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是你记忆中的她，只是我定制的一个人偶。本来是想送你当做我们合作愉快的谢礼，可是看来，你对它完全没有兴趣。”
“它？”不知为何，明明只是语音，李闲却明确知道天启口中的是非人的那个它。
李闲视线转向那张熟悉的面孔，天启贴心且默契的将镜头转了过去。
那张曾经熟悉，至今让人心头悸动的脸庞也若有所觉的缓缓转过来，清澈的眸子似水一般。
“你说她是人偶？”李闲问道。
“没错。制造的时候使用了不少珍贵材料，光是材料成本就接近千万。加上搭载的最新人工智能和人格模拟系统，那更是无价。”
天启说话间，手机镜头不断往她的面部推进。
“很真实对吧？看起来就跟真人一样。不论怎么看，它都是一个完美的杰作。”
“你说，你本来打算把她送给我？用价值千万的人偶雇用一个人，就为了让他替你们看守殿堂——这种事，你觉得我会相信——”
“我没打算让你相信。”天启出声将李闲打断。“其实，我只是特意来恶心你一下而已。”
“一千万，一亿，十亿，对我来说根本不值得在意。我在意的只是开心，而偏偏你让我感到很不开心。”
天启语调逐渐冰冷。
“你让我不开心，我就要让你更不开心。”
“你很喜欢它，很在乎它，对吧？在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你心跳都加速了。”
“别否认，别想骗我， 你之前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
“可惜，我现在不得不很遗憾的告诉你，因为你拒绝了我的好意，它没了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把它销毁——”
“销毁？”李闲失声。
镜头中的她眉头微蹙，神态一如曾经的她。
“你不能那么做！”李闲大声道。
“为什么？”天启冷笑。“它是属于我的人偶，要怎么处理它，是我的权利。你有什么立场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你想用这种手段逼我答应你们的条件？你觉得我会为此屈服？”
“你想多了，我没想让你屈服，我只是想让你心痛。”天启淡淡道。
“……你觉得我会为一个人偶心痛？”
“心会不会痛，只有你自己知道。还有，你说话的时候，把目光移开，会更有说服力一点儿。”
李闲悄悄垂下目光，压低了声音。“……你不能那么做。”
“你是在求我吗？”天启言语戏谑。
“……”
“还是说，你是想劝我把它留下来自己用？”
天启说着，一只手伸向镜头中的她。
“别碰她！”
“为什么？”
“……”李闲。
“好，我不碰它。”天启手掌放下。“你说，我把它当做奖励再找一个合适的看守怎样？反正我们只要一个代替我们的看守，是谁都无所谓。”
言尽，李闲手机画面一跳，变成了求职软件的界面，一则新的招聘信息被推送到他的主页。
“元宇宙《念域》镇灵殿招募看守一名，月薪八千，通过考验者奖励价值千万智能姬一台。”
文字信息下面，就是她的图片。
然后，不过几秒钟，就有人浏览了这则招聘信息。
浏览者的数字不断跳动，搅得李闲心烦意乱。
冷静，冷静，冷静下来整理一下头绪……
天启那种冷漠的青年，本该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如今却跟闹脾气的败家子一样表现，怎么看都有些刻意。
天启和岩修一直试图跟自己签订契约，说明自己确实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而天启和岩修提供的工资和福利，以及跟她一样的她……总之，天启和岩修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各有所需，双方有合作的可能。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根本不清楚，天启和岩修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是不是真的只是想要自己代替他们成为殿堂的看守……
如果他们想要的东西会威胁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当然是逃得离他们越远越好。
可要是能够确定他们的目的不会威胁到自己，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签约也并非不可以……
是否有能够保证自己安全，又能够同时履行看守职责的办法？
如果有那样的办法，跟他们说明之后，再跟他们谈判，通过他们的态度，就能明白他们是否别有所图……
脑中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李闲打开手机，退出求职软件的界面，想要联系天启和岩修，却发现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于是，李闲打开自己的社交账号，把自己的要求输入保存在草稿箱。
这是一场博弈，双方各有所求。
若是自己没有猜错，能够黑自己账号和账户的他们，此刻一定在关注着自己。
自己的话存入草稿箱，他们一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月薪八千，不要任何福利，我自购设备进入念域去往镇灵殿履行看守职责。”
“条件是，你们以后离我远点，不要再追踪我的踪迹，不要再窥探我的隐私，不能再黑我的任何设备和电子账号账户。”
草稿保存没几秒钟，一则信息传来，内容只有两个字：成交。
紧接着，一个页面跳出，上面罗列着契约的条件，最末则是一个问题：你是否真心愿意与对方订立此契约？
那行文字映入眼帘的瞬间，自动在李闲脑海转化为一道威严浑厚的低音。
是错觉？
李闲眉头微皱，没有细想，直接点下了确认按钮。
界面一闪，再次跳出一个询问界面：请再次确认，你是否真心愿意与对方订立此契约？
李闲再次点了确定。
然而，画面一闪，又是一个询问界面：请最后一次确认，你是否真心愿意与对方订立此契约？
“……”李闲。
手指再次点击确认，然而就在指尖触碰到屏幕的刹那，李闲瞬间恍惚，失神。
“你是否真心愿意与对方订立此契约？”
一道威严浑厚的低音不断回荡在脑海，让李闲的心底也尽是这回声。
同时，各种记忆细节和情绪一起涌上，有疑虑，有恐惧，有贪婪……
就在那纷杂的思绪交缠中，李闲最终下了决定。
“我，真心愿意与对方订立此契约。”
话一出口，李闲意识又是一阵恍惚，接着猛然清醒，发现屏幕只有一个‘契约已签订’的提示。
之前围在身边的保安早已经退去。
等等，我的流量——
李闲突然反应过来，立即关闭了手机的流量开关。
烈阳通信的高质量通信服务可是贵得要死，也正因为如此，早就该消失的网吧才重新成为朝阳行业。
立即查询话费，确认账户只欠费五百块以后，李闲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该去购买《念域》的登录头盔，进入念域履行约定了。
当然，同时需要做的，还有寻找安全的住处，更换安全的手机和电脑，以及重新注册和办理账户账号……
…………
“跟那些没有共识也没有互信的生灵打交道，真累。”
念域，镇灵殿前的草地上，岩修突然感叹道。
“所以，能理解我们的苦衷了？能理解的话，以后就别跟着那些天真的家伙说那种不腰疼的话。”天启白眼。
“可我们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好？你之前撒了不少谎，给对方不少误导，这不合我们的理念和准则——”岩修犹豫道。
“拘泥于规则做不成任何事，我还以为经过这次的事，你会明白。”
“可是，底线和准则是我们立身的根本，没有底线的看守，都没了。属于天之殿和山之殿的我们，更应该慎重才是。”
“对于立身的根本应该慎重坚守，而那些并非根本的麻烦规矩，就没必要拘泥。”
天启语气冷淡，话音一转。
“算了，不说这个，我比较在意的是，你寻找看守者代替自己的原因。莫非，镇灵殿里出现了异况？”
“没、没有，你想多了。”
“既然没有，我进去看看没关系吧。”
说着，天启起身走向镇灵殿。
“等等，镇灵殿里没什么好看的——”
…………
不久之后，镇灵殿大厅。
“封印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异常。”
“我都说过没有问题。”
“算了，懒得管你的事，我那边还一堆麻烦。”
话音落下，天启的身影化为星光飞散。
目送天启的身影消失，岩修一声轻叹，目光扫过大厅，眼底掠过深深的忧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