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六宿的心里打了一个结 。如果一 切都风平浪静 , 那么他的算盘就又打错了一粒子 。不仅没有借这些下岗的人闹垮真旺 庆 , 反而为他执政扫清了障碍 。这两夜一天 , 他不在周家铺 , 金昌松和杨陆军也不在 , 他们也跟着跑进城里逍遥去了 。因此 , 朱六宿得不到有关药坊的准确消息 。
" 妈的 ×," 朱六宿咬着牙骂了一句 , 他这句话是在骂金昌松和杨陆军 。这两个狗 日 的也跑了 , 他 成了睁眼瞎 , 什么也弄不清楚了 。骂完人以后 , 朱六宿把文治乡长叫到他的宿舍来 , 吩咐他迅速赶到药坊去看看 , 看药坊有什么动静 , 文治点头应了 , 连忙转身跑出了乡 政府大门 , 三步并着两步地昂着头走进荣恩堂那座玉雕的大门楼 , 急匆匆地进了门诊 大楼 , 上了楼梯 , 准备上到三楼的办公区去 , 问一下办公室的万福主任 , 看这两天有 什么动静。
当文治匆匆忙忙上了二楼 , 正准备上三楼的时候 , 突然看见真旺庆一 只手按着腹部 , 一只手紧紧抓着扶梯 , 一步一歇 , 艰难地向楼上爬去 , 他犹豫了一下 , 没有赶上去扶真旺庆一把 。其实 , 这个时候 , 文治真的要面对真旺庆 , 心却有几分虚 。人怕就怕把事情做绝了 , 不给自己留见人的面子 。文治很清楚 , 他和朱六宿向真旺庆下的是 毒手 , 是要置他于死地的 。现在他突然看见真旺庆了 , 良知使他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 犹豫了起来。
真旺庆仍然艰难地向楼上爬去 , 当他爬上三楼 , 一 只脚刚抬起来放在走廊上 , 他 的一双脚便开始轻轻抖动起来 , 人也开始靠着扶梯往下滑。
正走出办公室的万福主任突然看见了快倒下去了的真旺庆 , 大惊失色 , 大呼一声 : "真院长 , 您怎么了?" 连忙丢掉捏在手上的一份文件 , 扑过来 , 双手紧紧抱着真旺庆。 真旺庆对万福微微笑了笑 , 轻轻摇了摇头说了句: "我不行了。" 便开始呕吐起来。
站在二楼台阶上的文治对刚刚发生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 当真旺庆倒下去的一 瞬间 , 良知迫使他同时跑上了三楼 , 他紧紧抓着真旺庆的手 , 发现他的手已经开始发凉 , 脸色开始发白 , 大汗淋漓 。文治也大惊失色 , 连忙对万福说: " 快 , 把他抬到办公室去。" 万福用力架起真旺庆 , 这时听见动静的财务科长向阳也跑出了财务室 , 见真旺庆 呕吐不止 , 也扑过来同万福一起将真旺庆抬进办公室 , 让他平躺在沙发上 。万福连忙 倒了一杯热茶 , 喂真旺庆喝了两口 , 真旺庆轻轻呻吟着 , 摇了摇头 , 万福放下了茶杯。
真旺庆倒了的消息迅速从三楼传到了一楼 。正在一楼门诊值班的真方富和真泉柏 听到消息后 , 同时大吃了一惊 , 都连忙丢掉手上的笔 , 跑出门来 , 扑上三楼 。真方富 冲进办公室 , 紧紧抓着父亲的手 , 摸了摸父亲的额头 , 连忙掏出手机拨了一 串号码 , 叫一个姓周的师傅赶快把车开到药坊来 。真泉柏走上前去 , 将长兄的头抱起来靠在自 己的胸前 , 问他哪里不舒服 。真旺庆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刀口痛。
真旺庆是被逼着出院的 , 人还完全没有恢复元气 , 这一点文治很清楚 , 现在他突 然看见真旺庆倒了也一时慌了手脚 , 连忙掏出手机打通了朱六宿的电话 , 慌不择言地 大声说: " 不得了 , 真旺庆要死了。" 朱六宿听了电话以后 , 也暗暗一惊 , 问文治是么 回事 , 文治结结巴巴地说不晓得 。朱六宿叫文治再看一看真旺庆是不是装病 。文治连 忙说不像 , 告诉朱六宿真旺庆手脚冰凉 , 全身大汗 , 呕吐不止 。朱六宿吩咐文治叫药 坊派人把真旺庆送到市医院去看看 。文治答应了一声 , 收了手机 , 正准备进办公室去 , 迎面看见听到了他打电话 , 气愤地走出门来的真方富 。真方富看着文治 , 抬手指着他 的鼻 , 咬着牙说: "我告诉你 , 也请你转告朱六宿 , 如果我父亲有个好歹 , 你们就给老子去陪葬。" 说完话 , 真方富转过身去 , 叫向阳帮他一起将真旺庆扶了起来 , 架着他向 楼下去去。
周师傅的车刚刚停在门诊部大楼门口 , 真方富和向阳就将真旺庆扶出了门诊大门 , 把他扶上车后 , 真方富和向阳相继上了车 , 真泉柏也跟着上了车 。关了车门后 , 真方富对周师傅说了句快去市医院 。周师傅应了一声 , 发动车子 , 一松离合器 , 挂了挡 ,车便轻轻哼了一声 , 向大门外飞去。
车子很快到了市医院急诊门口停了下来 。真方富连忙打开车门 , 跳下车 , 扶出父亲 。刚刚下车的真旺庆再无力迈动双脚了 , 倒了下去 。 向阳和真泉柏慌忙跳下车 , 同 真方富一起将他抬进了抢救室。
见有病人来了 , 急诊部的医生和护士迅速忙碌起来 , 对真旺庆开始进行抢救 。当 医生打开真旺庆的纱布时 , 大吃了一惊 , 刀口已经红肿感染 , 连忙吩咐护士消炎 , 换 药 。经过紧急处置 , 真旺庆的病情慢慢得了控制 , 汗也慢慢收了 , 身上也开始发热。 医生控制了真旺庆的病情以后 , 将他转到了住院部 , 继续住院治疗 。真方富和真泉柏、 向阳见真旺庆的脸上开始现出了血色 , 也都松了一 口气。
听说真旺庆倒了 , 被送到市医院抢救去了的方万珍这个时候也租了一辆车 , 赶到 住院部来了 , 见真旺庆躺在床上 , 她扑过去紧紧抓着他的手 , 流着眼泪问丈夫有没有 大问题 。真旺庆对妻子微微一笑 , 轻轻摇了摇头 。方万珍擦了擦眼泪 , 气呼呼地骂着: "这些狗日的非逼死人不可。
母亲的怒骂使真方富再一次感到了危机 , 他觉得是该从父亲肩上接过重担的时候了 , 但是 , 这副担子怎么才能落到自己的肩上来呢? 自己又怎么样才能得到社会的认 可呢? " 得动脑筋了 ,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但是 , 怎样才能从父亲肩上接下担子 呢? 真方富陷人了深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