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欣欣自流产后便情绪不好,很难有开心的事情让她释怀。她不禁无奈地和自己说道:“也许我是个不容易愈合伤口的人,所以总是停留在原来低沉混沌的状态中。”
佟欣欣抽空去看了离她不是很远的玉玉表姐,又顺道去看了高中同学。在各种真实的人间烟火气下,她的情绪才慢慢恢复。
在流产手术结束当天,医生叮嘱佟欣欣和杨帆要注意,不要很快怀孕。佟欣欣和杨帆深感同意。毕竟,大人身体好了,胎儿体质才会好。
随后,佟欣欣和杨帆看着新租住的一楼小屋那么阴暗,便想买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
但杨帆不同意买房,他语气很倔强:“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钱去买房,我也不想让我的爸妈辛苦出钱。我们先存钱,等我们自己的钱存够了就买房,好不好?”
佟欣欣那时候还不知道房价上涨速度远远高于工资增长速度,但她只是纯粹不想结婚后还继续和别的夫妻同租一套房子。于是,她坚决不同意杨帆的想法。最终,杨帆同意买房了。
他们买房的过程很顺利。那时候,上海的房价还没有大幅度上涨,尤其是上海郊区的房子价格还算便宜。当时,杨帆的公司还没有给员工交公积金,但是佟欣欣有公积金。
更有趣的是,他们买房时,由于房子面积比较小、总价比较低,佟欣欣公积金贷款的上限都没用完。房子付首付时,佟欣欣没让爸妈出钱,杨帆的父母则拿出了18000元。杨帆又向姐姐杨芸借了2万元。
这套不足50平的房子在半年后过户成功,真正属于佟欣欣和杨帆了。
尽管这套房子很小,还是老小区的二手房,但在他们两个共同的设计下,装修后以粉色墙壁为主色调的小房子很温馨。佟欣欣看着自己装修好的小屋,感觉家的梦想实现了。
此时,莎莎已经成功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孩。莎莎住在娘家,便于爸妈照顾。莎莎的老公激动地送了莎莎一辆车子。
佟欣欣依然惦念着那个可怜的胎儿,他们决定备孕,希望它能不计前嫌,继续做他们的孩子。
两个月后,佟欣欣竟然真的怀孕了!她和杨帆都很惊喜,但是……
但是,佟欣欣却开始在回忆自己近期的活动后再次后悔加自责:刚刚一个月前,公司几天组织员工体检,她没有跟体检的医生讲要备孕(后来得知,即使要备孕,这个了X光也是必须要拍的),她照了X光……
这一次,佟欣欣唯一自责的是自己的无知和愚蠢。
也许,一切早有迹象,只是她依然稀里糊涂!
而这一次的意外不得不说太过惨烈了些,成为佟欣欣另一个痛……
当佟欣欣用验孕棒验出怀孕后,杨帆便带着她去医院检查。抽血结果显示,这次的HCG数值偏低,医生叫她务必小心、注意休息。
佟欣欣从医院回到家后便开始卧床休息,顺便翻出上一次怀孕的记录进行对比。果真,这次的HCG数值不止低了一点点,佟欣欣的心慢慢在抽紧、抽紧,一直到不能呼吸……
还好,经过几天卧床休息后,佟欣欣发现自己的状态似乎不错,便想温习一下自己一直爱看的某部喜剧电视剧。这部电视剧尽管看过两次了,但是,这次观看时依然让她捧腹大笑……
谁知,看完两集电视剧后,佟欣欣发现自己已经见红了……
佟欣欣赶紧把保胎药吃起来,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心情诚惶诚恐、内心不断祈祷……
接下来的两天,佟欣欣依旧有不同程度的见红,时好时坏……第三天晚上,佟欣欣腹部忽然变得疼痛难忍,只能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呻吟。杨帆在一边紧张得不知所措,只能紧紧握住佟欣欣的一只手,不时地说着安慰的话……
两个小时后,佟欣欣在一阵近乎眩晕的感觉出现后,疼痛感似乎刹那间消失了,身体和脑子却似乎出现了短暂的感觉……随后,心惊胆战的佟欣欣每一次去卫生间都忍不住多看一眼马桶,担心会有更多的血出现……
佟欣欣心情特别难受,躺在床上默默流泪,整个夜里精神高度紧张,心中默默祈祷,真正是彻夜难眠……
终于,一直睁着眼睛的佟欣欣等来了黎明的第一束光线穿破窗帘,她马上去卫生间小便,却发现有一坨她不认识的物体从她体内随着鲜血一起落下来,落在马桶里……
佟欣欣惊叫着喊杨帆,杨帆匆匆赶来,怔怔地看着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佟欣欣不敢多看一眼,任杨帆冲掉马桶后扶着她去床上躺着……
佟欣欣的神经依然很紧绷,睡不着。明明一夜没有睡觉,却不觉得困。佟欣欣匆匆吃了一点早饭后,杨帆便带着她去了妇保院……
医生为佟欣欣做B超时,一直在反复疑问:“你真的怀孕了吗?我根本找不到胚胎啊……”
佟欣欣已经无力多说话,眼泪已经多余,心却再次疼痛不已,昨晚的痛苦似乎依然在眼前回放……
佟欣欣知道,自己这次是自然流产了……
佟欣欣脑海一片茫然,她不知道是该抱怨谁。也许,该抱怨的就是自己不小心!该恨的是自己的稀里糊涂,让这个小生命从身边离开……
佟欣欣向公司请假两周养身体,杨帆则为她准备了午饭后就去上班了。上班前,他打电话让他妈妈过来照顾佟欣欣。
第二天下午,佟欣欣的婆婆吴智慧风风火火地从老家赶过来了。
吴智慧的表情很严肃,好似她刚刚经历了什么挫折。但她依旧用平静的语言安慰佟欣欣:“流产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流产过多少次了,现在不也好好的……”
听婆婆这样的语言安慰,佟欣欣竟然内心更加害怕了——婆婆为何要流产那么多次?到底是自然流产还是人工流产?可是佟欣欣不敢问。
吴智慧似乎可以说是一个好妈妈,整天考虑如何做好儿媳妇的伙食。当佟欣欣同事来看望的时候,婆婆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要把佟欣欣喂胖了,那样身体才能好……”
几天后,吴智慧看见佟欣欣在吃清除淤血和收缩子宫的药后,终于忍不住惋惜地说:“欣欣啊,你不应该吃药,这时候人的血脉是最好的,这时候怀孕最好了。”
听了婆婆这样“惊天动地”的言行,佟欣欣在诧异之余回答吴智慧:“怎么可能呢?这个时候身体这么虚弱,还能怀孕?”
还好,佟欣欣再笨,这样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佟欣欣再糊涂,不至于这时候还把医生开的药扔了,傻乎乎地等候“怀孕”。如果女人的身体根基都不稳了,还能怀孕?真是荒唐。
不过,从此时开始,婆婆吴智慧开始给佟欣欣讲述她那个年代各种怀孕方面的“奇葩说集锦”。
比如,婆婆的某个侄女在过年一年多点的时间里前后生了两个孩子,人家运气好啊。
比如,村上有人家生了龙凤胎,但是这个“好事”是有“秘密”的,是他家老人和别人家在病房里偷偷给护士塞了红包、和隔壁病房的人家交换孩子得来的。
比如,村里的某某某当年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把怀孕孩子7个月的婴儿生下来了,是姥姥把这个早产的婴儿养大的。姥姥是怎么养的呢?姥姥把小婴儿贴在自己身体的皮肤上。小婴儿吃什么呢?吃姥姥的奶水。姥姥都50几岁的人了,哪里来的奶水呢?她吃了很多补品,奶水就下来了,孩子就有奶吃了……
两周后,佟欣欣的身体好多了,要回公司上班了。婆婆也非常惦记家里的各种事情,也于佟欣欣上班前一天回家了。婆婆在回去前各种叮嘱,当然全是关于怎样有利于调养身体、利于怀孕的。
佟欣欣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带着笑脸,和杨帆一起把婆婆送到车站。
佟欣欣的身体依旧很虚弱,头晕,便开始吃中药调理身体。每每喝着那赤黑的药水,佟欣欣都会想起曾经有两个小生命与她短暂相会,可她没有保护好它们,最终它们弃她而去……
每每看莎莎和大学同学们在qq空间晒发孩子的照片,佟欣欣的心都是揪着的。又是羡慕、又是懊恼、又是悔恨。佟欣欣甚至也期待自己也能生一个可爱的女儿,天天把她打扮得美美的……
杨帆总是安慰佟欣欣:“老婆,你不要担心,你先调理好身体,我们会有自己的宝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