听不到一丝。
离出租屋最近的一条街上灯火通明,曾经站着塑料人体模特的位置这会真的站着两个身材超好容颜光鲜的美女。
各个店内吃饭娱乐的人坐的满满当当,当张延经过时,他们还会微笑着向他打着招呼。
玩耍的小孩;摇曳着尾巴笨拙跟随主人的小黄土狗;食物的香味伴随着悠扬清宁的音乐......
张延虽然不明所以,但他很喜欢这种氛围,逐渐愉悦的心情使他的脚步变得轻飘起来。
张延甚至有种错觉,他真的可以飘起来。
他的的脸上挂着情不自禁勾起的微笑,穿过了这条午夜繁盛的街市。
他在路过那片黑猫经常出没的草地时,下意识地驻足巡查了一遍,可惜一无所获,而后摇摇头走远。
通往14楼的电梯缓缓上升,张延身处这逼仄的环境中,本能的四处观察起来。
电梯顶部有一透光的隔层。
不知为什么,张延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他双目紧盯着这层隔层,随着两个小小的散发着金黄光芒竖瞳亮起。
张延这才沿着这双眼睛逐渐勾勒出一个趴卧的人形生物。
电梯1层按钮不知何时亮起。
电梯门因为到达了指定楼层缓缓打开,张延立马迈开步子窜了出去。
电梯门缓缓关闭,楼道因为声控灯坏掉的原因陷入了黑暗。
张延努力平复着不平静的心情,打开手机的照明灯,摸出钥匙试图打开防盗门。
因为紧张的缘故,张延试了几次才打开,他舒了一口气。
这个点合租的室友都已入睡,很是安静。
张延尽量避免着自己弄出很大的声音,然后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通明的日光灯亮起,熟悉的杂乱,狭小,让张延起伏不定的情绪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张延放下背包,换上了拖鞋,衣服该换了,为了防止明天起床后太忙乱,先把衣服准备好吧。
狭小的阳台上晾晒着几件零星的衣服,随着风轻轻摆动。
“嗯?好恶心的味道!”
张延打开阳台门的瞬间被这猝不及防的恶臭熏得差点闭了气。
他左手捂着口鼻,四处看了下,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掉落到了脚背上,那种滑腻的感觉让他心生恶寒。
还没等他看看是什么东西,更多滑腻的东西掉落了下来,有的甚至落到了他的头发上。
张延忍着恶心抓了一个,才发现是那种恶心的肥大蛆虫。
张延再也忍不住,当即吐了一地。
好了一些后,张延抬头想看看到底是哪来的蛆虫,这才发现他晾晒的衣服间多了一副悬挂的烂骨。
蛆虫正是来自这副烂骨。
随着这些蛆虫不停地忙碌穿梭,这烂骨竟缓慢地生出新骨嫩肉。
张延被惊得愣在原地,这奇幻的场景已经让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随着滑嫩的肌肤以及那饱满的女性特征诞生,张延突然心生了一种期待。
这股期待甚至压过了恐惧。
一副完美的长发女性躯体就这样在张延面前诞生,绝美的容颜,完美的身形,紧闭的双眼透露出一股柔弱感。
张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仙人。
恶心的蛆虫早已消失不见,入鼻的皆是各种或是清淡,或是浓艳,或是独特的花香。
花瓣们在女子的身躯上飞舞,努力地织出了一件宽袖齐腰粉白百花襦裙。
张延惊为天人,对自身的存在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认定。
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她坐在阳台的边缘,百花随之而绽放。
张延甚至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百花谷,女子坐在山崖边上目光无定地看向远方。
不知何时,张延察觉自己需要抬头才能平视这位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的仙女。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明明仙女没什么变化,我也没动,为什么我需要仰视才能看清她那绝美的侧脸......”
仙女在看什么呢,原来是一只在夜间有着金黄色竖瞳的黑色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