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旺庆简单地把身体上的不适告诉了他 。 医生告诉 真旺庆已经看了他的检查结果 , 建议他明天下午做手术 , 今天和明天上午做手术前的 准备工作 , 真旺庆点头同意了 , 向主治医生道了谢。 主治医生叫他放松精神 , 好好休 息一天 。真旺庆一边点着头答应着 , 一边将医生送出了病房门。
转过身来的真旺庆走到窗前 , 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 ,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使他 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 尽管他也是医生 , 但是 , 面对这动血动肉的手术 , 他不免心慌意 乱 。 恰恰在这个时候 , 荣恩堂面临着的一场大风浪正在酝酿之中 , 这场大风大浪容不 得他静下心来治病 , 安下心来做手术 。 尽管这个手术他深知不会危及到自 己的生命 , 但是 , 在恢复健康前这一段时间 , 恰恰是需要他有一个健康的体魄来抗击狂风巨浪的 时候 , 容不得他躺在病床上 , 更容不得他倒在病床上 。
转过身来的真旺庆看着同样茫然不安地站在病房门口的长子方富 , 把他叫到自己 的跟前来 , 吩咐他迅速赶回去 , 把自己的手术时间告诉家里人 , 并且告知金昌松 , 通 过他告知朱六宿 , 叫爷爷奶奶放心 。看二叔能不能来 , 如果他同意来 , 叫他明天上午 赶过来。真方富轻轻点着头答应着。他很清楚 , 现在自己的父亲更需要亲情的慰籍。听完父亲的交代后 , 真方富转身走出了病房 , 同司机周荣贵一起下了楼。
回到药坊的真方富先是把父亲明天下午做手术的消息告诉了金昌松 , 并且请他转告朱六宿 。 金昌松点着头 , 边掏手机打通了朱六宿的电话 , 真方富听见他一边点着头 , 一边 "好好好" 地答应着 , 估计朱六宿也在交代他做些什么事。金昌松合上手机外盖 后 , 对真方富说他明天去空军医院 , 叫真方富问一下家里的人 , 看有没有人去 , 要去 的可以跟他一起去 。 真方富点头答应着转身下了楼 。 到门诊室把二叔真泉柏叫了出来 , 简单地把父亲查出了多处胆囊结石的病情和明天下午做手术的时间对他说了。真泉柏听完侄儿的话先是一惊 , 接着说了句: " 这么快就做手术呀。"
连忙叫侄儿把这个消息 告诉几个姑父 , 通知小姑父方文庆明天上午同他一起去武汉服侍大哥。 方富应了 , 连 忙转身出了大门。
走进门诊室的真泉柏这个时候也不自觉地心发虚 , 看见堂弟辛酉坐在诊桌前为病 人开处方 , 便轻轻叫了他一声。辛酉见真泉柏在叫他 , 知道有事 , 连忙放下笔 , 同他 一起走出门诊室 , 真泉柏又轻声将大哥明天下午手术的事告诉了他 。真辛酉听到消息 后 , 也吃了一惊 , 连忙说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到医院去 , 给他壮胆。真泉柏点了点头 , 又犹豫了一下说明天我两个人走了 , 值班成了问题。真辛酉不以为然地说 , 现在是金 昌松在主持工作 , 我们只管请假 , 值班叫他安排人。真泉柏听见辛酉的话有理 , 便说 了声 "好" , 转身走进门去 , 坐到父亲真常恩对面的诊桌前 , 看了一 眼仍然趴在桌上接 待病人的老父亲 , 心突然有了一种伤楚的感觉 , 现在对他的家族来说 , 老的老了 , 顶 梁柱又倒了 , 自己又无能为力 , 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茫然。有大哥在家里的时候 , 他 可以不操心 , 并且因为大哥掌握着荣恩堂的大权 , 他没有危机感 , 可现在大哥病倒了 , 一种面临被人奴役的危机感强烈地袭击着他。真泉柏动了动嘴唇 , 打算把大哥旺庆要 做手术的消息告诉老父亲 , 见他聚精会神地在接待病人 , 溜在嘴边的话没有说出口。直到下午下班扶老父亲进了家门 , 才坐在火盆边把旺庆要做手术的事告诉了两位老人 家。一听说长子已经去住院了 , 并且明日就要做手术 , 真常恩和方老太太都吃了一惊。方老太太连忙问小儿子泉柏 , 旺庆的病要不要紧。 真泉柏轻轻摇了摇头说问题不大 , 告诉母亲胆结石是小手术 , 叫她放心。方老太太又一 口儿一声肉地掏出手帕擦起了眼 泪。真常恩看着面前的炭火 , 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 , 叫小儿子泉柏明 日到武汉去 , 给 大哥壮壮胆 。真泉柏点头应着 , 说已经同辛酉商量好了 , 明天与他一起去。
他们正说话间 , 真常恩的三个女儿女婿相继走进门来 , 都轻轻问了岳父母好后 , 不声不响地坐在了他们身边。真常恩知道他们是得到旺庆手术的消息来的。便安排小 女婿方文庆同小儿子泉柏一起到武汉去服侍旺庆。方文庆点头答应着 , 说已经跟两个 姐夫商量了 , 他先去服侍旺庆哥两天 , 真常恩看了一 眼坐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儿子 、女 婿 , 交代他们都注意身体 , 然后叫他们各自回家去吃饭。第二日上午上班后 , 金昌松以药坊的名义叫了一辆出租车 , 同真泉柏 、真辛酉、方文庆 、杨陆军 、真方富一起赶到武汉空军医院。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儿后 , 到了两点 半钟上班的时候 , 医生和护士一起走进了真旺庆的病房 , 通知他准备做手术。真旺庆 笑着答应了。真方富在护士递给他的手术通知书上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 并写下 了日期2OOO年 3 月 9 日。过了一会 , 真旺庆便被推进了手术室。
看着把自己送到手术室门口的妻儿和弟弟 、妹夫 , 真旺庆向他们笑了笑 , 叫他们 放心。他又看了一眼金昌松和杨陆军 , 向他道了一声谢。 护士便将他推进了门 , 将手 术室的大门关了 , 门顶上的红灯亮了起来 ,“正在手术中" 几个字格外刺眼。
见丈夫被推进了手术室 , 方万珍再也忍不住了 , 开始轻轻地哭了起来。真泉柏连 忙叫她不要哭 , 怕手术室里的旺庆听见了 , 影响他的情绪。方万珍用手帕紧紧捂着嘴 , 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真方富见母亲哭了 , 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 走上前去 , 轻轻 拉着母亲 , 将她扶到手术室外大厅靠墙处的一排椅子上坐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