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一边点着头 , 一边轻轻叹了一 口气 , 说自己这么大一 把年纪了 , 打不打针 , 吃不吃药已经无所谓了 , 只是不甘心看到一家人出去讨饭。
从老母亲的口气中 , 真旺庆知道两位老人家已经清楚了药坊的变化 , 这个变化至 于是不是朱六宿说的 "不换思想就换人" , 但是 , 老母亲的话已经明确告诉他自己的位 子已经出了问题。真旺庆笑了笑 , 坐在父母亲面前的椅子上 , 口气十分坚定地说 , 只 要自己在 , 这个地方就是真家的事业 , 叫父母亲放心。看着消瘦了许多的长子 , 方老 太太又长长叹了一 口气 , 轻轻地拉着真旺庆的手说: " 只是苦了我的患。" 真旺庆看着 被病痛折磨得同样消瘦不堪的老母亲 , 安慰她好好养病 , 说他和泉柏已经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 , 就是拼了命 , 也不会让荣恩堂这块牌子落到其他人手上。
一直坐在桌边没有说话的真常恩见长子的态度十分强硬 , 轻轻点了点头说:" 是到 拼命的时候了 , 我相信我一家人的为人处世别人都看在眼里 , 我不相信我真家就黑了 天 , 只要我们行得端坐得正 , 最终天理要说公道话。"
接到母亲的电话后 , 真方富知道父亲回家来了 , 连忙从办公室赶了回来。当他喘 着气跑上楼来见父亲在与爷爷奶奶说话 , 笑着走进去叫了爷爷奶奶一声 , 问有么好吃 的东西 , 边说着边拿起爷爷的筷子夹了几粒豆豉丢进口里边嚼着边说奶奶做的豆豉就 是好吃。方老太太看着仍然十分天真的长孙 , 笑着叫他坐下来添饭一起吃。真旺庆见 方富回了 , 站起身来说万珍的饭弄熟了 , 叫两位老人家先吃。方老太太知道他父子俩 在这个大是大非的时候有话要说 , 便不再留他们吃饭。见父亲起身出了门 , 真方富也 向爷爷奶奶道了别 , 转身出了门 , 轻轻将爷爷奶奶的门带上 , 跟着父亲进了家门 , 又 顺手轻轻将门合上了。
一走进家门的真旺庆便迫不及待地问方富朱六宿今日上午来了没有。真方富点了 点头 , 说来了。真旺庆催促儿子快说他来做了些么事。
见父亲十分焦急不安 , 真方富一五一十地把今天上午药坊发生的事都对父亲说了。
真旺庆听说职工们都吵了起来 , 把朱六宿和文治赶出了药坊 , 砸坏了会议桌 , 朱 六宿派人来收走了药坊这三个月来的所有收人 , 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 他在客厅里 焦急地踱了几步以后 , 交代儿子下午照常去上班 , 不要说任何话 , 多看 , 多听。看金 昌松如何动作 , 听他说些什么东西。真方富点了点头。真旺庆告诉儿子 , 朱六宿停自己的职是违反组织原则的 , 自己是这里的法人代表 , 是宣传部管的事业单位的干部 , 他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地撤自己的职 , 说明他没有这个底气 , 我们要迅速抓住他的违反原则做文章 , 争取上级领导的支持 , 看他如何下台。
方万珍已经快手快脚地做好了饭 , 端上桌来叫真旺庆父子俩快吃。真旺庆答应了 一声 , 招呼儿子一起吃饭 , 吃完饭后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 下午好按时上班 , 越是这个 时候越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
真旺庆刚刚吃完饭 , 喝了一 口茶 , 漱了漱口 , 打算倒到床上去休息一下 , 却听见 有人在敲门。他连忙走过去打开门锁 , 见弟弟泉柏站在门外 , 连忙把他让了进来 , 叫 他坐。真方富见二叔来了 , 倒了杯热茶 , 双手递给二叔。
真泉柏坐在沙发上 , 叫大哥和侄儿方富也坐。等他们坐下以后 , 他把上午金昌松 把他找去谈话的事对大哥和侄儿说了 , 说金昌松在拉他人伙 , 叫他们注意金昌松的 行动。
真旺庆听完弟弟的话 , 轻轻叹了一 口气 , 淡淡地一笑 , 说他看错了人 , 无论怎么样我们是兄弟。
真泉柏又来了气 , 说自己过去瞎了眼 , 用了这个吃里爬外的狗杂种 , 把老子搞烦 了老子捅了他。
真方富见二叔又激动了 , 便安慰他没有必要与这些小人生气 , 坏了自 己的身体。“两个长辈在当面 , 我做晚辈的不隐瞒地说一句话 , 外人晓得你们之间有矛盾 , 我很早 就听杨长利对别人说过你两弟兄有一 日要拿刀厮杀。说穿了是为了这份家业。 现在这 份家业要落到别人的手上去了。你们之间再有矛盾都得化解了 , 要团结起来保住儿孙 的饭碗了。”真方富有些激动地说着 , 站起身来在房内踱着步。
“侄儿你放心 , ”真泉柏见方富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 , 也坐不住了 ,“往日我与你爸 是有过矛盾 , 那只怪我脾气不好。这些狗 日 的看错了人 , 再怎么样 , 我与你爸也不会 到拿刀相残的一步。钱财是粪土 , 仁义是黄金。这些狗 日 的瞎了狗眼 , 希望我拿刀去 砍你爸。 ”真旺庆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 边说着边舞着手。
真泉柏的话还没说完 , 门被真辛酉推开了。见真辛酉走时门来 , 方万珍连忙叫他坐 , 真方富又拿杯给三叔倒了一杯茶 , 招呼他坐。
真辛酉已经在门外听到了真泉柏的 后半句话 , 知道他们在讨论今天上午药坊发生的事 , 坐下来喝了一 口茶以后 , 也一五 一十地把金昌松找他谈话 , 叫他当副院长的事说了。说完话后 , 他同样激动地站了起 来 , 指着真旺庆和真泉柏说∶“我只有一句话∶ 如果在你两弟兄手上丢了这个院长 , 你 们以后就不必进真统一 的大门 , 你们就没有脸回去见祖宗 , 真统一 的人就要笑你们没 得用。”
“对。” 真旺庆没等真辛酉再往下说 , 一拍沙发扶手 , 站了起来 , 叫大家不要急 , 下午都去照常上班 , 注意收集信息 , 晚上再碰头。
送走弟弟泉柏和堂弟辛酉以后 , 下午上班的铃声也响了 , 真旺庆叫夫人找出一件 洗得干干净净的白大褂穿上 , 挺着胸出了门。下了楼 , 走进了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