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
石忠学的话是什么意思？
想杀百里子阳的人是他身边的人？
朋友？亲人？
百里子阳不敢想太多，也没法想太多，因为石忠学正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石忠学的杀气充满着悲愤，抑郁，像尸体腐烂的臭味，让人想呕吐。
太阳的暴晒只会令尸体更加臭，更加恶心，百里子阳的‘会心指’能接住这一剑吗？
寒光一烁！
结果往往只在一瞬间之间！
石忠学静止在刺剑的姿势，他定住了，像石头一般立在哪里，而百里子阳却在他的身后。
石忠学道“好快。”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接道“如果你把点穴的树枝换成剑，那该是一柄多快的剑。”
百里子阳道“如果你见过我一个朋友的剑，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天下最快的剑。”
他说完便起步离去。
“你不杀我？”
石忠学充满质疑的声音，不再冷沉，只有狂躁，他不信，他不相信世界上有种人。
百里子阳没有止步，道“我杀了，我把没有故事的石忠学杀了。”
“像你这般手软，是绝对无法从‘泷隐阁’手中逃走！”
石忠学呐喊着，他的语气变得疯狂，像是一只深渊里的厉鬼在埋怨着，埋怨着明明是一样的遭遇，凭什么你百里子阳不堕入深渊。
百里子阳道“我从没有逃走。”
“你不想知道是谁想杀你？”
石忠学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他说这句话像是梦魔的媚语，像是黑色的手不断将百里子阳拉住，直到拖入黑暗，他绝不允许只有他一人在黑暗。
百里子阳笑道“他有他的苦衷，他不告诉我，我就不想知道。”
百里子阳的笑容，很温暖，很真实，像太阳，正如石忠学所说的“他太亮了”，连黑暗也惧怕这种光。
石忠学沉默了，他无言了，他不相信，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人，因为这种人就是蠢货，弱智。
石忠学沉思了，假如他能早些遇到种人的话……，他不敢想得再多，他也不敢想，因为世界上没有假如与后悔这一说法，想得越多只会让他越发空虚。
百里子阳走了，他笑得很洒脱，因为他不用再为到底是谁要杀他而烦恼。
他知道是谁要杀他？
他当然不知道，但是谁要杀他已经不重要了，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难不成要变成石忠学这种活死人？
百里子阳拯救不了所有人，他能做的只是他能做的。
黑猪山脚下。
“子阳！…”
“少爷！…”
一个大汉身影与一个纤瘦身影正在呐喊着，显然能说出这种称呼的，那两个身影必定就是田元与周织柔了。
周织柔愁着脸，道“怎么办？都找了一天了，他昨晚还喝了那么多的酒。”
田元道“昨晚马车坠落时，我看到叶少爷往少爷那边方向飞，有叶少叶在少爷身边应该会没事的。”
周织柔道“但愿吧。”
她接着又苦苦道“那子阳没事的话，他肯定会找我们，可现在还没看到他，怎么办？他一定是出事了。”
田元道“我想少爷一定在某个地方躲起来，不让我们找到他。”
周织柔道“躲起来？”
她惊讶的接道“难道昨天晚上的那个人是冲着子阳来的。”
田元道“我想大概是，少爷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才不让我们找到他。”
周织柔沉默片刻，生气道“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知道关心别人，从不在意自己！”
她说完后又恢复了那副忧愁的模样，道“像子阳这般好的人，到底是谁想要杀他。”
田元道“谁想要杀少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谁要杀少爷。”
周织柔道“你认识昨晚那个人？”
田元道“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他说这句话时一直狠狠的瞪着前方，周织柔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前方有一个人，是个大汉，他全身皮肤黝黑，黑得发亮，像块铁一样。
田元表情凶狠却语气温和道“周小姐，请你用最快的轻功飞到五龙庄，少爷是不会逃走的，他现在虽然躲着我们，但他也一定会去五龙庄的。”
周织柔担心道“那个人很强吗？那你怎么办？”
田元笑道“谢谢周小姐担心，老牛我今天就要活撕了他。”
当他自称自己为老牛时，周织柔就意识道，他不再是百里子阳马首是瞻的仆从田元，而是江湖上个个闻而丧胆的金甲门‘铜牛’田元。
周织柔走了，她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恶战，她什么都帮不了田元，所以她更不能再让田元有所顾及。
两个大汉同时向对方一步一步走去，每一步仿佛都充满着力量。
两个大汉同时停下了脚步，他们之间只有一指的距离，粗气，不！是怒气，他们呼出来的是怒气，是燃烧热血所散发出来的蒸汽。
田元一字一句道“‘铁马’赵进雄。”
赵进雄道“好久不见了，田师兄。”
田元道“你想杀我家少爷？”
赵进雄道“嗯。”
田园怒道“那老牛我就把你的狗脑袋拧下来，再把里面的脑髓吸个干净，让你永远不能在想！”
赵进雄道“田师兄，你杀不了我，连师傅都不是我的对手。”
田元喝道“你个畜生玩意儿，老牛我今天就要为门派清理门户，把你的驴身撕成两半，分别放在师傅门前，一边一半！”
赵进雄道“田师兄，你的牛脾气还是那么暴……”
赵进雄还未说完，他的头已被田元一把捉住，并猛甩了出去，这是很震撼的力量，赵进雄飞出去的身躯像一块石子在雪地上溅出了涟漪，他撞到的那些树如脆草般轻易折断。
田元没打算让赵进雄喘一口气，他狂奔着，每一步都深陷泥里，他像一头疯掉的野牛冲向赵进雄。
拳如流星！
虎虎生风！
田元的拳头如暴风雨般狂暴击打着赵进雄身躯，赵进雄甚至无法架起双臂抵挡，他的身体不但像铁一般漆黑，而且还像铁一般坚硬。
田元以一个顶心肘收招，同时也将赵进雄顶飞出几丈远，直至撞上石壁方才停了下来，他躺在石壁上，嘴角上已有几丝鲜血。
原来这只号称为‘铁马’的怪物，也会流血，而且他的血和人一样是红色的。
另一只号称为‘铜牛’的怪物，也会流血吗？他的血也会是红色的吗？
答案是的，田元的双手在流血，流着鲜红色的血。
田元一步一步走向赵进雄，道“畜生，你用了什么把戏，师傅就是被你用这鬼把戏弄伤的？”
赵进雄用手擦拭嘴角上的血，道“没错，连师傅都杀不了我，田师兄你更杀不了我。”
田元又狂奔了起来，并喝道“老牛我今日就要将你的胸膛踹烂，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跟你的猪皮一样黑！”
他跳了起来，这一脚宛如泰山坠顶，没有任何人或着生物能挡住这一脚。
地上的雪花如海浪一般掀起！
田元踢到他了？
赵进雄死了？
田元确实踢到他了，但赵进雄没死。
雪浪褪去，两只怪物，‘铁马’满口鲜血，而‘铜牛’断了一条腿。
赵进雄哈哈笑道“蠢牛，知道痛没！”
田元怒目盯着他道“武林七绝之一的‘金棘甲’，难怪你没有还手。”
赵进雄道“没错，老子就是有‘金棘甲’，你们这些蠢货，都是吃到痛了才会醒悟。”
田元道“畜生，你废话说完没？”
赵进雄惊讶道“没了一条腿，你还想打！”
田元怒道“畜生，你废话说完没？”
赵进雄惊恐道“你个蠢牛还没搞明白？老子有‘金棘甲’，打我只会反弹给你自己。”
田元喝道“畜生，你废话说完没！”
他单腿一蹬使出了一招贴山靠冲向赵进雄，这一招他用尽了全部力量与生命。
他在干嘛？
明明知道赵进雄有‘金棘甲’，为什么他还要冲过去？
明明知道会死，为什么还……
没人知道为什么，如果硬要问出个答案。
那么！
“江湖郎儿江湖死！”
这就是答案！这就是江湖！
雪变大了，大雪纷纷漫漫，是老天爷惋惜的眼泪。
田元躺在雪地上，他死了，他像一只撞山而死的老牛。
赵进雄坐在田元的尸体上，雪融化在他黝黑的脸上像是眼泪，他嘴上是笑容，他是个傻子，亦是个疯子。
“你真是个怪物。”
这是个沙哑的声音，它仿佛就在耳畔，却看不见本人，它就是鬼魂的窃窃私语。
赵进雄没说话，没有不承认，也没有承认。
“我会向义父推荐你接替李绝剑的位置。”
他说完这句话便消失，没有留下一点气息，仿佛他从来没来过这里，他真的是鬼魂。
赵进雄抚摸着田元的脸，喃喃道“田师兄，其实我不想杀你的，你知道吗？”
“整个门派我都想杀，就是不想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赵进雄突然狂笑道“真想杀了那个让你不惜生命保护的百里子阳！”
