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后门外。
等了半天的沙坤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攥着拳头在门外走来走去，几个没什么主意的帮众也是跟着干着急。
“坤哥，副堂主不会出什么事吧？”一个人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你说呢？”沙坤咬着牙，没好气的回了句，死死的盯着后门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天香楼打手。
“好容易能在帮里有个出头之日，绝不能在这里让雷哥出了差子。”沙坤一跺脚，低着头就要往里冲。
“副堂主出来了！”一名帮众喊了一声。
“啊？”沙坤一抬头，见燕雷正施施然往门外走了过来。
“雷哥，你没事吧？”沙坤松了口气，赶紧迎了上去，看着燕雷身上有些褴褛的衣服，心中一紧。
“没事。”燕雷故作轻松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这里的老大和我挺投缘的，请我喝了杯茶。”
沙坤心里一怔，知道燕雷不想说，只能附和着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她们跟我们一起走。”燕雷手往后一指，径直走向停在外面的车子。
“呦，呦呦呦！”几个芳华正好的女孩让沙坤几人眼前一亮。
“咋回事啊？”沙坤一拍大长腿，咧嘴大笑“雷哥，这算是回扣吧。”
“呃，给你们一人一个。”燕雷回头一笑，“瞅你们那揍性，街头小混混，你们也配！”
几人哈哈大笑，带上几个女孩，赶着车离开了天香楼。
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棚马车也慢慢的离开了天香楼。
“老大，就这么让这小子大摇大摆的走了？”站在窗边，看着远去的马车，天香楼众打手心有不甘的朝窗外啐了几口。
“那能怎样？”恶人老大红着眼睛，愤恨不已的坐在桌旁，“这次是我们大意了，算他命大。”
“那岂不是丢了咱们天香楼的面子。”手下还是有些不甘心。
“面子？”恶人老大舔了下嘴角，“活着的人才会有面子，他早晚会死在我们手里。”
“老大的意思是？”
“找几个兄弟去探探这小子的底，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恶人老大重重的吐了口气，“最近有官家的人要来三象城，大家都收敛一点。”
鳄鱼帮内堂。
“这小子真把天香楼那帮土匪的场子给踩了？”丁大钉一脸惊讶的看着尹森。
“千真万确，是我们帮在天香楼卧底的阿东亲眼所见。”尹森笑嘻嘻的喝了口茶，伸出一根手指，“他一个人硬生生的扛倒了那伙人，那个裘老大差点气的吐血而亡”
“姓裘的那个家伙，我一直看他就不顺眼，仗着傻大憨粗，把我们的酒水价格一压再压。”丁大钉舒服的往椅子上一躺，“每次和他谈价格，都特么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这回拽墙上去了吧。”
“而且。”尹森高兴的搓了搓手，“燕雷还救回了前几日在我们码头失踪的几个外邦船商的家人。”
“是吗？”丁大钉坐了起来，“这个燕雷还真是个人才呐。”
“谁说不是呢！”尹森乐的眯着眼睛，“这下我们巨鲨码头的声誉大涨，船只泊位已经预定到年底了。”
“该怎么来奖赏这小子呢？”丁大钉有些挠头，站起身来，自言自语的转着圈圈。
“是啊，他都已经是副堂主了。”尹森使劲眨巴着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敲着。
“大不了我这个堂主让他来坐。”丁大钉毫不在意的念叨了一句。
“那倒不至于。”尹森咧嘴一笑，心有所感的笑了一下，略带几分无奈，“这个燕雷倒是个心怀淡泊之人，志不在此，绝非池中之物，我们小小的鳄鱼帮早晚是留不住他的。”
“你也看出来了？”丁大钉叹了口气，“年轻人有他们自己想要的世界，即使有一天他燕雷一飞冲天，离开我们鳄鱼帮，那也是从我们鳄鱼帮走出去的人物。”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算了，他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也不在乎这些，我们以心待之就是了。”丁大钉拍了拍尹森。
“话说这小子的一身横练功法，还真是够横的，能把裘老大那帮人都扛倒，天香楼可是好久没吃过瘪了。”丁大钉喝了口茶，岔了一句话题。
“那倒是。”尹森随口赞到，又来了劲头，“赤虎帮的那个查武最近被燕雷盯上了。”
“查武？”丁大钉想了一下，“宝石岛上的那个狠出头的家伙，燕雷把他咋了？”
“对，就是他。”尹森恨恨的揉了几下胳膊，“燕雷上段时间天天去堵他，硬是把他杠的精神崩溃，都快抑郁了，现在出门都鬼鬼祟祟的。”
“该！让他嘚瑟。”两人哈哈大笑。
夜，不算太深。
那条熟悉的小巷却一如既往的深。
查武消停了多天后，还是耐不住那颗中年男人寂寞的心，出门找姐儿疗伤去了。
不管宝石岛一战结果如何，他查武仍旧是赤虎帮第一战力，谁也不敢小瞧他，依旧很受器重，照样在帮里混得风生水起，小日子滋润得很。
“啧，都说瓜国的女子远看如雪，近看欺霜，搂过了才知道柔情似水啊，哪哪都是水。”醉醺醺的查武从鸳鸯坊有些腿软的晃了出来。
还是那条熟悉的小巷，查武条件反射似的晃了进去，准备放水。
“男人长得再帅有个鸟用，啥玩意都不如钱有用。”查武满身的酒气，混合着脂粉香，感慨的打了个哆嗦，乐呵的提上了裤子。
“查哥，一个人喝酒不闷吗？”小巷深处，燕雷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这梦魇般的声音好熟啊！”查武的酒一下醒了大半，人整个楞在了原地，看着这个从小巷深处走出来的年轻人。
“你呀你。该怎么办才好呢？”剩下的那一小半酒直接沿着三千烦恼丝冲天而散，查武的眼神变得犀利而残暴起来。
“哦，查哥你生气了吗？”燕雷的眼睛一亮，看向查武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我只不过是想做一个普通的人渣，吃点好的，喝点好的，睡点好的，你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连一条小小的活路都不给我？”查武额上青筋暴起，修为全开，劲气在双手不停游走。
“杀人不过头点地，都是你逼我的。”查武咆哮着冲向燕雷，“你这个魔鬼，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燕雷微笑着，感受着一个愤怒武者的强大气息，轻轻闭上了双眼。
然后，笑容僵在了脸上，呆呆的楞在原地。
查武挟着凛冽的杀气和他擦肩而过，消失在小巷深处，只留下一阵阵砖墙的碎裂声。
带着海洋气味的脂粉香气还留在原地。
“你特么这辈子都是个渣渣，小渣渣。”
看着小巷深处骤起而起的那股小旋风，燕雷完全没有了风度，狠狠的骂着，往那个方向啐了一口老痰。
那口他刚刚酝酿了很久的老痰，随风而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