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哗啦啦的下着；许是夜深，亦或是嵩参药效刚猛，一时难以消化。
继而导致神魂回归的无忧，未能立刻醒来，而是感受着暖意，沉沉睡了过去。
厢房内，油灯摇曳；再次成为落汤鸡的慕兮，在灶前一边洗着无忧的靴子，一边往灶里添着木柴。
时不时得起身，瞧瞧炕上的小姐有没有踢被子；若是有，便赶忙上前将被角儿掖好，以防着凉——即使此时厢房内的温度已经很高！
是了！连日的阴雨天，已经让温度变得很低，尤其是这夜里，甚至可以看到哈气。
白日无忧去处理小厮的尸体，久久不曾回来；直至下午，见夜幕将至；慕兮终是忍不住，冒着雨去了后山。
这才发现手里还攥着半个白萝卜的无忧蜷缩在地。
慕兮被吓坏了，赶忙上前查看；入手所及，皆是冰冷；但好在呼吸平稳。
虽然好奇自家小姐浑身为什么滴水未沾、一尘不染；可眼下在顾不得其他，抱起无忧便往山上走。
因雨大路滑，慕兮走的并不轻松；不过无忧身体较小轻盈，且此地已经距离山顶不远，一路跌跌撞撞，只用了一炷香，便走了回来。
许是正房血腥味很重，加之西房杂物太多，也无取暖之物；慕兮便将无忧带回了自己住的厢房。
这里有火炕，盖上小被子，火烧大些驱掉寒气，好好休息一晚，应该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谁让慕兮不懂医术，当下在请不到大夫的情况下，只能用这土办法。
虽说慕兮很想将无忧的衣服脱掉，奈何她发现，这彩衣根本无法解开，甚至无处下手；最后只得退而求其次，脱了无忧的靴子。
当然，若非慕兮与无忧签了卖身契；也许在慕兮触碰无忧的时候，便已经身陨。
无忧身上的古怪，连凤凰都无法窥探完全；再有，就是强如那西域女菩提，在“天书黄粱六千载，青丘一梦三千年。”之后，也不再过问无忧的一切……
一夜无话，次日早。——天色昏暗，大雨。
被暖意包裹的无忧自被子里伸出两只小白手，似是伸了个懒腰。
嗯！亏得是她，若是换作别人，八成会被热死；但因凤羽的特殊属性，无忧只感无比舒畅。
揉揉眸子，四下打量一番，无忧发现不是自己的房间；诧异之下，赶忙撩开被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认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虽说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小丫头心里还是怕被人占了便宜；毕竟小雨与凤凰都不在，无忧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的。
嗯！看来以后要小心一点了。
轻轻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起身，侧头看去，发现慕兮正穿着皱巴巴，似是被烤干的中衣，趴在破旧的四角木桌上安睡。
而那桌上，不但有绫、罗、绸、缎、麻、等，布料，更有一套并未刺绣的绿罗裙，与那蓝底飘着银花的亵衣；就大小来看，慕兮应该穿不了。
不过罗裙还好，属于百折内外两层，即使空挡也不会透过去；但上衣就比较单薄了。
当然，炎炎夏日嘛，穿上它是很凉快的，但一眼看到亵衣，想必大部分女子接受不了。
所以，即使这样凉快些，也要套上一层薄纱中衣。
话说回来，坊市或城镇的大街小巷真没那么多美女；只因良家妇女，或大家小姐，都是属于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存在；即使不得已要出去，那也是坐着马车或轿子，再不济，套个带席棚的驴车，也得将自己藏起来。
当然，花街柳巷里的小姐姐们不在其中；毕竟只要能拉客，时不时穿着亵衣、肚兜，站在窗口搔首弄姿，摇着手绢、团扇，也不是不行。
无忧轻轻挪至床边，低头看去……
嗯！干的漂亮，靴子没了。
“哎！”
无忧扶额，就怕慕兮用水将靴子里面洗了；可下床之后，发现靴子不但里外洗了个通透，更是放在灶台边烤了一晚。
这回好了，内置芯片与电池八成是废了。
无忧正拎着一只靴子查看；慕兮的声音突然传来：“小姐，您没事了。”
话落，见无忧拎着靴子；慕兮又赶忙解释：“那双鞋子昨天沾了不少泥巴，慕兮帮小姐洗了。”
好吧！虽然有些头大，但看着一脸憔悴，且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慕兮，无忧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更别提数落人家；毕竟慕兮去后山将自己抱了回来……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是很忌讳淋雨的，因为发烧感冒对常人来说，是致命的。
慕兮当然知道淋雨的后果，可她还是去了。
好在无忧为慕兮用的药很厉害，至于上述的小病小灾，基本不会发生。
“嗯。”
无忧点了点头，又将靴子放到灶火前；而后打开房门，见这雨下的已经影响了视线，便坐到了桌前，看着慕兮做的衣服。
你别说，做的还真就像那么回事；至少自无忧眼里，这一针一线中，竟隐隐带着洛阳造作局的影子。
“小姐，慕兮来玉指山也有些时日了；可未曾见您换洗过衣物，也不曾在您闺房见到。”
“所以慕兮便自作主张，取了几匹布料，想为小姐添置几件。”
见无忧查看罗衣，慕兮赶忙上前解释。
无忧一笑：“没事，小姐与那云山要布匹，就是为了给大家做衣裳。”
“不过，慕兮厨艺虽然一般，但这女红确实了得。”
“也好，如此便省的下山去那成衣铺子了。”
话落，无忧昂首想了：“ennnn……这样，你先为自己做几身，冬天的也别落下；小姐有预感，入冬后会很冷。”
一提到厨艺，慕兮就很难受；毕竟琴棋书画与女红是大家闺秀的必修课，而下厨，那是下人该做的事情；而慕兮做饭能吃，已实属不易，就不要在奢求其他了。
但在听到先给自己做几身的时候，慕兮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只因单论价值来说，这些上等的江南衣料，比慕兮自己还要值钱。
可既然自家小姐说了，那还是乖乖应是吧！大不了用棉、麻布。
虽说云山送来的皆是上等，不便宜，但也要分出主次，不能用绸缎；关键慕兮确实没有换洗的衣服，总不能光着为小姐做事！
“是，小姐。”
慕兮乖乖应是，而后抱着桌上的衣服，对无忧小声道：“小姐，您试试合不合身，若哪里紧了，慕兮帮您改一下。”
“这……！”
无忧有些犹豫；并不是怕慕兮看光自己，谁让大家都是女子；关键是凤羽隐去的过程，怕吓到慕兮。
上书中解释过，凤羽不是简单的衣服，虽然不可脱，但可以改变覆盖身体的范围，或是直接隐去。
不然凤凰也不可能穿上星舰内部的金色晚礼服。
“小……小姐，您若不喜欢这样式，慕兮在给您重新做。”
见无忧犹豫，慕兮缓缓垂下了头；是了！慕兮做的衣服，确实比不得无忧那身彩衣，无论是材质，或是样式，亦或是颜色。
当然，工艺也比不得，毕竟在做罗裙之前，慕兮也看了无忧身上的衣服；但却连一个线头都找不到；更别说下针工艺了。
“也罢！”
“想必你也发现了一些古怪，让你知道也没什么。”
“但有一点，日后你若敢道出了这些事情，小姐会亲自送你下去——无论你躲在哪，小姐都能找到你。”
无忧的语气很寻常，但却带着一股压迫感，令人不由得心慌。
慕兮当然察觉到了古怪；可她的下意识一直在刻意回避那些异样。
但下一幕，慕兮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再也无法回避看到的一切。
只因无忧身上的衣服在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咳咳！关键部位仍有彩色凤羽遮盖；是的，就是凤凰尾羽，不是彩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