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现世 1.6
书名:无解之逐阳 作者:佚鸣 本章字数:7001字 发布时间:2023-02-08

齐虎弯下腰,两手不安地摩梭着,“老爷……感谢您的信任……神使大人的救命之恩,草民时刻铭记在心……”

“齐先生有什么顾忌的话……唉,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但您若是方便,能和我说说吗?”唐伦似乎听出了齐虎话里有话,不由露出一副沮丧的神情。

“多谢老爷,”齐虎往前挪了挪,又把腰弯下了几分,“实不相瞒,草民金盆洗手,正是因为有了家室,发下了誓言,要一生一世守护在他们身边……虽然被几个不长眼的兔崽子……被手下背叛而被抓了,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想背弃誓言……也正因为这样才同意参加试炼顶罪……”

“你们也可以一起前往都城……”唐伦也想起了方才自夸不会被操控时,齐虎那唐突中止话题的行为,“唉,但您要不就先陪小琅一阵子?等他熟悉了那些人情世故……”唐伦也往前探了探。

“我……”齐虎双手攥紧,“但……老爷,您就不能派一个手下护送一下神使大人吗?从试炼场到这儿,我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我的家人,只是想着先得让神使大人找到其他信赖的人,才一路坚持到了这里。我恳求老爷,您贵为坞堡之主,手下一定有很多能人异士……”

“唉!”唐伦靠倒在椅背里,“万一招惹了北方那些大人物呢?我确实很疼他,从小到大都很疼他!可我儿子日后还得混官场啊!这种惹是生非的事情,万一招惹了什么人……”

“你他妈的怂什么!”齐虎猛地站起,支吾了片刻,又坐了下来,“……我失态了,老爷。请您原谅,但老爷您至少还在中部,北方那些大人物也整不出什么花样,我才是……”

“唉!”唐伦长叹一声,“要不就让刚刚您抓到的那小子代劳吧!这么算来,也只有他是无牵无挂的了!他看起来也懂得些人情世故,而且他不是说想要向小琅赎罪吗?”

“他?”齐虎指着门,“他像是个奸细!”

“他也说了,没什么奸细会跟着送死。唉,你看看小琅身边其他人,”唐伦扳起指头,“那些信徒轻松就会被圣教的人收买,想当官的随便就会为了利益而背叛,想回家的也指望不上。再说了,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他也不敢背叛小琅!只要我们给圣光城那边报个信,他又还能逃得了多远?呆在神使身边他才算绝对安全,没什么大人物敢动他!如果他背叛了小琅,失去了神使的庇护,那他就得等死!”

“但!但就不能?妈的!”齐虎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至少您得再托人查查他信不信得过吧!而且那小子也不一定靠得住,至少还得叮嘱他一阵子!”

“当然!当然!”唐伦也站了起来,神情激动,“我难道不爱小琅吗?要是……唉,这点事您就放心好了!你们留在这的这阵子里,我会打点好的,您信不过的话也可以去盯着!”

齐虎又踱步了一阵子,才坐回椅子里,“请老爷原谅我的失态。是我不义,不能报答神使大人的恩情!我回去后也会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搭把手的,等安顿下来,我也会抽空去看看。至于那位方太太,”他的神色阴沉下来,“神使大人于我有救命大恩,若是为了让大人逃避操控,齐虎也愿意……除掉她,不会让老爷牵扯进来,伤了你们的和气的。”

“除掉她?”唐伦先是一惊,仔细想想后,嘴角又不由地露出了笑意。可不一会儿,他却又垂下头来,叹了一口气,“唉,她也是可怜……不过也只能这样了,那就这样吧!”他与齐虎握手告别,两人脸上都充满了不甘和踌躇,“辛苦您了……唉。”

神使临行时的那天,坞堡外黑压压地堆满了送行的人群。想要瞻仰神使真容的狂热信徒们像是害怕被远处的黄沙吞没似的,高举着礼物往坞堡的大门上撞,喧闹声翻越高墙,远远飘到了坞堡正中的大屋上。

“伦伯,”唐琅不安地望向窗外,望向了嘈杂的远方,“要不把门打开吧?他们都在外边站着,怪累的。”

“唉,人太多了!附近几个坞堡连训练场和仓库都打地铺住满了人,到处都乱哄哄的,臭的像个大猪圈一样!卫士们光是招待贵客和守着农田不让他们踩踏到,就已经快忙不过来了,再放些人进来的话……唉!”至于那些贵客,自然便是那些得到消息后,忙着赶来巴结尊贵的神使的达官贵人了。

“好吧……”唐琅颇不情愿地移回视线,沉思了一小会儿,又往前凑了凑,“伦伯,我求求您了,我今天就要走了,您就告诉我这一两年我都干了什么吧!”

“唉,我说真的,那都是你走的弯路,忘了才好!”唐伦缓缓摇了摇头,“反而是这几天帮你回顾的那些知识,那些你才是要放在心上!北边环境险恶,千万要多加小心!”

“那为什么小时候的事就能告诉我,就像我爸的事,不就是您说的要引以为戒什么的吗?”唐伦的脸色有些尴尬,唐琅却继续纠缠道,“伦伯,您就告诉我吧!我至少得知道我犯了些什么错,才好弥补啊!”

“但那……反正没什么好弥补的,之前都已经办,办妥了,”唐伦站起身来,“唉,小琅啊,那些都是些诅咒,是你重新开始的屏障,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记住,你之前就是个浪荡子,前阵子你做的都是些败家子的事!别再被女人啊……还有那些酒啊赌博啊,把你的魂给勾去了!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唐琅仍愣在椅子上,唐伦却先慌了神,“唉,我言重了,神使……小琅啊,时候也不早了,中部战区的王义都督可是亲自屈尊前来啊,咱们过去吧!这阵子我说的,你可都要记牢啊!”在所有巴结的人之中,作为地方最高长官的都督,自然便是最为尊贵之人了。

他们走出房间,齐虎和那个从泪的试炼场逃出的汉子正低着头,候在门外。

“啊,虎叔!”唐琅开心地一笑,“前几天你去哪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齐虎向唐伦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那位方太太的事情他已办妥,便扑倒在地,对着唐琅磕了三个响头,“神使大人,草民再度请求原谅!是我不义……”

其余三人都忙着去扶住他,唐琅握住他的手,“虎叔,之前我们不就说好了吗,没事的!祝你们能够安居乐业!”

“多谢神使大人!”这个威严的青袍壮汉的双眼也有些湿润,“您要是有什么事,只管派人到佳酿城来——它就在魔剑裂缝北边的森林边上!无论什么事,我都一定会全力相助!”

“出什么事了一定要告诉家里一声!”唐伦的声音也颤抖起来,“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谢谢伦伯!谢谢虎叔!”他们用颤抖的声音挥手言别,“走吧,闻谨!”唐琅向那个从泪的试炼场逃出的汉子喊道。

“是,神使大人。”最终,唐伦和齐虎在无奈之下,还是让闻谨成为了唐琅的侍从。他们警告闻谨,称他们已经向外报信,但也向外宣布了唐琅自愿接纳他作自己的侍从。这便意味着来抓闻谨的人已经盯紧了他,但因为会冒犯到尊贵的神使,他们也不会轻易动手。这样一来,一旦神使被利用或欺骗而决定抛弃他,或是闻谨主动离开了神使,那他便也自身难保了。闻谨虽然懦弱,但弱势的地位与谨慎的性格也让他惯于揣摩长官的性格与盘算来寻求自保,这也让他多少具备了帮助唐琅避免利用的能力。自然,二人还在这个懦弱的壮汉面前反复强调了他曾提到过的赎罪,通过强调唐琅对他的恩情,竭力培养了他对唐琅的愧疚与崇拜,在他的心中培育出了几分忠心。

另一方面,虽然认为这个无权无势的懦弱小子应当不会冒着被抛弃的巨大风险欺骗神使,二位长辈还是反复告诫唐琅,称此人只是个混入他朋友们之中的可疑人物,虽需要他的庇护,也有一定的知识与眼界,能为他提供建议与帮助,但也身份可疑,不可不防。

不过,就算不让他成为陪伴唐琅之人,唐伦也自然是不会让这样一个可能得罪了大人物的可疑分子留在自己的坞堡里的。

在闻谨的陪伴下,唐琅刚转过楼梯角,楼下恭敬地立于两侧的人们便如被强风扫过一般,纷纷扑倒在地。 “诸位大人快快请起!”在唐伦的提议下,唐琅对中部的官吏们极为亲善,忙着走向楼梯,喊道,“快起来吧!”

众人陆续站起,迎面那人便向唐琅躬身道,“中部十五州都督王义,参见神使大人。”

此人约莫三四十岁,身材矮小,满头金发,蓝色眼睛中时不时露出狡黠的目光。他那身蓝礼服上,几十颗宝石正争抢着炽热的阳光。

“不敢当!” 应付王义的说辞,唐伦拉着唐琅背了好一阵子,因此他也不多加思考,直接便应道,“唐琅不过是一介书生,虽有幸得神眷顾,但处事仍有不周之处。前阵子忙着还乡,怠慢了都督,请都督原谅,也请不要怪罪父老乡亲们招待不周。”

“怎敢!怎敢!神使大人的招待之恩,下官永生难忘!反而是下官赶来的太迟,怠慢了神使大人!”

“都督客气了。”在他对背诵这些客套话感到厌烦时,唐伦也提议过,必要的寒暄后也可以圆滑地切换话题,“都督博学多才,唐琅有很多事都需要向您请教,不知可否移步车中再叙?”

王义忙让出路道,“下官不才,但下官一定尽力而为。马车已准备妥当,神使大人请!”

唐琅走在前面,王义在他身侧引路,其余人便转而跟在他们身后。站得越往前的,礼服就越华丽。在队伍正中,唐琅看到之前一同参加试炼的一些友人也身着礼服恭敬地站在两侧,他本想向他们微笑,又怕他们下跪,只得板起脸目视前方。

这些想要步入仕途的幸运儿们见神使经过却又不重视他们,心里也是期待与担忧并存。前阵子,齐虎还满脸兴奋地告诉他们,说唐琅回家后就逐渐想起过去的事来了,也不知他会不会就这样不再帮助他们。同样让他们担忧的是,齐虎也提醒,甚至是威胁他们,若是敢暴露前一阵子神使一度失忆这样的亵渎之事,他一定会报复他们,甚至他们的家人。他们暗暗祈祷,希望朝中的那些大人物不要用同样强硬的方法逼他们开口。

人群刚走出大屋,百余个全副武装的卫士便推开坞堡大门,隔开了人群。唐琅快速扫视了一圈,便如坞堡中众人所说的那样,轻易地分清了坞堡的卫士与城市里的军人。笑盈盈地接住人群塞过来的礼物,保证之后一定转交给神使的,十有八九便是王义带出来的城市军人。至于坞堡的卫士,便是其余那些拼命将人群向后推的人。

中部军是最不像军队的军队,这样的笑话出现的时间尚不足百年。在圣光皇帝功一统南北之前,北方曾倾力为中部驻军提供军备,竭力防止暗族入侵。然而,现如今,新的南部战区既然成为了最前线,雪门之外的中部自然便失去了北方的支持。更令外地前来的驻军难堪的,则是中部大地上的一个个坞堡。

坞堡中的每一个居民都不会忘记,他们脚下的中部几乎卷入了每一场战乱,是这个世界上最猩红,最残酷的土地。在他们眼里,没有和平,只有战争前的风平浪静。他们在农忙时也不停止训练,在歉收时也不停止购置军备。即便是坞主,如果怠慢了日常的训练,也会被群起而攻之。

但皇朝终归是要向中部派遣军队的。或运用权势,或调动利益,中部的各任都督在各个坞堡之间巧妙地周旋着。纵使他们的亲信完全无法与坞堡的卫士们匹敌,纵使他们的人士任免权沦为了与各个权贵妥协的工具,他们仍然为皇朝带来了丰厚的利益,也为自己积累了不菲的财富。而随他们一道驻守中部城市的军人们,无所事事之余,则如狡诈的狐狸般在大街小巷四处穿梭,嗅出哪怕最为牵强的违法行为来索取贿赂。他们甚至不时装作商队乃至高贵的北部军,狐假虎威,混迹于各个坞堡之间,索要礼物,大快朵几。这些“聪明人”饱受众人唾弃,狐军的狐狸们也沦为了羞辱人的称号。但他们并不以之为耻,能在夹缝中自在生存,又何尝不是一种值得骄傲的事呢?

然而,他们的这份骄傲,却并不能为身为神使的唐琅所容忍。青年人本就容易被冲动的正义感染,唐琅又不曾像一个继承人那样接受过统治的教育,自然便更倾向于一些革新的,符合青年人热血的观点。眼见狐军如此腐败,他不悦地板起脸,语含怒气地向王义质问道,“敢问王都督,这就是狐军维持秩序的方式吗?我有说过我需要什么礼物吗?”

王义径直跪倒在地,“请神使大人息怒!下官向您保证,”他一边解释着,唐琅却一边慌忙地将他扶了起来。王义双眼微闭,便看出这神使仍未意识到神使有多么尊贵,竟将他视作了地位更高的人。这也实在不能责怪唐伦,身为长辈,他若要让侄子坚持高于所有凡人的尊贵姿态,自己心中难免便会有些别扭。更何况,他自己也还需巴结中部的高官呢。

王义努力压制住心中的笑意,躬身低头继续道,“下官向您保证,回到中部时,每个士兵身上都不会有任何不属于他的东西!我军本想暂时保管这些物件,等大人离开,他们的热情消散后再行归还。虽说这也算是一种用于平息他们过于激烈的热情的策略,但我们终究也是擅作主张,欺骗了民众,因此还请神使大人责罚!”

唐琅哼了一声,正想指着那些满脸堆笑的军人,却看到他们竟真的在记录送礼者的信息。虽依稀记得前阵子他们还没有在记录,他却开始半信半疑起来,“他们万一把东西藏起来呢?”

“您若允许,我们可以将马车停在远处,请您亲自见证。若非担心您在现场时他们过于热情,冲撞了您,下官也不敢如此冒犯,但在您的神威下……”

“得了!得了!”唐琅不耐烦地喊道,又想其之前伦伯的嘱咐,忙改口道,“请都督见谅,是我误解都督了,就按都督说的做吧!”

他们走出城门,在旁人愈发刺耳的欢呼声中登上马车。马车边,黄底的灰狐军旗随着微风轻轻飘扬,仿佛在低声诉说着,那些逝去的岁月里,它出其不意痛击暗族的荣光。

骏马嘶鸣,一排马车整齐地停在一个沙丘之上。远远望去,坞堡外的人群如蝼蚁般渺小。唐琅眯起眼,满身军装的人的确仍在人群间穿梭,将身后堆积的包裹送向前方。阳光鞭打着滚烫的沙地,那些远远的堆积的包裹就像是近在眼前的烈焰一样,烧得唐琅坐立难安。

“闻谨,我们还等他们吗?”他问伦伯介绍给他的侍从。在他的请求下,王义欣然同意了让这位侍从同乘马车的请求。

“……老爷和虎叔应该也在那边看着的,神使大人可以稍微放心一些。”弱势的地位与懦弱的性格造就了闻谨惯于妥协的思考方式,为了不得罪他人,他不暇思索,低声答道。

“也是……”唐琅向王义转过头去,似乎已信任了这一借口。富家子弟往往比对生活斤斤计较的穷人更容易受到欺骗,被家族放养长大的唐琅更是缺乏有关算计与提防的教养。这往往只是能够承受轻信的代价所带来的狂妄,可世人却总爱为这样的人冠上善良的虚名。

“如若大人允许,我们这就启程。”王义深深鞠了一躬,嘴角微微上扬。

失忆的迷茫更助长了唐琅的轻信,只听了闻谨那实为妥协的劝告,唐琅便点了点头,同意了王义的请求。于是,王义挥了挥手,马鞭撕裂空气,车轮滚滚,将他的故乡远远甩在了身后。

路途上,唐琅向王义请教了朝堂的现状,王义大致介绍了三个战区与朝堂六部,三言两语间满是对北部战区军——狮军的都督刑善的中伤。唐琅虽然也曾听伦伯解释过朝堂之事,但这第二遍听时,仍然觉得复杂繁琐。

还是等遇到对应的人再做了解吧,他这样想着,王义的言语便混入吱呀的车轮声中,掉到了身后的沙地之上。

他掀开帘幕,百无聊赖地看着黄沙与碎石不断交错。不知过了多久,黄沙间忽然冒出了十余米高的高墙。与矮墙围城的狭小坞堡不同,这高墙将一大片沙地攥在了手心之中,周围不见田地与湖泊,只有沙砾跳动飞舞。他原想将其当作一座废城,却隐约看到旗帜在城墙上飞舞。

“神使大人好久没来奇货城了吧?”他正欲开口询问,身旁的闻谨就向他发问道。

他慌忙搜寻起被告知的记忆,才恍然发现这是一个提醒,提醒他莫要让提问暴露自己的无知,眼前的便是他们将要前往的奇货城。他向闻谨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嗯,好久没来了。”

奇货位于整个沙漠的正中,是一座在黄沙上堆砌的城市。下令修建这一城堡的圣光皇帝原想将它当作进攻南方的桥头堡,城堡本应修在雪门前方,只因雪门内的暗族守军频繁骚扰,皇帝才不得不将它置于了黄沙之上,坞堡之间。可当物资备齐,时机成熟之际,那皇帝却已然在病床之上不住喋血。十四年后,新皇登基之时,物资消耗殆尽,砖墙却越砌越高,能够方便地驰援各个坞堡成为了这座城市被重视的新的理由。南北一统以后,奇货成了沟通南北的商业巨镇。在唐伦的描述中,这里时刻都有商队进出,吆喝声远远飘到了沙海之上。

车队刚靠近奇货,城墙上的礼炮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欢呼起来。王义正向唐琅介绍着居民们自发组织的迎接他的庆典,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却扰乱了他的兴致。他不悦地偏过头去,一个军官翻身下马,跪倒在车队边上,“都督,有要事相报!”

王义皱起眉来,犹豫了一小会儿,才叫停了车队,转而向唐琅陪笑道,“请神使大人恕罪,下官毕竟有公务在身……”

唐琅郑重地点了点头,“公务为重,我们就不打扰都督了。”

“多谢神使大人!”王义优雅地走下马车,吩咐下属招待好神使大人,便翻身上马,往城内赶去,“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请您稍等片刻。”那报信的军官骑马赶到了他的身边,匆匆说道。

两人快步赶入狐军的会客室,南部二十八州都督泉涌身着泥泞的军装,正孤身一人,抱头坐在雕着狐狸的玉桌之前。“近日通往雪门的道路被大量落石封锁,我们在派人清理的同时,也加强了警惕,安排了更多的人巡逻。巡逻的人在靠近海岸的一条小路上看见泉都督领着几十个衣衫褴褛的亲卫赶路,有个亲卫还背着黄钟公子。见我们赶过去,泉都督他们将黄公子留在了路上就跑,我们请他过来,他也一直闭口不言……”

“出去吧。”王义上下打量着泉涌。佩剑,勋章,甚至向来挂在他脖子上的纯金做的五星挂坠都被放到了桌子上,恐怕是被敲诈了,敲诈的士兵又不敢拿走。泉涌竟会慌张到拿这些东西贿赂狐军的狐狸们?他大步走向桌前,又忽然放慢脚步,在桌前缓缓踱起步来。

“泉都督,”不一会儿,王义缓缓说道,“黄大人如今自身难保,”他见泉涌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眼瞪着自己,便知自己猜的不错。虽说黄钟南下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忙着应付神使,但他仍很清楚这代表了什么。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而现在看起来,您自己也是自顾不暇了。所以在我们谈话之前,我希望您能好好想想,除了我,还有谁可能为您出手吗?”

沉默。

“我猜,您担心我要价过高,”王义缓缓坐下,“您大可放心,好的商人都知道,不能竭泽而渔。”他见泉涌竟不恼怒,额间也冒出了汗滴,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那你买我的命吗?”泉涌忽然抬起头,那语气阴沉得像是幽冥中的气息。他瞪着双眼,一字一顿的低语道:“狼军!就剩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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