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月生宣布完纪律后 , 又说了一些安抚干部职工的话 , 可这些话朱六宿和文治以 及坐在台下的金昌松再也没有听进去 。金昌松见洪月生只把真旺庆叫上台去坐 , 而把 自己这个代理院长丢在台下 , 心里便开始打鼓 , 现在见他宣布由真旺庆主持工作便再 也坐不住了 , 站起身来低着头溜出门去 。看见金昌松离开了会场 , 洪月生皱了一下眉 头 。朱六宿和文治更是被洪月生的一席话弄昏了头 , 他们没有想到洪月生没有站在他 们一边 , 宣布他们的文件有效 , 赞成停真旺庆的职 , 反而推翻了他们的文件 , 完全与 他们唱起了对台戏 。朱六宿的脸上开始一 阵发红 , 又一 阵发白 , 手脚开始发凉 , 他不晓得这个场该如何收场 。而文治觉得前面有朱六宿挡着 , 显得不怎么着急 , 脸上却在 发着热。
洪月生宣布散会后 , 干部职工们都高兴地边议论着边走出了会议室 , 上班去了。
等职工们都走了以后 , 真旺庆走到洪月生面前 , 轻轻问了一句工作组的饭要不要他去安排 。洪月生摇了摇头 , 对朱六宿和文治说 , 调查组在工作期间 , 只能在乡政府食堂进餐 。朱六宿勉强点了点头 , 转头对站在身边的文治轻轻不耐烦地说: " 你回去安排一下 , 随便搞点么鸡巴他们吃。" 文治点了一下头 , 转身走出门去。
朱六宿见自己的面子丢光了 , 再也忍不住了 , 他壮了壮胆子 , 对洪月生说: " 洪部长 , 我对宣传部的决定有意见。"
洪月生见朱六宿说有意见 , 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 叫他当着大家的面说有什么意见 , 或者单独与工作组谈 , 调查期间任何人有意见都可以提。
朱六宿犹豫了一下 , 瞟了真旺庆一眼说: " 真旺庆不服从领导 , 一定要把他撤了。如果撤不了 , 我这个党委书记还么样当? 我只有提一瓶农药到你们宣传部去喝了 , 死 了了事。"
洪月生听见朱六宿说要到宣传部去喝农药 , 突然一惊 , 一股无名火迅速激怒了他 ,他正色对朱六宿说: "这种话是你能说的 , 你这不是一个党委书记说的话 , 这说明你的党委书记这个职务不称职 , 我现在代表的是比你高一级的党组织来工作 , 你竟然说出 这样的话。" 洪月生转头对俞副部长说： " 我要赶回去有事 , 工作组由你负责 , 易局长 和宾副部长协助 , 从今天下午开始工作。" 他说完话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 大家跟着他下 了楼 , 看着他上了车 , 走了。
见洪月生气呼呼地走了 , 俞副部长出面缓和气氛 , 笑着招呼大家一起到乡政府去 吃饭。真旺庆笑着道了谢 , 说自己的老母亲胃病又犯了 , 这几天在吃药打针 , 自 己要 回去看看 , 就不去吃饭了。 俞副部长点了点头 , 也不勉强 , 带着大家走出了那座高大 的玉雕门楼。真旺庆把调查组一行送出了门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 见大家又认真地上着 班 , 他的心放了下来。
这一天 , 朱六宿在烦躁不安中等到了天黑 , 他不相信自己一个乡党委书记就不能 撤一个小医院院长的职。 经过与文治反复商量 , 他们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真旺庆家 里有钱 , 他肯定向县领导 , 包括洪月生在内送了人情， " 既然他送人情就有人替他说 话 , 那我们也去送。非撤了真旺庆的职不可。老子这一次还给他留了个面子 , 只是停 职 , 下一次老子一竿子插到底 , 撤了他的职 , 把他赶出老子的地盘。" 朱六宿发完誓 后 , 吩咐乡政府的出纳拿来一万块钱 , 交在文治的手上 , 叫文治分四个包 , 用印有马 鞍塘乡政府字样的信封包好 , 一个信封装四千元 , 其余三个信封装二千元。吃过晚饭 后 , 他和文治便坐着小车进了城 , 首先敲开了洪部长的家门 , 洪月生热情接待他们坐 了以后 , 亲自为他们倒了茶。朱六宿又诉了一顿苦 , 要求洪月生一定尊重乡党委的意 见 , 免了真旺庆的职。因为在自己的家里 , 洪月生没有多说话 , 只是告诉他们等调查 报告出来了再说 , 把他们打发出了门。送走朱六宿和文治回到客厅后 , 洪月生发现刚 才朱六宿和文治坐过的沙发上有一个印有 " 马鞍塘乡政府" 字样的信封 , 拿起来打开 一看 , 里面是一沓钱 , 他原封不动地装了进去 , 放进了自己的提包里。
要想把调查报告写得有利于自己的意见 , 朱六宿很清楚还得买通其他三个副组长 , 因此 , 他和文治又分别上了俞副部长 , 宾副部长和易局长的家门。这一次他不把钱包 塞在沙发上了 , 而是拿出来笑着递在他们的手上 , 拜托他们把材料写好。俞副部长和 宾副部长推了又推还是被他们塞在了沙发上 , 可易局长却坚决要文治拿走了 , 并明确 表态工作是工作 , 人情是人情 , 这个钱他坚决不收 , 不然明天他把钱交到县纪律检查 委员会去。朱六宿见易局长态度很强硬 , 只好拿着钱爬上了车 , 咕噜了一：" 妈的 , 什么东西 , 给老子装正经。" 叫司机把车开回了乡政府。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 , 洪月生就将朱六宿留在他家沙发上的四千块钱交给了宣传部 的办公室华主任。俞副部长和宾副部长都不约而同地把钱交到了他的手上 , 他同样一起交给了办公室 , 叫出纳开了收据 , 人了部里的办公经费账。考虑到荣恩堂药坊已经形成了以真旺庆和金昌松为首的对立的两派 , 情况复杂 , 调查组分三步进行了调查。首先 , 他们进行了一个民意测验 , 结果 , 赞成真旺庆任院长的占87% , 赞成金昌松任院长的只 13%。第二步 , 他们查了去年真旺庆任职前后的 帐 , 发现真旺庆确实以私人的名义借来了二百多万元钱 , 每一笔借款都有借条的复印件在财务科 , 使药坊度过了年前的难关 , 使今年顺利开了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