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绫以为自己看错了,小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她不是应该在神雾山吗?她正想着,只听得小惟问道:“容姑娘,你可还好?”
“我还好。”容绫回道。她见小惟孤身一人,担心她被岳寒所伤,便又提醒:“这里危险,你快走!”
小惟轻轻一笑,说道:“容姑娘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接着,她对岳寒道:“岳公子,我不想动武,你还是主动放人吧。”
岳寒将小惟打量一番,嘲讽道:“乳臭未干的丫头。”他丝毫不把小惟放在眼里,径直向前走去。小惟见他如此傲慢,不禁有些恼了。她将衣袖一挥,数十枚飞镖立即向岳寒飞去。岳寒目光一沉,迅速飞起,避开了那些飞镖。他翻了个跟斗,落回地面,不禁对小惟侧目而视。“你是什么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挡我的路?”他道。
小惟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如果真的带走了容姑娘,我就到飞雪帮那里告你一状。倘若飞雪帮的人来找你要人,只怕你招架不住。”
“你少用飞雪帮来威胁我。”岳寒不屑地说。
小惟冷冷一笑,说:“我不是威胁你,而是实话实说。你连我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又怎么能对抗飞雪帮那么多人呢?”
岳寒怒视着小惟,心里虽不服气,却也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能力,确实难以和飞雪帮抗衡。这时,小惟又道:“你若真的喜欢容姑娘,就应该留下她,这样既可以保全自己,又能避免她恨你,何乐而不为呢?你若不是真的喜欢她,又何必为了她而引火烧身?无论你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最好的选择就是尊重她的决定,而不是妄图控制她。”
“我不是想控制她,而是为了保护她。”岳寒说,“反而是你,你要带她走,有何企图?”
“我能有什么企图?”小惟无奈地笑了笑,“我还能占她便宜不成?容姑娘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明显是中了毒。你带走她,她不久就会毒发身亡。你把她交给我,我可以为她解毒。”
岳寒低头看了看容绫,她的面色果然如小惟所言。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眼里满是担忧。
“我没骗你吧?”小惟说。
岳寒犹豫片刻,沉声道:“我会带她去找解药。”
“你别痴心妄想了,你找不到解药的。”
“你既有解药,为何不现在就拿出来?莫非是你下的毒?”
“你这是含血喷人。”小惟的态度变得强硬了许多,“我懒得跟你废话,把容姑娘放下,你赶紧离开。”
“正好,我也懒得跟你废话。”说完,岳寒往前走去。小惟微微蹙眉,取下发间的金簪,一头秀发顿时飞流而下。她腾空而起,将金簪向前甩去,那金簪立刻伸长为一根鞭子。小惟飞到岳寒前方,扬起金鞭,向他发起攻击。岳寒迅速退到一边,将容绫放在石凳上,继而拔剑应对。小惟的金鞭如闪电般在岳寒眼前晃动着,他想要用剑将它砍断,然而试了几次,却连金鞭都触不到,他这才知道自己确实小看了眼前的女子。岳寒将剑扔掉,使出双掌,以魔雾神功对付小惟,谁知小惟先一步甩出金鞭,将他的双手缠住,他的招式便使不出来了。小惟将金鞭收紧,岳寒顺势向前倾去,跪倒在地。他的手腕被勒得疼痛不已,想要挣开,金鞭却越收越紧。钻心的疼痛传来,岳寒不敢再挣扎,只得望向小惟,说道:“你要杀便杀。”
“我不想杀人。”小惟说,“只要你肯留下容姑娘,我便饶了你。”
岳寒怒视着小惟,并未说话。小惟见他的手腕溢出鲜血,便收回金鞭,说道:“你走吧。”
岳寒咬咬牙,忽然拾起剑来,奋力刺向小惟。小惟闪身避开,同时把金鞭向他挥去。岳寒躲闪不及,脖颈被抽了一鞭。一瞬间,鲜血从伤口溢了出来。他捂着脖颈,眼神仍是不服。小惟威胁道:“你若再不走,我可不留情了。”
岳寒看向容绫,见她也看着自己,他惭愧得低下了头。在她面前失了尊严,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难过。他犹豫片刻,最终转身出了院门。岳寒走后,小惟将金鞭一甩,那金鞭又缩成了簪子。她将青丝绾成一个髻,将簪子插回发间,随后来到容绫身边,为她解了穴。
“你没事吧?”小惟关切地问。
容绫长舒一口气,说道:“我没事,谢谢小惟姑娘。”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回房换一换吧,以免着凉。”小惟扶起容绫,关切地说。
容绫点点头,在小惟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换了衣服,小惟和容绫往前厅走去。想起刚才的经历,容绫仍然心有余悸。小惟见她心神不宁,安慰道:“容姑娘,你现在已经没事了。”
容绫道:“小惟姑娘,真的很感谢你出手相救,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逃脱了。”
小惟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我看得出岳寒很在乎你。倘若你真的跟他走了,想必他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怎么能跟他走呢,毕竟……”容绫低下头来,欲言又止。
“毕竟你已经嫁为人妇了,是吧?”小惟温柔一笑。
“你怎么知道?”
“实不相瞒,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不过,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对他是否也心存爱意。”
“我已经有了穆郎,心里怎么容得下别人呢?”
“现在,我知道了。”
“小惟姑娘,你怎么会来卧龙岛呢?”
“我太师父知道卧龙岛遭了劫难,特意让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只可惜我来到的时候,那些倭寇已经逃远了。”
“你的太师父,是哪位高人?”
“人们都叫他‘遗山老人’。”
“遗山老人是你的太师父?”容绫有些惊讶。
“是啊。”小惟点点头,“你知道他老人家?”
“我的母亲,也是他的弟子。”
“太师父这一生收过九个弟子,即‘遗山九子’,不知您的母亲是哪一位呢?”
“我的母亲,是东海龙姬。”
“你是龙岛主的女儿?”
“是的。”
“如此说来,我们还真是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呢。”小惟说,“容姑娘,你身上有伤,又中了毒,若不好好调养,只怕性命难保。你跟我走吧,我那里有上好的解药。”
容绫摇了摇头,“若凝姑姑还未下葬,我要等着师姐妹们回来。”
“你放心,她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刚才在海上已经见到了飞雪帮的船队,你的师姐妹们也在船上。若凝的尸首,她们回来之后会处理的。”
容绫犹豫片刻,又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中了毒,随时都会毒发身亡。倘若你也死了,对于卧龙岛而言,又是一个损失。容姑娘,你跟我走吧。等你的伤好了,我自然会送你回来。”
容绫心想,自己若是死去,以后就无法找那些倭寇报仇了,便道:“那我又得麻烦你了。”
“不要见外。”小惟说,“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了。”
“谢谢你。”容绫再一次向她道谢。
小惟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临走之前,我想再看一眼若凝。”
“我带你去见她。”容绫说。
她俩来到若凝的遗体面前,小惟低头看着若凝,仿佛在鉴赏一幅画。渐渐地,她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哀愁,仿佛失去了至爱。
容绫看着小惟,忽然想起她与颜临风关系甚好,心里渐渐明白了些什么。小惟拿起若凝的琴,说道:“斯人已逝,琴却还在。留着这把琴,也许以后能派上用场。”
随后,她俩下了山,登上了海边的一条小船。这一切,都被躲藏在瞭望台上的岳寒看在了眼里。岳寒看着渐行渐远的小船,心里虽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他咬了咬牙,转过身来,却撞到了一个黑衣女子。岳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定睛一看,发现这女子是殷无蕙。“你怎么在这里?”他没好气地问。
“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殷无蕙笑了笑,“岳寒,好久不见。”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来的时候来的。”
“你跟踪我?”
“巧合罢了,怎么会是跟踪呢?”
岳寒打量着她,似乎有些不相信。殷无蕙从袖子里取出一条手绢,轻轻地为他擦拭脖子上的血迹。岳寒低头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干嘛这样看着我?你怕我的手绢有毒?”
听了这话,岳寒警惕地向后退去,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殷无蕙粲然一笑,说道:“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我若是想让你死,方才在你身后就动手了。”
岳寒又羞又恼,一时找不到话说,便气冲冲地走下了楼梯。殷无蕙收起笑容,赶紧跟了上去,说道:“岳寒!你走这么快干嘛?”
“我要回东灵岛。”他头也不回地说。
俩人来到瞭望台下,岳寒径直往山下走去。殷无蕙快步跟着他,埋怨道:“岳寒,你怎么不理我?惹你生气的是容绫,又不是我,你干嘛对我不理不睬?”
岳寒瞥了她一眼,说道:“你让我找的人已经死了,尸首就在卧龙山庄,你自己去看吧。我们之间,从此再无关系。”
“岳寒,话不要说得那么绝。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容绫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岳寒止步看向殷无蕙,迫切地问:“为什么?”
“很明显。”殷无蕙说,“白少川武功高,有权势,容绫自然会喜欢他。倘若有一天你也练就绝世武功,又成为一方霸主,容绫就会后悔今天拒绝了你。”
岳寒铁青着脸,怒道:“你是故意在挖苦我。”
“我可没有。”殷无蕙连忙否认,“我何必挖苦你呢?我是为你感到可惜。你这么在意她,她竟然不把你放在眼里,真是不懂珍惜。”
“只要多给我一些时间,权力和武功,我都会拥有。可惜到那时,她已经属于别人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抓着她不放呢?等你拥有了权力,就会发现比容绫好的女人太多了。”
岳寒看着殷无蕙的眼睛,冷声说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殷无蕙白了他一眼,怫然道:“你这个臭小子,瞎说什么呢!”
岳寒别过脸去,淡漠地说:“你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告辞了。”说完,他继续往前走去。
殷无蕙看着岳寒的背影,不禁笑了笑。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剑谱,说道:“岳寒,我在神雾山多年,也颇有些收获。正巧,我今天带了一本剑谱。接着!”说完,她把剑谱扔向岳寒。岳寒转身接住剑谱,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神风剑谱”四个字。他目光一亮,叹道:“这是颜临风的剑法!”
“没错,冠绝东南的颜临风,他的剑法不会让你失望吧?”
“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要偷一本剑谱,也不算难。”
“你就不怕他知道?”
“我每天待在神雾山,即使学会这套剑法,我也不便使出来,不如做个人情,送给你了。”
岳寒看了看剑谱,又看了看殷无蕙,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
“除了你,我也不认识别人了。”殷无蕙说,“你对我的态度若能再好些,我还能给你更多。”
岳寒的脸微微一红,低下头来。他道:“剑谱我收下了,以后若有机会,我再报答你。”
“好。”殷无蕙笑了笑,“你走吧,以后我若有需要,自会去找你。”
岳寒点点头,将剑谱放入怀中,说了一句“后会有期”,便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