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桂看了儿子一眼 , 一脸痛楚地说: "儿呀 , 你在这个地方讨一碗饭吃都是真家 两位老人家开的恩 , 你不能对不住人呀!" 她边说着边跟着丈夫向前挪着那双三寸金莲的小脚 , 因为金大化走得快 , 她走得十分吃力 , 踉踉跄跄的 , 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
金昌松站在家门口 , 呆呆地看着父母亲走出了那座高大的玉雕门楼 , 突然不晓得 怎么办才好了 。这个时候 , 圆霞突然走出门来 , 一把将他拖进门去 。金昌松问她父母 亲为什么突然要走 。 圆霞告诉他 , 她下班回来的时候 , 父亲问她药坊是不是有么事 , 她告诉父亲说真旺庆的院长被撤了 , 现在是昌松在搞院长 。哪晓得老父亲一 听就来了火 , 说伤了天理了 , 抱起铺盖 , 叫老伴收了换洗衣 , 就出门去了。
听完老婆圆霞的话 , 金昌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 脑壳里一片 "嗡嗡" 响 。" 难道这 个事也伤天理?" 他想不通 。"两个老糊涂。" 金昌松咬着牙骂了一句 , 一拍沙发 , 弹了 起来 , 向老婆扬了扬手说: "不管他们了 , 老不死的 , 动不动教训我 。他以为他还是土匪头 , 还可以呼风唤雨。" 金昌松看着一脸茫然的圆霞 , 叫她去弄饭吃 , 这个院长他当 定了 。圆霞本来就高兴得一跳三尺高 。突然看见两位老人家中了邪 , 也高兴不起来了 , 咕噜了一句么话 , 转身进厨房弄饭去了 。丢下金昌松一个人在客厅里无头苍蝇似的 打转。
下午上班的铃声一落地 , 朱六宿便派文治和成八德带着他任命的荣恩堂的出纳贺 立武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荣恩堂药坊的财务室 , 从出纳手上强行接管了所有开年以来的 现金收人 。临走时 , 文治吩咐金昌松迅速重新任命出纳 , 管理药坊的日常现金收人。 金昌松送走了文治一行以后 , 迅速找到了在资料室工作的平化十 , 叫他做好准备接手出纳 。平化十一听 , 高兴得差一点跳了起来 。在任何单位 , 出纳这个角色也是有人巴 结的 , 也是一个让人眼红的人物 。说穿了 , 这个角色就是一把手的贴心人 。其实 , 平 化十与金昌松沾了一点亲 , 在金昌松到火车站租房子开诊所的时候 , 他便在火车站门 口给金昌松拉从全国各地搭火车来找荣恩堂看病的病人 , 后来 , 金昌松与杨长利一起 进荣恩堂来了 , 金昌松又想方设法将平化十弄进了药坊 。 因为他对医药一窍不通 , 真 泉柏便把他安排在图书资料室管理图书资料 , 给了他一个吃闲饭的差事 。现在金昌松 要重用他了 , 他差一点跳起来叫金昌松亲爹 。在资料室这个不起眼的位子上待久了 , 平化十想出人头地了 。因此 , 当金昌松神秘地告诉他准备接手出纳 , 取代老出纳的时 候 , 他拍着胸脯说一定给金昌松当好内当家 , 一切听从他的指挥 。金昌松高兴地点了 点头 , 拍了拍他的肩 , 说了句好好干 , 保证不会让他吃亏 , 笑着倒背着双手走了。
再说真旺庆一早晨把昨天晚上写好的材料送到县委 、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和宣传部、 卫生局主要领导手上手 , 便转车到市医院去找他十分熟识的内科主任向立中谈了一下 老母亲方春莲的病情 。原来 , 这几天老人家又在说心口隐隐约约地痛 , 吃不好也睡不 安稳 。尽管老父亲给她开了中药在吃 , 可还是不大起作用 。真旺庆前两日与弟弟泉柏 商量了一下 , 打算把老母亲送到市医院来住院 。但是 , 真旺庆对方老太太的病情十分了解 , 前年她来住院时就检查出了胃部有肿瘤 , 只是因为她年纪太大了 , 真旺庆才同主治医生商量后采取保守治疗的方案 , 没有做手术.现在老太太又说胸口痛了 , 真旺 庆估计她的病情不稳定了 , 打算找向立中商量一下 , 把老母亲弄到医院来做手术.但 是 , 商量以后 , 向立中建议还是保守治疗 , 因为老人家已经八十五岁高龄了 , 恐怕承 受不了手术的创伤 , 用保守治疗止痛 , 控制肿瘤恶化 , 延长老人家的寿命.真旺庆同 意了.向立中又给方老太太开了一些药 , 叫真旺庆带回去给老人家一是肌肉注射 , 二 是口服.真旺庆拿了药谢绝了向立中留他吃中饭 , 说家里有事 , 告别了向立中 , 匆匆 忙忙赶了回来.
真旺庆没有接到任何电话 , 他估计上午药坊已经有了变化 , 因此 , 他叫司机直接 把车开到宿舍楼下停了下来 , 提着老母亲要用的药上了楼。当他急急忙忙推开家门的 时候 , 见妻子方万珍坐在沙发上流眼泪 , 家里冷冷清清的.方万珍见丈夫回了 , 连忙 擦干了眼泪 , 笑着站起身来 , 同真旺庆打了声招呼 , 倒了杯茶 , 递在他的手上 , 叫他 休息一下 , 说自己去弄饭吃.真旺庆看了看儿子的卧室门 , 见门开着 , 没有看见长子 方富的人 , 问妻子方富到哪里去了。方万珍摇了摇头说还没回来。真旺庆从妻子悲忧 的神情中已经看出药坊发生了变化。 轻轻叹了一 口气 , 叫她打电话把方富叫回来。安 慰她不要伤心 , 说只要他在 , 这个地方就变不了。
方万珍深情地看一 眼消瘦的丈夫 , 没有多说话 , 只点了点头 , 走到茶几前 , 拿起话筒 , 给儿子打电话 , 眼泪却不自觉地 流了出来 , 她知道丈夫安慰她这句话的深意 , 为了保护这个家族 , 为了荣恩堂这块牌 子 , 他要用命来拼了。
见妻子在打电话 , 真旺庆转身走出门去 , 轻轻推开了父母亲的房门 , 见父亲正扶 着老伴准备上桌吃饭 , 他笑着叫了一声娘 , 又叫了声爸 , 见长子回了 , 真常恩和方老 太太高兴地招呼真旺庆一起吃饭。真旺庆走上前去 , 扶老母亲坐下以后 , 把包里的药 一样样拿出来 , 摆在茶几上 , 告诉老母亲他今日去了一趟市医院 , 找医生开了药 , 说 下午就安排住院部的护士来给她打针 , 叫她按说明书上的说明服药 , 至于怎么服 , 他 下午交代护士来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