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是: 一 、真旺庆在任职期 间不接受乡政府的管理目标 , 不服从领导; 二 、拖欠下岗分流人员的生活费; 三 、指 使会计做假账; 四 、不配合改革。
朱六宿边念着文件 , 会议室里便开始有了动静 , 有人开始低声议论着 。他又抬起头来 , 扫了一眼会场 , 见大家又安静了下来 , 又大声宣读着文件: 在真旺庆停职期间 , 由金昌松同志代理院长职务 , 负责主持医院的日常工作。
坐在会议室门口的华得湖还没等朱六宿说完话 , 便突然站起身来溜出了会议室。 读完文件后 , 朱六宿宣布药坊由乡政府派出纳来负责收钱 , 现金由乡政府管 。又说了 一通大家要积极配合 , 支持金昌松工作的话 , 然后宣布散会 。他的话一落 , 会议室便 突然像炸开了的油锅 , 大家议论纷纷地吵了起来 , 朱六宿听清楚了一句话: 这是要置 药坊于死地 。他怕这些人找他闹事 , 连忙站起身来 , 将两份红头文件交给万福存档 , 向会议室门外走去 。文治和成八德见朱六宿走了 , 也连忙跟着站起身来 , 准备出门。 正当朱六宿走出会议室的时候 , 突然迎面看见真旺庆的妻子方万珍急匆匆走上前来 , 他暗暗吃了一惊 , 低下头打算迅速躲开她 , 溜下楼去 。没想到方万珍挡住了他 , 问他 为什么要停真旺庆的职 , 真旺庆是不尽职尽责还是贪污受贿 , 还是偷鸡摸狗? 朱六宿 不想多与方万珍纠缠 , 怕听到消息的人越来越多 , 把他困在这里不能出门 。只强硬地 回了一句 : " 这是乡党委的决定。" 一 闪身避开了方万珍 , 匆匆向楼下跑去 。方万珍边 追着边吼: " 你今日不给老子说清楚 , 老子就跟你拼了这条老命。" 朱六宿听方万珍说 要拼命 , 好汉不吃眼前亏 , 飞快地跑下了楼 , 又被闻讯的职工们围住了 , 问他为什么 要停真院长的职 , 朱六宿没有解释 , 挤出人群 , 爬上车 , 叫司机快走 , 把文治和成八 德丢在药坊里 , 一个人跑了 。他听见了身后一片 "狗日的" 叫骂声。
听到消息的职工们都吵着闹着涌上了三楼会议室 , 将文治和成八德堵在了会议室里 , 同文治和成八德吵了起来 , 问他们是不是想把药坊搞垮 , 是不是想把这些人饿死。 文治和成八德见职工们吵成一片 , 闹得整个楼道嗡嗡响 , 也突然昏了头 , 不知道说什 么好 , 只拼命往门外挤着 , 想溜走了事 。突然 , 一个男职工抓起一把椅子 , 重重地砸 在文治和成八德面前的会议桌上 , 会议桌面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有人举着拳头 , 开始叫打了 。文治和成八德吓得拼命挤出人群 , 跑下了楼 , 气喘吁吁地跑出了药坊大门 , 向乡政府跑去。
见药坊乱成一片 , 金昌松以院长的身份叫大家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上班 , 不然就要扣工资 , 谁闹得最凶就开除谁。
一直坐在会议桌边不说话的真百盛再也坐不住了 , 他突然站起身来指着金昌松的 鼻子说: "昌松 , 你是什么东西外边的人不晓得 , 我们这些人还不晓得呀 , 你坐一屁股 屎不晓得香和臭 , 你连自己的侄女都要搞的人 , 还有资格教训别人 。再说你一 日到黑上了几个小时的班? 从来没有看见你按时上班过 , 还要开除这个开除那个 , 这里的任 何人都比你强。"
金昌松突然被真百盛的一席话搞得无话可说了 , 见大家笑成一片 , 有的人吼着说他不晓得天高地厚 , 狗屁不通 , 还想当院长 , 金昌松被弄得满脸通红 , 结结巴巴地指 真百盛说: "我 ……我第一个就开除你。"
真百盛一掌将金昌松的手打开了 , 指着他说: " 你不要指着我说话 , 搞烦了我打断 你的手指头 。你敢开除我看看 。这个地方是姓真的一家人一滴血一滴汗做起来的 , 你 想一 口吞了 , 没那么容易 , 我告诉你 , 你摸摸自己的屁股 , 不要麻雀吃黄豆 , 不与自 己的屁眼打商量 , 我怕你吃进去了拉不出来 , 最后胀死你。"
真百盛的话又引起了一片嘲笑声 , 金昌松再也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 涨红着你 , 自 己给自己壮着胆子一边叫真百盛等着 , 看他敢不敢开除他 。一边往楼下跑 。真百盛大 笑着说老子就等在这里 , 看你能扳我的鸡巴 。大家又哄堂大笑。
跑下楼来的金昌松躲进厕所里抽了一根烟 , 稍稍冷静一下以后 , 他又走出厕所门 把在门诊坐班的真辛酉叫了出来 , 要真辛酉与他一起到他家里去坐一下 。真辛酉已经 得到了金昌松代理院长的消息 , 犹豫了一下 , 想听一下金昌松对自己说什么 , 便跟着 金昌松从门诊大楼的侧门走出了门诊大楼 , 进了金昌松家的门 , 回头看了一 眼身后有 没有人看见他跟着金昌松 , 见门外空荡荡的 , 只有几个不知事的孩子趴在地上玩 , 才 放下心来 , 反手关了门。
金昌松的母亲正在忙着擦桌椅 , 见真辛酉进了门 , 连忙笑着招呼他坐 , 又倒了一 杯热茶递在他的手上 , 辛酉接了 , 笑着道了谢 。金昌松刚起床的父亲金大化听见声音 , 走出门来 , 拿出一支烟递给辛酉 , 叫他坐 。辛酉接了烟 , 同样道了谢 , 坐在了靠墙边 的沙发上。
金昌松在父母亲与真辛酉说话时 , 进了自己的卧室 , 拿出两包好烟 , 递一包给辛酉 , 自己折了包 , 抽一根递给辛酉 , 自己塞一根进嘴里 。打燃火机 , 双手捧着给辛酉 点 。辛酉推了推他的手 , 说自己有火 。金昌松笑着说: " 来哩 , 我们兄弟之间还讲么客 气。" 真辛酉不再推辞 , 就着金昌松递过来的火点了烟 , 心里却在咕噜着: " 今天有鬼了 , 日头眼从西边出来了 , 往日与我不来往的金昌松今日这么热情了。"
他吸了一 口 烟 , 慢慢吐出了烟雾 , 想看看金昌松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么药。
金昌松给自己点燃烟以后 , 吸了两口 , 一笑 , 开口说: " 我现在叫你来 , 是有个想 法与你谈 。我兄弟俩个这么多年相处还可以 , 从来没有红过脸 , 你的工作也很出色 , 刚才乡党委宣布我代理院长 , 主持工作 , 我想了一下 , 打算向朱书记建议你来当副院 长 , 主持药坊的业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