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迪亚波罗的问题,依瑞安眼眸微沉,“我想,这个问题,你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迪亚波罗摇头,“我并不怀疑迦维对我说的所有话,但是,我无法理解母妃临终之前的话语。”
“迪亚波罗……我的孩子,不要怨恨你的父亲,是我……是我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他,但是……无论如何,你身上流淌的血液都是无比尊贵的,你要记住,即便他是你的父亲,但你永远也不属于他,而是属于柯凡迪尔,它代表着西国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地位……”
……
依瑞安回忆过后,淡淡一笑,“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这句话,对于自己全心全意爱慕的对象所带给自己的伤害,是极为痛苦的,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无法恨他,因为直到此刻,她还抱有一丝期许,她希望这个男人的心里还有她……”
迪亚波罗神色凝重,“也就是说,直到最后,母妃还是想念着父王……”
依瑞安肩膀微动,勾出诱人体态,“小弟弟,女人可是非常擅长口是心非的,所以就算是很喜欢也会说不喜欢,可是啊,女人同样也是很清醒的,尤其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即便心中有所期许,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放下妄想,所以她最后在意的人,只有你。”
迪亚波罗并不为塔多莉心里最后放的是谁而纠结,而是想到,如果在母妃的心里最终还在牵挂的,是那个亲手害死她的阿隆斯,那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
依瑞安恢复常态又浅然一笑,“还记得吗?在那句话之后,你的母妃还说了一句话……”
随着她的提醒,迪亚波罗想起了塔多莉最后的话……
“迪亚波罗……活下去,开心幸福的活下去,忘记我的存在,忘记所有让你难过的一切,带着属于你自己的荣耀,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
回忆起这句话,迪亚波罗更加怀念塔多莉,他无法做到塔多莉说的那样容易……
所以他……才会更加仇视阿隆斯!
依瑞安忽然出声,“可是啊!如果你没有听到这两句话,那么作为西国大皇子的你,是否还会抱有一直以来的坚持呢?”
迪亚波罗微微闭上双眼,“我不否认,因为这是母妃对我的希冀,我不认为这是一种错误。”
依瑞安微微摇头,“我并没有说这是一种错误,但我想你现在应该能够理解,因执念而生出的愿望所被左右的人,注定只会走一条路,无论被什么事情所影响,都不会改变前进的方向……吗?”
经过交谈,迪亚波罗已经认同了依瑞安的话,但她忽然变幻的神情,以及笃定的话语后突如其来的问让他始料不及,“你明明验证了这一点,但你却发出了疑问,很显然,你想告诉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依瑞安再度摇头,“不,就像是你和罗一,无论面对什么你们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理想,所以这个答案在你们身上,是肯定的,但是被世界接触到的人,或者说存在,这个答案,就是否定的……”
说此,依瑞安看着迪亚波罗,“但并不是绝对的否定,因为愿望仍被保留,但为实现愿望的手段将会被改变。”
迪亚波罗微微皱眉,“改变?”
依瑞安微微点头,又将目光落到周遭的狰狞之地,“在乾坤帝国兴盛的时间里,我加入了名为七罪的暗杀组织,而最终我们对抗的敌人,就是世界。”
迪亚波罗打断了她,“等等,乾坤帝国兴盛的时间,那不是千年前?”
依瑞安笑了笑,“登博尔,你应该见过他了吧,他也是其中一员。”
迪亚波罗理解了什么,并且对此也不抱什么好奇心,只等依瑞安接下来的话语。
“如果被世界接触到的人是你,你将不会被西国的民众冠以荣耀之光的称号,因为被世界污染过的存在不会被创世者选中,但世界一定会帮助你获取到强大的力量,而当你获取到足够的力量,就会掀起反叛的旗帜……”
“再假设被世界选中的人是罗一,那么他一定不会亲自来到西国,为了给剑宗正名,他会直接接受东国的王位,然后,举全国之力,向西国进攻。”
“什么?”
依瑞安神色沉沉,“相信我,与世界对抗的经验,我要比你们多的多,如果我的假设成真,那么你们两个人,一定会是像我说的那样被世界摆布,直到崩毁之刻的最后,彻底沦为恶的容器。”
迪亚波罗不解,“恶的容器?”
“就像是一个空杯,不管在杯内倾注多少的水,即便是倒满也会满溢而出,对杯本身并无影响,然而恶的容器,或者说是力量的容器,它没有能够放开力量的口,内容物在容器内部产生,一旦填满容器,容器本身便会受到内部的压力,容器就会成为一颗随时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说到此处,依瑞安似乎回想到什么,脸色微微惨白,失了不少颜色,“我无法和你描述那是怎样的景象,你只需要明白恶的容器一旦形成,就会为世界带来灾难,除非,是结合创世之力的奇迹,否则这种容器所造成的灾难,没有人能够阻挡。”
听此,迪亚波罗脸色越发紧绷,“那我的父王,他!”
依瑞安说,“世界可以将一个人的愿望放大成欲望,但不止于此,为了放大这种欲望,世界会在无形中释放出“恶”,除了创世之力与圣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抗拒世界传达出的恶,就像是刚刚腐烂的苹果,看上去只有表皮腐坏了一两块,但内里早已被霉菌侵蚀。”
迪亚波罗瞳孔一缩,“也就是说……”
依瑞安说,“不止是你的父王,任何与世界有过接触的存在,在没有创世之力和圣物的帮助下,都不可能抵御或是消除这种力量。”
如雷劈在心脏一般,这种震惊难以忍受,迪亚波罗忍不住抬头看向漆黑无边的天空,仿佛那是地狱来临的讯号。
依瑞安沉下眼眸,“祈祷吧,那被全大陆视为公敌的灾厄之子能够在八色之中杀了阿隆斯,我知道世界一定会阻止他,但如果他不能成功,当罗一死去的那一刻……”
“西国、东国、整座乾坤大陆,都将不复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