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马长风等人没有赶路,就在孟义先的安排下,住进了一家还开着门的客栈。
“昊儿,今日之事,你有何想法?”
顾天野想起白日里冯昊赠银两给问路大哥的事,故而笑着问他。
“师爷爷,天下纷乱,百姓流离,最受苦的还是他们啊!只是昊儿人小力微,虽助一人,却远不能解天下苍生之倒悬,心中甚为着恼呢。”
冯昊常年受冯谓教导,胸中自已常驻天下苍生,又随着龙轩一路出京,多历凶险,实是已更悉民间疾苦。
“哈哈,孺子可教啊!”
听得冯昊这般说,顾天野欣慰笑道。
“顾兄,老弟也想问问冯公子,对于先前我对帮中弟子说的话,他又有何想法?”
这时,马长风也来了兴致,饶有兴味地看着冯昊,等待着他的回答。
“马伯伯,您教帮中弟子奉行侠义之道,昊儿敬服!若是昊儿遇到乱兵祸害百姓,自也会出手惩戒。然仍是那个说法,一人终究力微,作为终究有限。当此乱世将至之时,唯有将侠义之士聚在一起,拨乱反正,倡行仁义,才能救百姓于水火,还天下一片安宁。故,伯伯所言将来择仁义之师而从之,昊儿甚为赞同。”
冯昊倒也不怯场,说得是一板一眼。
一旁的范云舟平日与冯昊聊得最多,素来佩服,知冯昊向有高志,倒不为异。只凌霄听得云里雾里,一惊一乍。这也难怪,他毕竟没有冯范二人心中的那些文韬武略。
“呵呵,说得好啊!昊儿,侠义小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道,则确是关乎天下苍生啊!你能做如此想,实是众生之福也!”
马长风笑着赞道,仍把话说得将破未破。
冯昊听着也觉奇怪,不过想到马长风这等高人,发此惊人之语,亦属平常,料来不过是希望自己以后多多奉行侠义之道了。
次日一早,几人便离了客栈,匆匆上了路。因为战事一起,马匹尤其稀缺,马车更难雇到,几人只得凭着一对风火轮,赶往南阳。
一路上,依然有不少人在往南阳赶,拖家带口的亦是常事。行到内乡时,只见前方尘烟滚滚,逃难的百姓都惊慌地避在一旁。
“官兵来啦!”
有人喊了一声。
顾天野和马长风赶紧将三个少年拉在一旁,看这架势,是南阳方面派出驰援商南的大军。
不多时,果然,一队队人马威武地从众人面前走过,队列很长,足足过了个把时辰。
“这怕有好几万兵吧!”
“看来,咱们跑出来是对的!”
“唉,要不是打仗,谁愿背井离乡哦!”
“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战死沙场了!”
……
等大军一过,老百姓们便炸了锅。
马长风无奈地笑了笑。
“真到了烽烟四起时,哪里有家哦!”
几人听之,均默然。
一个家字,触动了三个少年的心事。
冯昊自小未见过父母,问及冯谓时,亦只说父母为奸人所害,但却从未提及奸人的名字,他心中的家,便是与爷爷相依为命。可离家到今,还真对爷爷十分挂念,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范云舟则是亲眼见满门受戮,已是有家难归,听到此,心中不觉便添了些许忧伤。仇人高居庙堂,权倾天下,要图之,谈何容易?
至于凌霄,亦是孤儿一个,命运多舛,虽蒙顾天野好心收留,然心里总有些缺憾,永远难以缝补。
“走,到了南阳城,我请你们吃烧鸡!”
见此情状,马长风又朗声说起。
于是,几人潜运内力,暗施轻功,于不觉间,迅速地越过逃难的队伍。
南阳,因地处伏牛山以南,汉水以北而得名。古称“南乡”,在秦代时,为天下三十六郡之一。唐时,天下设为十道,南阳划归山南道所辖。宋时,南阳归京西南路管辖,南阳叫武胜军,设唐、邓二州。古人曾描述“南阳,光武之所兴,有高山峻岭可以控扼,有宽城平野可以屯兵。西邻关陕,可以召将士;东达江淮,可以运谷粟;南通荆湖、巴蜀,可以取财货;北拒三都,可以遣救援。”
由此可见,南阳不仅历史悠久,更雄踞中原,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邢谷分兵两路,一下襄阳,一济南阳,战略思路是很清晰的。一旦控制住这两处,则天下之格局必然发生改变。两路横穿华夏腹心,水陆并进,宛如两条大龙,定将搅个天翻地覆。
所以,南阳府接到商南王昌的急报后,也是没有太多耽搁,迅速地集结兵力,发兵八万,号称二十万,赶往商南。而中州都督府,亦从洛阳发兵十万,以三万堵潼关,以七万下灵宝,欲抵卢氏而达商南。
可以预见,不久后的商南,必然是大军云集之地,必然是战事频仍之地,必然是血流成河之地。
几人到得南阳时,才见着一些悠然之气。毕竟是中原重镇,人口众多,遇到战事,还是镇定得多。既然这躲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坦然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该有的吆喝,一般的吆喝着,该有的热闹,一般的热闹着。玩杂耍的、卖艺的、唱小曲的,依然有着自己的精彩。一时间,让几人真感觉有些“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的意思。
但心情,却是稍微停当了。
马长风也通过当地的分舵,找到了马车,接下来的行程,想必要轻松得多。
吃了晚饭后,几个少年吵着要到街上看看,顾天野寻思也没啥事,带他们看看这南阳古城的夜色,亦是乐事一桩。
此时,马长风已和当地的丐帮弟子小聚去了,顺便也布达一下应对当前局势的精神。一老三少,出了客栈,悠闲地步入南阳街头。
这一出门,三个小子就撒欢儿了,看着渐次亮起的灯火,看着街头的一切,都觉得无比的新鲜,三个人兴奋不已,话是说个不停。
“诶,前面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范云舟眼利,看见前方百十米处,一座灯火璀璨的酒楼前,围了一圈人,不时地爆发出阵阵喝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