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侠心思缜密叫人好生佩服,无怪一转眼便成了统兵万众的大将军!”郭药师早年屠灭寒家一事众人自然没忘,可眼下需想法策反于他,更不能跟他算这笔账,饶是如此,韩翊话中也不免夹枪带棒,跟着又道:“我们兄弟三人久别重逢,非好好叙上一叙不可,郭大侠若定邀我三弟登门做客,那我二人也只得厚颜做那不速之客了,郭大侠以为如何?应不会请我们吃闭门羹吧!”他已猜到陆无樊内力所剩无几,恐他只身虎穴会有不测便想随他同去,也可顺道谋取郭药师。他们兄弟同心,不用多问,高凌越定也是这意思。
而郭药师心知三人暂时不会对付自己,多一来能人自己便多一份周全,立时喜道:“那可求之不得!三位若肯赏光,定叫三位宾至如归。”陆无樊却道:“去也无妨,可得等我们先送众朋友渡河归国!”郭药师一听急道:“不成!到了白沟,你顺势渡河,我能奈你何?”他本非善人,自然以小人之心度人,生怕陆无樊等人一去不归,累自己毒发身亡。
高凌越道:“你大军相随,还怕我等跑了?”高凌越此举另有深意,郭药师大军在侧说是监视,亦可说是护送,正可防耶律大石杀个回马枪。郭药师闻言心想:“我擅离守地已罪过不小,你们若跑了,我未得上命还能纵兵追过白沟不成?叫人得知还当我率众叛逃了!”然又踌躇道:“可若不依着他们怕也不成!这……罢了,此事耶律大石已知,只要我不过河怎都好说!”思来想去他终是应下了,到时只需不叫三人渡河便是,而他之所以愿意绕这一遭,还因卖惨时杜撰了家眷被绑之事,深恐经此一事耶律大石会派人暗中紧盯自己,正可趁此间隙先遣快马回去安排,悄悄将众将家眷集中一处,以掩人耳目。然为保险起见,他仍先索取解药。
议定后,众人本想带逝者回国安葬,可转念又在葬在黄金台下。台上烟焰未熄,众人跪拜坟前许下愿来,愿明年祭扫之日,燕地已纳入大宋版图,而后担扶伤者去往白沟。此役曹法言断了一臂,陈玄宁身受内伤,然经章可贞救治于途中转醒并无大碍。
不多时到得白沟之北,郭药师命常胜军将众人围了,只在南面留有仅容五六人并行的缺口,后传令守兵告其耶律大石放众人南归之意,浮桥又系。
三兄弟送别众人,韩定安道:“翊儿、两位贤侄,身在虏地万事小心,我与大伙在雄州等你们平安归来。”三人连连称是,韩翊道:“此行不为杀伐,况我们兄弟同去准保无事,爹不必担忧。还请爹与大嫂、雪清细作分说,也叫她们安心。”“这个自然。”韩定安道。陆无樊则对身侧章可贞道:“你先随大伙渡河可好?两位嫂嫂都在雄州,你们消磨几日,我们去去就回。”章可贞有心与三人同去,闻言终是点点头。
方才途中马扩已与郭药师交谈许久,望他在祸福存亡之际好生决断,而郭药师看似欣然而听颇受教益,可终是未现出明确态度,马扩知他仍在待势而动。韩翊此时笑劝他:“这人可不是见兔便放鹰,遇獐即发箭之人,他等得是那玉兔金獐。虽这名贵玩意咱们许不了他,但帮他驱獐赶兔未准不成,马大哥安心出使,大可不必抗命杀头,还有许多大事等着你哩!”马扩只得点头称是,与三人互嘱一番,随众过河。
目送众人远去,三人便随郭药师去往涿州,夜间装模作样陪他释放众将家眷,后便在郭药师府上住下。郭药师对三人倒是敬若上宾,招待的十足到位,而两方各有心思,三人也与他不客气了。
三人饮酒练功之余,总琢磨着如何帮他驱獐赶兔,好叫他放出那一箭来。可日子实在平静,宋军仍按兵不动,耶律大石也无异举,唯一的动静便是辽廷对郭药师擅离职守之行既往不咎,更如耶律大石所许诺的那般,常胜军上下皆得赏赐,这可使三人犯了难。
然未等几日传来了一道消息,正叫三人难题迎刃而解,且叫郭药师自己先坐不住了,原来九月十五这天易州知州高凤已献城迎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