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湖居破天荒的早早关门了,让那些老客感到十分意外,但老实说自从陈大发闹出那一件大新闻之后,不少的人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家临湖居将会有所改变。
也许以后他们将再也没有机会一尝此间的美味了。几个侍应生整理好店里的事务,将店门关好离开了。昏黄的灯光下,阳刚和婉清相对而坐。
婉清惴惴不安的等待着父亲大人开口,阳刚这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样子让她预感到阳刚要说的事情一定是非同寻常的。
良久,阳刚依然没有开口说话,他的脸色忽明忽暗,眼中痛苦的神情清楚的表明此刻他内心深处的挣扎和犹豫。房间里面笼罩着一种沉沉的感觉,婉清似乎是可以感受到空气压在身上的感觉,她心中的不安和疑虑在不断的扩大,她甚至开始害怕起阳刚的开口。
“波!”的一声,在沉寂的房间里听起来是如此的响亮,让陷入各自心思之中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是灯花的跳跃声。阳刚抬起头来,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略显憔悴的脸上,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无奈,是悲凉,还是不忍心,婉清也不知道。
“你其实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终于,阳刚一咬牙,下定决心道出了这个深藏多年的秘密。此时他的眼睛中闪烁着一丝晶莹的亮光。
“什么?……”婉清猛地抬起螓首,一双明眸顿时睁得极大,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秘密震得心神俱散,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惊慌失措地叫道:
“不,不!我……”
既然已经说出口,阳刚再也没有什么犹豫,他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你其实是天河故国的小公主,国破之日,我受先王的嘱托,将殿下带出了天河城。”
现在身份一说开,阳刚便开始对婉清持臣下之礼,他恭恭敬敬地续道:
“殿下自小戴在身上的玉牌就是天河国的传国之宝─雪玉。”
婉清只是摇头,难以想像的身世真相,深深震撼她的心,一时之间让她几乎无法去思考,她的心理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么多年来安安静静的生活她已经十分的享受,平凡朴实的日子让她感到温暖,她已经爱上了这种简单快乐的生活。
但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原来就只是一时的虚幻。她刻意要避开的生活却是无情的降临到她的身上,显赫的身份,高贵的血统,对于她来说,只是增加生活的压力而已。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婉清拒绝了赵子龙,也拒绝了陈大发,她只想作一个平凡人,过一种安静的生活,可是事实却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不管她怎么拒绝接受这个身份,血统的存在是不争的事实,她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无尽的恐慌和悲哀在她的心里蔓延,可是既然已经是无法摆脱的事实,她心里的否认也只是一时的负隅顽抗,她渐渐软弱下来。
随着阳刚将隐藏在内心的隐秘详细地一一道来,婉清的脸色益发的苍白,她终于软弱地低下螓首,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过她的脸颊,落在她的衣襟上。
看到婉清这副样子,阳刚慢慢停下了说话的声音,只是望着她。微微摇曳的灯光中,婉清的娇躯显得是如此的软弱无力,斜斜的靠在桌边,似乎是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双小手抓着衣服的下摆,无意识的握紧拳头,洁白的手背甚至可以看到几丝青青的脉络。半晌,婉清慢慢抬起螓首,轻声地问道: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个?为什么以前从来不跟我说呢?”
婉清说话时那种茫然的语调让阳刚感到一阵心酸,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只有狠心继续下去了。
“因为这次是为了要救殿下的哥哥易启殿下!”
阳刚沉重的语气让婉清再次受到冲击。
“我的哥哥,我还有一个哥哥?”
婉清急切地追问道,“他在哪里?”
无论如何,听到关于自己亲人的消息,总是让人不禁牵肠挂肚的。
“是的,前些天经常来这里的那个青年人就是易启殿下。”
阳刚望着用紧张的神情看自己的婉清,将易启的来龙去脉细细讲了一番。
“原来是他……”
婉清低头喃喃自语道,
“怪不得我看着他总感觉到是那么熟悉呢?”
阳刚也叹了一口气,道:
“这就是兄妹的亲情啊,因为大家身上流的都是同样的血。”
“我……哥哥……真的是被东督陈大人抓去了吗?”
婉清第一次说起哥哥来,感觉总是有些怪异,因此不由得顿了顿才将话说下去。阳刚肯定的回答道:
“正是东督府的人,我看得十分清楚!”
停了一下,他又说道:
“他们在抓捕的时候,也亮过身份的。”
说到这里,他心有余悸地叹道:
“真是想不到,那个来过我们这里几次的少女居然会是近卫团的团长,看她长得清秀娇美,娇小玲珑的样子,武技却是那么的可怕……”
婉清想了一下,迟疑地说道:
“是那个叫小龙女的少女吧?”
阳刚点点头,回道:
“对,是她!看她的一爪足以洞金穿铁,真不知道那么小的手是怎么练出来的?”
“那要我怎么去救哥哥呢?”
婉清沉默了一下,望着阳刚的眼睛说道,
“我一点武技也不懂。”
阳建默然,视线向左右游移,似乎是受不住婉清的注视。半晌才迟疑地说道:
“我看那个东督对殿下存着极大的好感……”
婉清的眼睛骤然睁大了,急声说道:
“要我去求陈大人吗?这样的大事情,我一个小女子去也起不了作用啊?”
阳刚缓缓地说道:“我想过了,殿下先去东督府求情看看,陈大发如果不肯的话,那就……”
“那就怎么办啊?”
婉清见阳刚吞吞吐吐的,不禁追问道。阳刚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眼睛看着桌上的灯,低声说道:
“殿下身上带一把刀去,而我也装扮成殿下的随从跟进去。软求不成,那就只好用强了,先王就剩下一点血脉了,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易启殿下救出来。”
婉清打了一个寒战,她呆呆地坐了好半天,站起身来有些软弱地说道:
“让我再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说着,她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灯光将她的影子越拉越长,终于消失在转角处。
阳刚默默地坐在那里,眼神有些呆滞,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和做法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会带给婉清怎么样的变化,但这却是他唯一可以救出易启的办法了。
看到小龙女的身手,东督近卫团的实力,阳刚就明白单凭自己的实力是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就算是再多几个他,再加上回复能力的荒野斗士也不一定能从东督府救出易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