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真旺 庆办公室门口 , 见真旺庆的办公室的门锁着 , 知道他还没有到办公室来 , 便一路小跑 着下了二楼 , 从二楼过道里进了住院部 , 在住院部一楼找到了正在病房查房的真旺庆 , 他把真旺庆叫出门来 , 将陈秘书通知在药坊召开全院干部职工大会的事告诉了他。真 旺庆想了想 , 点了点头 , 叫他想法把今天休息的人叫各科室全部通知到会，另外 , 迅 速安排人打扫布置好大会议室。万福答应了一声 , 连忙转身向楼外走去。看着万福的 背影 , 真旺庆抬头看了一 眼走廊外已经初露出阳春气象的天 , 深深吸了一 口气 , 长长 地呼了出来 , 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 , 轻轻地说 ： " 暴风雨来了 , 春天也来 了，" 然后转身走进病房 , 继续笑着查房去了，他暗暗叮嘱自己 , 再大的困难 , 最大的 病痛都要咬着牙挺着 , 不能愧对了这些因为慕荣恩堂名找上门来求医的病友 , 只要见到他们 , 就要用阳光一样的笑脸来面对 , 坚决不因为自己的苦痛而给他们带来一丝半点不快。
这是他对医德的又一种解释。
下午下班后 , 真旺庆走进设在那座玉雕大门楼三楼上的大会议室 , 见主席台擦得 干干净净 , 并且摆好了茶杯。台下也整整齐齐地摆好了椅子。台边的电热水器也亮起 了工作灯。知道这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 只等晚上主角上场 , 开锣唱戏了。
真旺庆拖着步子走进家门 , 见妻子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 , 便坐下来端起碗 , 心神 不安地吃了一小碗饭便放下碗 , 说吃不下去了。方万珍知道他的心里装着事 , 没有劝 他再吃 , 也放下碗来 , 起身将真旺庆的茶杯换了杯新茶 , 递在他的手上。真旺庆接了 茶杯 , 对妻子方万珍和还在吃饭的长子方富说: " 今夜开干部职工大会 , 无论会场上出 现什么情况 , 你们不要说话。开完会肯定有人要闹。因为这个改革方案是以我的名义 对外宣布的 , 伤及了一些人的利益 , 肯定有人要找我的麻烦。这场暴风雨迟早要来 , 早来比迟到好 , 是坏事 , 也是好事。会开完后乡里的人肯定要走 , 可我们走不了 , 我 估计 , 那些被宣布下岗的人肯定要闹到家里来。方富你吃完饭后 , 去找一下你二叔 , 叫他忍着点 , 他的脾气暴躁 , 本来对乡里几个人就窝了一肚子火 , 这个时候不能因为 朱六宿把责任推到我一家人身上与他吵。叫他跟你三叔辛酉和四叔百盛不要离我太远 , 恐怕有人在后面唆使人对我动手。你叫三个叔父进会场后坐在靠我近一些的台边 , 见 形势不对头 , 就把我拖出来。那么多人闹起来 , 我一个人招架不住。"
真方富边听着父亲的话 , 边几大口扒完了碗里的饭 , 用手背一抹嘴角 , 一边答应着 , 一边匆匆出了门 , "随随随" 地下楼去了。
见长子走了 , 真旺庆叫忙着准备收拾厨房的方万珍不要忙着洗锅碗 , 叫她到父母 亲家里去坐一下 , 把今天晚上开会的事简单告诉两位老人家一声 , 叫他们不要担心。另外 , 他估计那些被宣布下岗的人不会干休 , 可能会闹到自己的家里来 , 现在他的心 情不好 , 不想多说话。叫妻子去安慰一下两位老人家。如果今夜有人闹到家里来了 , 叫他们不要管 , 不要出来 , 叫他们锁门休息。
听完真旺庆的话 , 方万珍放下了手头上的事 , 打开水龙头洗干净了手上的油污 , 走出了家门 , 推开父母亲的门 , 走进门去了。
见妻子到父母亲家里去了 , 真旺庆的心稍稍松了一点 , 他担心这场大风大浪会冲 击到两位老人家 , 一旦让他们动了气 , 伤了他们的身子 , 对两位已经八十五岁高龄的 老人家来说 , 就很难恢复元气了 , 他不愿意让两位一生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的老人家 在不能安度晚年的时候 , 反而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安排好家里的事后 , 真旺庆又喝了一 口热茶 , 将茶杯加满了开水以后 , 端着茶杯 出了门 , 慢慢走下楼来。因为动过手术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 , 动作大了仍然有些隐隐约约的痛 , 他慢慢挪着步子 , 进了门诊部大楼 , 上了三楼 , 见万福已经在办公室里忙着做晚上开会的准备 , 吩咐他早点到大会议室去 , 早点把灯打开 , 到大门口去把乡里 来参加会议的干部引到会议室去 。万福应了 。真旺庆转身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 拉开 办公桌抽屉 , 拿出已经最后定稿了的改革方案 , 逐条认真地看了起来 , 打算在大会上 做一些必要的对下岗职工的安抚发言 , 争取做到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给大家一点补 偿 , 使这次改革近仁近义 , 能够得到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但是 , 真旺庆尽管已经估计 到了那即将到来的风暴 , 但是 , 他却善良地认为这场风暴不会有核心力量 , 只要没有 核心组织者 , 大家闹一阵也就会烟消云散了 , 然而 , 事件的发展远远比他想象得要复 杂得多。
也就在今天下午下班的时候 , 朱六宿亲自打电话把金昌松和杨陆军一起叫到乡政 府去一起吃一顿饭 , 饭后 , 朱六宿简单明了地向他们交代了任务 , 叫他们找一个能闹 事的头子 , 让他出面 , 组织大家缠住真旺庆不放 , 闹到他自动辞职为止 。金昌松哈哈 一笑 , 说这件事好办 , 与杨陆军简单商量了一下以后 , 高兴地领命离开了乡政府 , 沿 着公路走进了周家铺。
过过细细看完了改革方案稿子以后 , 真旺庆抬手看了看表 , 见七点过了 , 便收起 稿子 , 端着茶杯出了门 , 反手锁好门后 , 他又慢慢挪着步子下了楼 , 走出了门诊大楼 , 见院子里来参加会议的职工们已经来了不少 , 因为下岗人员的名单还没有公布 , 大家 都三三两两地集在一起 , 轻轻私语着 。见真旺庆走过来了 , 他们又分开了 , 有的主动 与真旺庆打着招呼 , 真旺庆笑着叫大家上楼到会议室去坐 。职工们便陆陆续续跟着真 旺庆上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