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81年,阴山脚下
突厥牙帐之中,坐着一名七尺大汉。此人颌面长须,眉骨耸立,双眸如鹰。正是那突厥之王—沙本略可汗。
此时,他身穿黄袍,头戴突厥王冠,接见陈国使臣。
约摸一刻钟后,他一边拿着小刀切羊骨,一边对站在桌前的书生道:“这么说来,陈主愿支援我等粮草,就是想让我等起兵南下?”
只见桌前的书生一抚衣袍,跪在地上恭敬地答道:“启禀可汗,小臣施林不敢欺瞒。我家圣上正有此意。”
“除此之外,只要可汗能带兵围困隋朝边关,司空愿意说服圣上,奉可汗为正统。月月来贡,岁岁来朝。”
听了这两个条件,沙本略可汗砰然心动,略微点头道:“难得南朝使臣有这番心意。本可汗正要举兵,为王妃千金公主讨个公道。”
说道这里,他撇了眼施林,沉声而言:“若尔等所言属实,本可汗即日举兵,并伐雁门、营州、长城三地!”
施林闻言大喜,拜倒在地:“小臣代我家圣上多谢可汗相助!”说完,他正欲离去,耳边突然听到一声“且慢。”
待他回头望去,一名穿着祭司服饰的老者手持权杖走了帐内。他来到沙本略可汗右侧站好,注视着施林的眼睛,质问道:“老夫问你,你们圣上只要我们出兵,就赠送大军粮草。”
“但据老夫所知,尔等所处的南朝,距离突厥之地万里之遥。这么远的距离,还要突破隋军的拦截,焉能将粮草送至我军?莫不是尔等以为突厥无人,特来诓骗我等!”
突厥祭司的一番话,让沙本略可汗冷静下来。他站起来对祭司行了一礼,道:“多谢祭司提点,本汗险些忘记了。”
随后,他虎目一瞪,对施林喝道:“祭司所言,正是本汗欲说的。这个难题,你们打算如何解决?”
听了突厥可汗和祭司的话,施林额上冒出一丝冷汗。他想了会,用丝巾抹去额上的汗珠。
而后,他灵机一动,淡淡地对他们说道:“可汗和祭司不必惊慌。我朝有大船,此船长约五十仗,宽约三十仗。里面能容纳数千石粮草。此种大船,一共有二十艘。”
施林对他们拱了拱手,面朝墙上的地图,遥指道:“咱们可以走水路,从扬州出发,在中原稍作停留,再赴草原。如此一来,便能将粮草安全送至可汗军中。”
听了施林的话,沙本略可汗连连颔首。这时,突厥祭司皱眉,对沙本略可汗说道:“只是海上风浪太大,船只有颠覆的风险......”
他的话还没说完,施林在一旁忙道:
“可汗不比过虑,来时我家家主便对小臣说,若是可汗不信,可以让小臣飞鸽传书,将情报传给他。他收到飞鸽后,便会派人运一部分粮草过来。”
沙本略可汗本有顾虑,一听此言,眼前一亮。他和祭司对视一眼,开口道:“此计甚妥。待南朝粮草到来,本汗一定发兵!”
“喏,小臣明白!”施林如释重负,抱拳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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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后,一只信鸽从军帐中飞出,朝南边飞去。一日后,南陈太尉府中。太尉施文庆收到书信,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起了作用。
他得意地笑了,之后便吩咐施府管家:“尔等拿着本太尉的印章文书,去江宁府调集大船,将粮草送到突厥!”
说完,他从抽屉内拿出印章和文书,交到管家的手上。管家得令,带着家丁们,连夜前往江宁。
数日后,沙本略可汗如约得到粮草。他和祭司商议过后,召集众将道:“隋朝无礼,废除北周。我等受到北周皇帝礼遇,当报此恩。奈何粮草不足,无法发兵。”
言至此,他环视众人,举起陈朝文书,大声说道:“而今,我等有南朝的粮草供应,兵甲齐备。故而,本汗欲起兵南下,兵围要塞,直捣长安!”
帐中诸将对视一眼,齐声说道:“谨遵可汗之令。”说完此言,只见沙本略可汗,拿出三道虎符,喝道:“莫狮杰何在?你带领二十万兵马,以铁雷将军和叔颖将军为左右先锋,兵困雁门关!”
话音刚落,莫狮杰身披宝甲,手握一杆敖曹槊,站出来领取虎符。他朝沙本略可汗鞠了一躬,出帐点兵去了。
莫狮杰走后,沙本略可汗给了副元帅兀颜封一道虎符,让他调遣二十五万狼兵,数十员战将,直逼长城瓦口关。
兀颜封明白可汗的意思,拱手而拜道:“请我王放心,臣此去必将攻破瓦口关,兵逼北平!”
说完,他拿着虎符径直走了。副元帅走后,沙本略可汗拿起最后一道虎符,唤来大将军左成言,命他带十五万轻骑抄小路,直奔营州。和在那里游动的原北齐王室高宝宁一起,伺机进攻营州。
左成言听到此话,会心一笑,拿起虎符向沙本略可汗告辞离去。少时,沙本略可汗看着帐中的两名青年,顿了顿后,吩咐道:
“尚儿,你带领亲卫军在后监运粮草。哲别,你是本汗最小的儿子。本汗命你,乔装入隋,到隋都打探情报。危急时,本汗许你便宜行事!”
言毕,两名青年站出来,抱拳道:“喏,多谢父汗,孩儿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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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王帐中。沙本略可汗正与突厥祭司对弈。只见他手持黑棋,置于棋盘左角,开口问道:“祭司,您是突厥老一辈的长者。您推测一下,此番南下。我等是否能成功?”
突厥祭司放下棋子,掐指一算,脸色一黯:“尊敬的可汗,此番胜负真不好说。您是知道的,中原人杰地灵。比起我朝,他们的底蕴更深。”
他沉吸一口气,提出建议,注视着可汗的眼睛:
“本祭司以为,胜负当五五分。未免突厥惨败,咱们得留条后路。”
言毕,他的目光朝北看,幽幽地道:“派人带王令,去北边盟国潜伏。一旦前方有失,我等联合诸盟国和隋军一较高低!”
沙本略可汗思索片刻,还是从怀里摸出王令,嘱托道:“这件事就拜托祭司了。”
“臣自当尽力!”突厥祭司接过王令,施礼告退。沙本略可汗目视祭司离开,他站起身来,遥望天空,叹道:“愿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